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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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墨略略愣了一愣,臉色不免有些難看,就連眼角也隨之抽搐、爾后便二話不說,重重地咳嗽一聲,一向恭謹的聲音也提高了一些:“陛下,屬下已是備妥了一切!” 石將離聽若未聞,仍舊陶醉地在沈知寒的身上磨蹭著。而沈知寒神色僵硬,一副不得不忍的模樣,更是令人扼腕! 仿佛忍無可忍,捧墨cao起桌上的空杯子,在那盛放冰塊的器皿中舀了半杯冰水,精準無比地朝石將離潑了過去—— 炎夏的天氣里被冰水潑中面頰,那種刺激實在是難以言喻地銘心刻骨! 石將離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下便從沈知寒的身上彈起來,呆若木雞地瞪著面無表情的捧墨,好一會兒之后才若大夢初醒一般反應過來:“捧墨???去右相府的車馬已經備好了?!” 捧墨冷著臉,微微頷首,不再多說一句話。 “你先出去等著,朕稍后便來?!蹦四樕系乃?,石將離倒也沒有所謂尷尬地表情,反倒是揮了揮手,鎮定自若。 捧墨依言出去了,臨出門前,他扭頭瞥了沈知寒一眼,眼中透著冷冽的敵意。 沈知寒自然沒有錯過捧墨那一瞬間的神情,也沒有放過之前石將離不經意間透露出的信息?!坝蚁??”他冷哼一聲,眼眸深處閃爍著縷縷幽沉,故意將某些字眼咬得重重的,且還把尾音拖得極長極緩,以達到想要的諷刺效果:“原來——你這么巴巴地要走,是急著去見韓歆也?” “倒也不急?!狈路鹗潜槐鋮s了一下,石將離一下子就清醒了,所有的焦躁和急切反倒是隨之消失了。她就著離沈知寒最近的那張椅子坐下,思忖了須臾,將思云卿在她身上涂抹“極樂草”的理由想出了最有可能的數條,爾后笑得面若平常,毫無異色,只靜靜望向沈知寒:“當然,若鳳君執意挽留,朕不去亦可?!?/br> “挽留?”仿佛從這兩個字之中聽出了什么窺探的意味,沈知寒看著她那笑意可掬的模樣,自然能從中悟出點什么來,便就嗤然道:“我挽留你作甚?” 微微將身子前傾,石將離極認真地湊近,看他如同冰一般的眼眸,笑得嘴唇微微揚起,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弧度,可脫口而出的言語卻是半點正經也不見:“當然是挽留朕做方才朕想的骯臟事……” “天還沒黑,你居然就做起夢來了?!鄙蛑驍嗨脑?,冰冷的笑容又一絲一絲地浮回靨上,帶著無形的詭異,自然平靜得猶如宛轉的風,滴水不漏。 石將離這才縮了縮脖子,長吁了一口氣:“既然鳳君不愿挽留——”她故意攤攤手,爾后,便厚顏地再度撲到他的身上,故意將臉再次蹭上他的胸口:“那朕邀鳳君與朕一同前往,可好?” 沈知寒一時又是錯愕又是訝然,不知她為何會有這樣的建議,自然不知該不該應允。 仿佛是刻意為他解釋疑惑一般,石將離抬起頭,沖著他眨了眨眼,將之前的不正經繼續延續下去:“鳳君跟在朕的身邊,時時把朕給盯得牢牢的,以確保朕即便是對其他男人有非分之想,也沒有機會越雷池一步,豈不妙哉?!” 爾后,也不等沈知寒應允,她便就起身徑自走到門口,懶洋洋地喚來了在門外等候的捧墨。 這樣的事態發展是沈知寒始料未及的。