第3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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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震也看向顧安寧的方向,沒有發表意見。 顧伯平伸手拍了拍穆震的肩膀:“這次真是謝謝你幫忙?!?/br> 穆震微微笑了笑:“誰讓你是我的恩人呢,我現在的一切都是你給的,如果真的被發現,大不了重頭來過?!?/br> “可是換掉證據這么大的事,而且莊家那里——” 顧伯平還是擔心,穆震嘴角微微牽起,瀟灑地沖他揚了揚手:“我會解決,別擔心。你和安寧好好照顧自己?!?/br> 顧伯平欲言又止,最后無奈搖頭:“算了,不走這一遭,大概誰也看不清自己的心。安寧愿意為邵勁那孩子做這么多,想必也是明白自己的感情了。只是掉包證據又做假證,手段太極端?!?/br> “大概是在邵勁身邊待久了,耳濡目染?!蹦抡疬€有心思開玩笑,顧伯平也忍不住笑出聲,“那還得多謝你配合,不然這丫頭也得把自己搭進去?!?/br> 穆震笑了笑:“其實還有陸小榛,我猜她后來應該也在暗中幫忙,不然莊家不會這么善罷甘休。 ☆、43 邵勁的生活又重歸寧靜,和他有關的惡意傷人案結束后,莊然的案子也相繼開庭,邵臨風居然當場就承認了自己是兇手,這讓邵勁微微有些意外。 他托人傳話給邵勁,說想要最后見他一面。 邵勁并不想去見他,可是轉念一想,他還沒以真正的身份去見過自己這位所謂的父親。 邵臨風沒有了往日的凌厲氣勢,穿著囚服,頭發也剃得很短,除了一雙眼異常有神地盯著他。 邵勁坦然和他對視,他并不覺得自己哪里做錯了,拿回屬于母親的一切天經地義。 邵臨風看了他一會,這才默默垂下眼瞼:“我真沒想到,居然真的還有一個兒子?!?/br> 邵勁冷笑一聲,不屑于給他任何回應。 邵臨風沉默幾秒,長長吁了口氣:“也罷,我一直不知道該將這些話告訴誰,對你說,她在天上看著你的時候或許也會聽到?!?/br> 邵勁的眸色變得深沉,瞇眼打量著邵臨風,似是在分辨他話里的真假。 “其實,我一直想對她說對不起?!鄙叟R風表情復雜,眼神更是從未有過的痛楚和憂傷,“她眼里從來都看不到我,只記得顧伯平。就連我們結婚了,她也從來都不開心。我嫉妒了,嫉妒真是件可怕的事情。我恨不能時時將她禁錮在我身邊,可惜還是錯了,這樣好像將她推得更遠了?!?/br> 邵勁冷漠地聽著,可是心底居然有絲隱隱的觸動。 “我和莊潔,開始真的只是合作關系。后來……”邵臨風說到這有些羞于啟齒,“我以為她會在乎的,可是她連我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都不介意,懷孕后更是想帶著你們逃走。我離不開她的,不想放她走?!?/br> “所以你就繼續逼她,把她囚禁起來?”邵勁說這話時腦門的青筋都在突突直跳,每一個字似乎都帶著壓抑的恨意。 邵臨風緩緩抬起眼,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你不是一樣嗎?我以為你應該明白我的感覺?!?/br> 這話一出口,邵勁全身驀地僵住。 “顧安寧,一開始不是就是被你強迫留在身邊的。我們是父子,手段都一模一樣?!?/br> 邵勁緊咬牙關,覆在桌面上的修長指節緩緩蜷緊,他和邵臨風怎么會一樣,他們根本就不一樣!他對顧安寧…… 邵臨風看他臉色鐵青,可是卻尷尬地無言以對,只是淡笑著搖頭:“只是你比我運氣好,遇上了一個不夠狠的女人而已?!?/br> 邵勁眉心一擰,邵臨風卻不再繼續說了,只是目光幽深地看向不知何處:“我后來其實只是想找回她,可是我不知道她已經那么恨我了,處處躲我連見我一面都不肯。我以為、以為她和顧伯平走后就生活在一起了?!?/br> 邵勁沉吟幾秒,還是冷冷說道:“顧叔將我們帶走后,母親就悄悄離開了,她并不想和顧叔有任何牽扯?!?/br> 邵臨風靜靜望著他,隨后合住眼用力點點頭:“我該猜到的,她不是那樣的人?!?/br> 這是邵勁第一次以真實身份和邵臨風攤牌,居然意外地平靜。他以為邵臨風找自己就是為了說這些,臨走時,邵臨風忽然喊住他,語重心長的樣子。 “雖然不知道你之前的人生是怎么過的,但是想來一定不好受。我并沒想到自己做的事會給你們帶來這么深的傷害,如果可以,我一定不會選擇這么做。如果我的結局可以讓你開心一點,那就算是我對你唯一的補償。希望你能少恨一點,恨誰都不會幸福的?!?/br> 邵勁挺拔的脊背安靜矗立在門口,垂在身側的指尖卻微微有些發抖。 邵臨風無聲看著他,又說:“我希望你剩下的時光,不再為仇恨而活。想想你要的,做真正的邵勁?!?/br> 邵勁沒有一刻遲疑,快步走出了這個逼仄的房間,里面那些話滿滿地充斥著他的腦海,邵臨風明明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蛋,現在裝什么深情與和藹。 邵勁走到監獄的鐵門外,深深抬眸看向外面自由的天空,湛藍的天幕上有淺淺的幾縷云彩,天氣非常好,還有微微的暖風拂過面頰。 一轉眼,冬天就這么過去了。 邵勁上車時遲飛剛剛掛了電話,轉頭看到他滿臉的不虞之色,微微搖頭:“我以為報仇成功了,你該開心才對?!?/br> 邵勁緊抿唇角,狠狠瞪視過去。 遲飛攤了攤手:“剛才你大哥打電話過來,他們已經到草原了,身體也很好讓你不用擔心?!?/br> “誰擔心他?!鄙蹌爬涞鼗亓艘痪?,表情卻有明顯的放松。 遲飛也不揭穿他,轉身發動車子:“小寶說很想你,可惜顧安寧不會生,要是給你生個兒子,你大概就不會這么孤單了?!?/br> 遲飛說完偷偷瞄了眼后座的男人,邵勁淡淡看著窗外的景致,居然沒有一丁點反應。 *** 邵勁真的沒有再回那棟別墅,屬于和顧安寧的記憶,好像被他有意的封存起來。遲飛有時也會想,或許這兩個人真的是沒有緣分,不然為什么總是好像什么都錯了一步。 真正的邵庭帶著海棠和小寶去了草原旅行,海棠說想陪邵庭度過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邵庭將公司和所有產業一早就交給了邵勁,所有人都瞬間在生活中消失的干干凈凈,好像誰都不曾出現過。 邵勁站在落地窗前俯瞰這座城市,心底忽然有絲落寞。 當一切都達到自己的預期時,還是有那么一個人在計劃之外。她永遠不會按他以為的軌跡行走,而他,也有累的時候。 遲飛看著邵勁把自己當鐵人,每天都在公司加班到凌晨,忍不住在他邊上提醒:“如果那么喜歡,不如去找找……” 邵勁回應他的是冷冰冰的兩道視線:“我說過不想再聽到她的名字?!?/br> 遲飛欲言又止,最后深深嘆息:“你和她在一起之后,學會的最大一件事便是自欺欺人?!?/br> 等遲飛離開后,邵勁才將手中的鋼筆輕輕扔在桌上,微微轉動轉椅,目光暗沉地看向窗外。自欺欺人終究不能欺騙一輩子,顧安寧不愛他,這個事實已經騙不了任何人了。 邵勁越是不想想起顧安寧,可是和她有關的一切卻無時無刻不在滋擾他的生活。 “邵總,顧小姐一走工作室的事全亂了,學生們都等著她上課呢?!睒窍碌膯T工趁他午餐時大著膽子找上來,喋喋不休說了許多有關那女人的話題。 邵勁頭也不抬,微微抿了口咖啡:“找遲飛處理?!?/br> “遲助理讓找您的?!币簧砉ぷ鞣男」媚锊慌滤赖恼f著,偷偷抬起黑白分明的大眼觀察他的反應。 邵勁眉心緊了緊,這個遲飛還真是—— “那就解散?!鄙蹌趴炕匾伪?,環保著胳膊陰沉沉地覷著面前的小丫頭,“他們付了多少學費雙倍補償,這種小事都處理不好,我雇你有什么用?!?/br> 面前的小姑娘眼圈微微泛紅,咬了咬嘴唇:“顧小姐真不回來了?” 邵勁眼中的戾氣更甚:“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其他不該你打聽的別問?!?/br> 小姑娘最后抿著唇走遠了,邵勁看著盤中還剩下的一大半食物,瞬間沒了胃口。 他向來不做虧本生意,如果不是有把握的事情也絕對不會做??墒穷櫚矊帍膩矶荚谒A料之外,就像他硬生生把這個女人安插進自己生活中,現在卻變得哪里都不對勁,顧安寧于他而言永遠都是一筆虧本買賣。 邵勁扔下手中的餐巾,起身快步離開。 *** 一整天都不順利,臨下班的時候秘書又眼神閃爍地悄悄走了進來:“邵總,有顧小姐的包裹,我們要幫忙接收嗎?” 邵庭不耐煩地抬起頭:“這里還有一個人叫那名字?” 秘書被噎的脹紅了臉,訕笑著搖頭:“我知道了?!?/br> 秘書說著就準備帶上房門離開,邵庭忽然暴躁地又出聲喊住他:“等等,簽收之后拿來我辦公室?!?