他也算是應允過思云卿,要設法絆住石將離,可如今,他一旦拒絕,無疑便就前功盡棄,唯有將錯就錯。 趁著這機會,思云卿應該是能將路家父子給送去安全之處的罷?再轉念一想,即便思云卿今夜探不到什么內情,他跟隨石將離前往,也總能得些消息,聊勝于無。 很明顯,這一次前往右相府似乎又是不為外人知的。被兩個影衛抬著,一路從別宮內天然的冰泉地xue而入,沈知寒毫不意外地發現,那地xue內別有洞天,一條暗道直通數里之外的山谷,看那一路的景致,只怕是天然的屏障。 而那山谷處,已有馬車候在那里,看來,的確是早就安排好的。 不得不說,狡兔三窟,素來是帝王的手段,比較起禁宮內廷出入都需經過午門,總有些瞞不過的人,如今這一著,堪稱是真的讓人摸不清虛實。 眼見著兩個影衛將沈知寒給抬到了馬車上,捧墨面色上似乎還有什么擔憂,一邊扶石將離上車,一邊遲疑地輕言道:“陛下,這——” “勿需多言?!笔瘜㈦x搖搖頭,面上有著篤定的笑容,爾后,她伸手揭下了車廂的簾子,擋住了捧墨的視線。 月色清如水,馬車朝右相府疾馳而去,卻沒有人發現,那出口處現出了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 算了算,自西山山谷到目的地有約半個時辰的車程,雖然一路承受著馬車的顛簸,可石將離卻是甚為悠閑,索性自發自動地爬到沈知寒呃面前,死皮賴臉地將頭枕在他的腿上。 黑暗之中,她依稀能看到沈知寒唇角的弧度現出了幾分僵硬,一時心中莫名地七分得意,三分滿意! “你根本不是要讓我時時盯著你,而是不放心我,所以,找個借口時時盯著我?!瘪R車顛來顛去,也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之中才傳來沈知寒不帶感情的陳述。 石將離只覺得頭枕著那腿,不硬不軟,恰到好處的舒服,就連顛簸也仿佛成了輕輕的搖動,催人入眠。突然聽得這樣的言語,她于半夢半醒中輕輕一笑,懶懶地打了個哈欠,這才半瞇著眼開口:“鳳君既然知道,何必還要說得這么刺耳?不如換一個說法——朕如今對你越發傾慕,越發迷戀,所以時時刻刻都想同你在一處,半步也不愿與你分離——”微微頓了頓,她翻身靠得他更近了些,甚至伸手去抱住他的腰,只覺他身上清新的氣味在涼爽的夏夜里,顯得甚為舒服,就連尾音也帶著慵懶而模糊地哼唧:“這樣,豈不是中聽多了?” 傾慕?! 迷戀?! 沈知寒細細咀嚼著這兩個詞,心中不免生寒,不再做聲。 聽了她那所謂左右鳳君,三千后宮的言論,他早已是沒有將她當做普通女子了。那一瞬,他也突然明白自己的爹當初為何明明對石艷妝有情,卻偏偏要以死拒絕。畢竟,誰愿意與人分享心愛的女子?不想失去,最好的方法便就是不要得到。 而“沈知寒”,在石將離的眼中,充其量也不過是個得不到的玩物罷了,所以她才會那般執著地追求。一旦得到,只怕,也不過新鮮幾日,便就棄若彼履了罷?就如同,當初她傾慕沈知寒,把傅景玉當成什么東西?居然能狠得下心在設套之時,將其一并灌了孔雀膽! 而如今,她說她迷戀傾慕他,他現下頂著的可是傅景玉的皮囊——說這話時,她心中可又將“沈知寒”當做是什么東西? 她不曾拿真心待他,那么,他亦然。 一旦覓得機會,他定會徹徹底底地離開她,再不回頭,所以,她嘴里,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于他而言并不重要。 雖然嘴上說是去右相府,可實際上,馬車并沒有入城,而是繞道去了京師東郊的一處別院。天子腳下,京官們為了免于被人詬病,城內的官宅規模普遍都不大,有個別家眷多的,便就在城郊置地建宅,安頓親眷。而這一處別院,乍一看和一般的宅子也沒有任何區別。 馬車悄無聲息地一直駛入了別院,這才停下來。石將離掀開簾子,果然見到手提燈籠的影衛身旁站著面帶微笑地韓歆也。 可是,下一瞬,當韓歆也看到了馬車車廂里的沈知寒,臉上的微笑頓時就消失了。 “陛下?!彼⑽⒒?,只是壓低聲音輕輕喚了石將離,并不理睬沈知寒,仿若視若無睹一般。石將離倒也沒有什么話,只是頷首應了聲,轉頭吩咐捧墨和影衛將沈知寒給抬下來,接著便大步往那廳堂而去。 下馬車之時,沈知寒看了看四周,只見這別院雖然普通,可四周守衛埋伏的都影衛中的精粹勁旅,自知想在此處逃走只怕不易,便任由影衛抬著,一起入了廳堂。 廳堂之中,云霄九天莊的莊主傅云昇正背著手踱來踱去,那模樣,五分的焦躁伴著五分的憂心,將他那本就皺紋深深的眉宇給壓出了更為深刻的褶子。 見到了石將離的身影,他忙不迭地跪下行禮,喚了聲“陛下”,可冷不防一抬頭,他卻見自己的兒子正被影衛抬著,也跟隨其后,不免微微一愣:“景玉?!” 沈知寒雖然沒有料到會在這里見到傅云昇,但是,他在那一瞬也幾乎猜到了石將離的意思—— 就連傅云昇也暗地里投靠了她,這不是明著在向他示意什么嗎? “陛下怎的將景玉也帶來了?”轉過頭來,傅云昇的目光先是從一言不發地韓歆也臉上滑過,爾后有些不解地落在石將離的臉上,卻是一點端倪也看不出,只好把詢問的聲音壓得極低。 石將離很是坦然地落了座,捧起桌案上的云杯啜了一口新沏的茶水,爾后蹙了蹙眉,又將那云杯給放下了,示意影衛將沈知寒給抬到自己身側坐下,絲毫不管韓歆也的面色又陰沉了幾分。 “鳳君是朕的夫君,朕帶著他一同前來與國丈見面,這不是很正常么?”她咽下嘴里的那一小口茶水,略略挑起一道濃眉,幽暗沉邃的眸子隱含幽光,極淡的語調,聲音平靜無波,不冷不熱:“難不成,國丈有什么難言之隱屬意瞞著鳳君?” 說著這話時,她有意無意地望了沈知寒一眼,那神色,頗有點惟恐天下不亂的挑撥意味。只不過,沈知寒聽而不聞,仿若事不關己一般,只是面無表情。 “這——”傅云昇一時倒有些語塞了,也不知他是不愿意在自己的兒子面前顯示出自己毫無節cao的倒戈,還是另有什么所圖,總之,他頓了好一會兒,才頹然嘆了一口氣,頗有些難以啟齒的模樣,卻有不得不硬著頭皮開口:“其實,這件事藏在草民心中也有十幾年了,草民一直覺得心里難安,夜間輾轉難眠,時時受到良心的譴責……” 見沈知寒坐在石將離的右手邊,韓歆也唯有挑了石將離的左手邊坐下,聽傅云昇絮絮叨叨,他心中窩火,自然很不耐煩,故意越俎代庖地打岔,不知是故意給傅云昇難看,還是想要給沈知寒一個下馬威:“既是受良心譴責,便該早早地自戕謝罪,何必多說?!你只管揀那重要的講罷!” 傅云昇被這話給哽了一哽,愣了一下之后才回過神來,雖然不待見韓歆也,卻也不好明說,表面上只能畢恭畢敬?!爱斈?,思姓一族的滅族之令是相王授意的?!彼路鹨彩腔沓鋈チ?,單刀直入地從最關鍵的地方下手:“懸賞重金之下,草民得了相王之命,糾集了一大批江湖上的亡命之徒,由周止戈帶領,潛入南蠻,將那思姓一族趕盡殺絕,一個不留?!?/br> 這樣的消息于沈知寒來說并不意外,而石將離和韓歆也似乎也不意外。