/br> 秘書狐疑地眨了眨眼,也沒敢多逗留悄悄帶上門板就離開了。 邵庭盯著秘書送進來的那個包裹看了好一會,直接拿了手機撥給遲飛。 遲飛從外面風風火火地趕回來,在知道自己被匆匆喊來的原因后額角狠狠跳了好幾下,忍耐著把手機遞到他面前:“邵總,這種事您可以自己來?!?/br> 邵勁端坐在辦公桌后紋絲不動:“讓她回來收拾自己的東西,拿走包裹,放在我這里又占地方又浪費資源?!?/br> 遲飛懶得拆穿這男人:“她未必會回來拿,再說這種事你可以找秘書送過去?!?/br> 邵勁斜睨他一眼,繼續漫不經心地處理公事:“我為什么要為那女人再浪費人力?!?/br> 遲飛咬牙切齒地看了他一會,不是說要放手讓人家走,兩人相忘于江湖?還沒半月就又變卦了!他忿忿拿起手機撥號,片刻后表情古怪地將手機拿下:“號碼是空號?” 邵勁倏地抬起頭,凌厲的目光像是要將他穿透一樣。 遲飛緊張地喉結動了動,往后退開一步:“別這么看著我啊,我哪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啊。是你說不用跟著她,我當然就——” 遲飛的話還沒說完,邵勁伸手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電話,再撥出那個熟悉的號碼時他的心跳快的幾乎不能自已。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文下體諒我的姑娘們,我也在想辦法調整這種作息時間,我只能說我會盡力更,在自己體力和精力保證的情況下。多的不解釋了,相信能體諒的妹紙會體諒,如果等不及棄文的姑娘們也感謝支持到現在。 完結大概還有幾萬字 ☆、44 邵勁說過自己疼的時候也不想看到別人好受,這種扭曲的心理讓他和顧安寧一次次錯過了最佳轉機,可是這種陰暗的心理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滋生了。 母親去世后,他嘗遍了辛酸,就連給母親辦葬禮也是求了大半個村才辦下來的。幫他的是村里很有錢的一戶人家,那個男人據說在外面包活賺了不少錢,邵母的葬禮之后,邵勁也被他帶去大城市打工還債。 說是打工,其實是乞討。 大城市里從來都不缺到處行乞的孩子,這些孩子大都是被拐賣或者誘哄來的,還有些更是被打斷手腳以此來博取人們同情心。 邵勁知道自己被騙之后,心底異常憤怒,小小的孩子緊握拳頭,雙眼赤紅的瞪著面前的男人,可是他最后沒有討到任何好處。 力量的懸殊,注定他逃不出那個男人的魔掌。他只能和其他孩子一樣,每天做著這種可恥的生計,看別人臉色的淡漠,或被辱罵或被毆打,最后這些錢還要干干凈凈交給那群管制他們的人手中。 邵勁好幾次站在廣場上,看著熙來攘往的街頭,窗明幾凈的大廈讓他望不到頭,路人臉上刺眼的笑意,這些都讓他憎惡。 再后來邵勁在一次行乞中遇到個喝醉的男人,那是他人生的又一個轉折點,喝醉的男人將啤酒瓶砸上他的腦門,嘴里不干不凈地咒罵著。 腥稠的血液沿著邵勁白凈的額頭往下流淌,聽著那些刺耳的辱罵,他透過模糊的視線冷冷看著對面的男人,心底漸生殺意。 邵勁幾乎是無意識的,所有的屈辱和不甘以及憤怒,在頃刻間洶涌地爆發了。他伸手撿過一旁的碎玻璃片,用盡全身的力量,一下子貫穿了這男人的胸口。 那個男人本就喝醉了,僵在原地不可思議地看著邵勁。 邵勁卻沒有慌亂和緊張,他冷靜地拔出那片沾滿血跡的玻璃片,再次狠狠地戳進了男人鮮血橫流的傷口。 一下又一下…… 直到那男人虛弱地發出求饒聲,邵勁年少的心居然在那一刻感受到了扭曲的快感。 遠處的天空被路燈的光線襯得赤紅,好像指間的顏色一樣,邵勁等面前的男人癱倒在地上才開始發抖。 他是殺了人嗎?這個念頭于當時還是孩子的邵勁而言,簡直就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一件事,他呆站在原地,短暫的暢快過后就是無盡的恐懼。 他甚至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 在他最彷徨的時候,身后有個男聲緩緩響起:“害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