低頭思忖了片刻,石將離才抬起頭,淡然問道:“既然滅族者是你糾集的,那你倒說說,那些所謂亡命之徒,都有哪些人?!” 傅云昇想了想,一一歷數道:“草民記得其中有殺人越貨的欽犯漠北雙狼,還有禍害梧州一帶的匪徒亡命十三鷹,還有來自西涼的沙匪骷髏惡人……” “這些名字朕倒是印象頗深?!甭牳翟茣N那記得的人歷數出來,石將離輕輕一笑,黑眸深處明亮得有些異常,只懶洋洋地望向韓歆也,像是聊家常一般不經意:“若沒有記錯,那是宏景十三年,朕尚未親政,由相父輔政,這批人被緝拿下獄,俱被清算了罪孽,秋后斬首示眾——”故意拖長了尾音,她似乎是在無聲暗示傅云昇給一個交代。 傅云昇也是個識得眼色的角兒,立刻便就將其中原委道出:“滅族一事成了之后,草民按照相王的意思在云霄九天莊置辦了慶功之宴,于宴席酒里落下軟筋散,酒過三巡,那些人皆是四肢無力,倒地不起,爾后,由草民與心腹家仆親手割其舌,廢其武功,爾后將他們交予官府,治罪發落……”見石將離只管聽著,神色沒有一點改變,他小心翼翼地頓了一頓,繼續道:“如今,周止戈莫名于天牢中喪命,聽說正是死于南蠻的蠱物,草民不知是否與此事有關,心中不免忐忑——” 說到這里,他望向沈知寒,見沈知寒臉上一派平靜,沒有顯出一絲一毫的異樣,不免也有些詫異。 在傅云昇眼里,“傅景玉”這個“兒子”一向是嫉惡如仇的,而且,當初傅景玉前往南蠻,傅云昇本還疑心其是知曉了身世。如今,這個“兒子”性子大變,全讓叫人摸不透,也不知這其間究竟是出了什么問題。 石將離順著他的視線瞥了瞥沈知寒的臉色,言語中滿是明知故問的意味,仿佛非要逼得傅云昇在自己的兒子面前無路可退,臉面掃地:“既然當年的事乃是相父授意,國丈如今為何來告訴朕???” “草民近年跟在相王身邊,做了不少違背良心之事,也知道相王不少的底細……”傅云昇故作恭敬地垂眉斂眸,明明疑心周止戈之死是宋泓弛下的手,卻只是點到為止,并不說明,就連擔心自己被滅口,也是說的隱晦無比:“草民如今已是垂垂老矣,只希望能夠兒孫滿堂,安度晚年……” 這樣的言語,石將離自然是聽得懂的?!皣山站蜁呵冶芫哟颂幜T?!彼龖艘宦?,扭頭故意望向沈知寒,面上帶著笑容,索性慵懶地用手撐住下巴,言語輕柔得過分:“放心,即便是看在鳳君的面子上,朕也不會讓你有事的?!?/br> “多謝陛下!”傅云昇連忙躬身稽首,一副感恩戴德的神情,可低斂的眼中卻有著深潛的狡黠。 之后,石將離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便有一個影衛領著他去了客房,而坐在廳堂里的三個人,俱是未動,氣氛持續著一種尷尬的沉默。 “鳳君,你看這事,朕應該如何才好?”許久之后,石將離才緩聲詢問,言語一出口便就直指沈知寒。 這樣的詢問,無疑是要他選擇向何人效忠。畢竟,傅云昇倒戈,不代表“傅景玉”也會倒戈。 “你乃一國之君,要做什么不是早有主意了么?”沈知寒表面言辭謙恭,嗓音醇厚,可眼眸深處閃爍著縷縷幽沉,森冷的容顏如同覆著三尺冰霜,幽瞳迸出點點致命幽寒,似要將空氣也一并凍結殆盡:“何必多此一舉地來問我這個閑人?” 石將離一聽這話,頓時便就樂了,可是,她卻沒有再繼續問下去,而是調轉話鋒望向自己左手邊的韓歆也:“玉琢,依你的意思呢?” “陛下為何不問問,相王將那思姓一族滅口的緣由?”對于石將離先詢問沈知寒的意思,韓歆也自然不甚滿意,可他也并不急于在此時爭一日之長短,依舊是那般溫文似水的聲音,表面上泛漾起無邊的優雅和謙恭,可暗處卻是帶著咄咄逼人。 石將離嘴角輕輕輕揚,那股與生俱來、內形于外的鎮定全都噙在了笑里,氣定神閑地往前一步,從容的臉上帶著一抹漫不經心的笑:“若他所說的一切是真的,為求保命,他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朕方才之所以只字未提,一來是懷疑他說的那些話有不實杜撰之處,二來,他也可能是不知其中內情,問了也是白問?!?/br> “臣私以為,此事還是追查清楚的好?!睂τ谝恢笨释獾顾毋诘捻n歆也而言,這自然是一個絕佳的好機會,不管這事是不是宋泓弛幕后主使的,只要石將離下令徹查,便就意味著石將離對宋泓弛已是不信任了?!安还茉趺凑f,周止戈乃是朝廷命官,如今又有瀆職一案在身,突然死在獄中,未嘗不是因為牽扯到了別的案子……”頓了一頓,他講話聽似說得公允,可其間暗藏著的無數可能性卻已無異于是烏黑的臟水,不著痕跡地潑到了宋泓弛的身上。 “嗯?!笔瘜㈦x應了一聲,卻是并不表態,那挑起的眉也看不出她究竟是喜事怒,好半晌之后,她才道:“此事,容朕先想想?!?/br> 離開別院之時,天邊已是微微有些發白了,自從前往別宮消暑之后,石將離便就正大光明地以避暑為借口罷了早朝,如今,倒也似乎不必巴巴地趕回去。 馬車之中,石將離雖然依舊厚臉皮地枕著沈知寒的腿,雙眸闔上,可卻毫無睡意?!傍P君,方才國丈所說的話,你覺得朕應該相信幾分?”她語調悠悠地發問,頗有點強人所難的意味。 “幾分信,幾分疑?!鄙蛑⒉灰蛩南劝l制人而有一絲慌亂,幽幽的聲音兀自沉著而鎮靜,似黑夜朔月下悠揚的風聲,不著痕跡地四兩撥千斤:“你幾時全然信過誰?” 撅起嘴來,石將離睜開一只眼,借著車廂外微微的曙光,自下而上正好可以看見沈知寒下頜的優雅線條,那弧度完美的下頜,襯得他的臉部輪廓更加無懈可擊。那一瞬,也不知是該稱贊沈知寒的臉長得好看,還是這“傅景玉”的面容磨頜削骨肖似沈知寒。她嘆了一口氣:言語頗有些幽怨:“朕今日真的想聽聽鳳君的意見,鳳君卻為何偏要與朕作對,句句話都讓朕下不了臺?” 沈知寒垂下眼瞥她一眼,硬邦邦地回了句油鹽不進的話:“多說多錯,不說不錯?!?/br> 這么一說,到似乎是金玉箴言,韓歆也和沈知寒一比,平白就落了下乘! 石將離正想要接著說什么,突然,馬車出乎意料地停住了! 愣了一愣,她翻身爬起來,正想問駕車的捧墨出了什么事,卻只聽馬車外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陛下,看來今日你無論如何得要給我一個交代了!” 作者有話要說:迫切希望上葷菜的壞銀們,想一想則媽在《黛色》里是在第幾章上葷菜的,然后,你們也應該能猜得到則媽什么時候上小沈和小石頭的葷菜了。莫名其妙就愛得天翻地覆高chao迭起的劇情,則媽老了,實在是yy不能呀,所以,唯有請大家耐著性子跟著劇情走,直到小沈和小石頭的感情水到渠成,兩相繾綣呀! ☆、司命 聞得那人語調之中故意帶著的幾分風涼意味,石將離微瞇著雙眼,心里倏地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微光,頓時就明白那攔住馬車的人有何目的。 一直以來,膽敢以某一件事要挾她給予交代的只有一個人,而這個人,如今顯然是來者不善!非常難得的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她依舊保持著鎮定自若的表情,只拿一只眼睛瞥了瞥面無表情的沈知寒,眼里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奇異光亮,這才慢條斯理地掀起車簾子,笑容可掬如同二月春風:“我們漢人有一句俗話,叫做‘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朕說過,總會給你一個交代的,你又何必這么心急呢?” 果不其然,那立于晨曦微光中的頎長身影正是一臉似笑非笑的思云卿。 “也怪不得我心急,陛下如今分明是打算要我等著吃這塊破豆腐等到天荒地老??菔癄€人老珠黃——”聽得這樣的言語,思云卿扯出了一抹笑容,故意咬文嚼字地一番回饋,劍眉往上挑得老高了,更將一雙犀利的紫眸給襯得深不見底:“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又何必再口是心非地做戲?!” 石將離明白,思云卿這話無疑是在向她攤牌。由此看來,之前在別院里,傅云昇所說的關于思姓一族遭滅族的經過,只怕思云卿也聽了個一字不漏。雖然那番言語之中的疑點甚多,前后也頗有不合理之處,可是,如今,她卻不知該要如何向思云卿解釋其中的疑點。說不定,她越是解釋,思云卿便越會以為她是有意包庇宋泓弛。 她鳳目半合,濃密簇黑的睫毛微微下斂,似乎是在思忖著什么,好一會兒之后,她才抬眼瞥了瞥思云卿,眸底邃光幽幽,掠過一絲意味深長,問得毫不拖泥帶水:“你想要怎樣?” 見石將離問得如此直接,思云卿臉上的笑容稍稍斂了些。清了清嗓子,他微微挑起劍眉,薄唇彎成了微笑的弧度,雙眸深邃閃亮,銳利的神色自其間一閃而逝,也不打算再掩飾自己的目的:“求一道圣旨,報仇雪恨?!?/br>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將每一個字都咬得很重,那力道似乎正昭示著他胸膛中翻涌的血海深仇,令人難以抑制地遍體生寒! “不可能?!笔瘜㈦x搖搖頭,斬釘截鐵的拒絕使得她神色也隨之變得肅然。 “陛下是不想要沈知寒活過來了么?”瞇起眼,思云卿深幽的眼眸不動聲色地將馬車上人一一打量了一番,爾后,他冷笑一聲,將目光定在石將離的身上,眼神凌厲得像是一把利刃,幾乎將她穿透。 “除了這事,你還能拿什么來脅迫朕?”石將離淡然地應了一聲,許是用手掀那車簾子太累了,將車簾子掛好之后,她又爬回之前的位置,將頭毫不忌諱地繼續枕在沈知寒的腿上,望向思云卿的眼神頗有點不進油鹽的挑釁,其間多多少少帶著點風涼的意味:“朕倒想見識見識你還有什么招數!” 說來說去,都是老生常談的話題,這思云卿拿著根雞毛就當令箭,當成以為她是這么容易就范的?! “看來,陛下口口聲聲將沈知寒掛在嘴邊,其實也不過是喚得響亮而已?!彼荚魄洳皇莻€吃素的角兒,雖然刻意提起沈知寒,可真正針對的卻是另有其人!他一邊說,一邊將目光望向一言不發的端木捧墨,故意嘖嘖喟嘆:“當初還對刀洌說什么只要能讓沈知寒活過來,傾國傾城也在所不惜,如今,原來卻都是信口開河,說了便罷……” 果不其然,見端木捧墨的神色無聲地一凝,仿佛是被觸動了什么,他心里滿意地暗暗一笑,知道自己已是成功了一大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