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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很擅長跳即興,就是因為他們在舞蹈里融入了自己的情緒?!?/br> “跳舞不是用軀體去跳的?!?/br> “是用心去跳的?!?/br> 陸夢溪眉眼微肅,若有所思。 傭人端著盛放熱毛巾的盤子從她們身邊走過,徐素玉順手拿了一塊熱毛巾擦手,笑著說:“你還年輕,眼光不妨放長遠一點,別把自己局限在舞團。你mama當年可是家喻戶曉的舞蹈演員,你的目標,怎么也該是國內最優秀的舞者之一啊?!?/br> 陸夢溪微怔,目光倒很清亮:“謝謝徐老師?!?/br> 聚會漸入尾聲,來客陸續道別。 陸夢溪上樓探看外婆。 外婆正在吃藥,幫她倒水的是許秋重金請來的陪護醫生秦大夫。外婆在做了心臟支架手術后仍舊時不時地覺得胸悶,許秋不太放心,就請了秦醫生居家照顧,時刻關注外婆的身體狀況。 藥有好幾種,體積小的藥片外婆都能就著水咽下去,體積大的膠囊卻總卡在喉嚨口,怎么都咽不下去。試了幾次,被水嗆住了,咳嗽不停。 陸夢溪既心疼又揪心,上前一邊順著外婆的后背,一邊問秦醫生,“秦主任,這個藥是一定要吃的嗎?有沒有適合吞咽的替代藥?” 秦醫生一臉抱歉,耐心解釋:“不好意思陸小姐,暫時沒有特別合適的藥可以替代。支架植入術后還是需要定時定量服藥的,這樣可以更好地控制病情,也減少支架內出現血栓的概率?!?/br> 陸夢溪點點頭,見外婆已經緩過來了,就重新倒了杯溫水給她。 “外婆,吃這個不難的,先把藥含著,然后喝一大口水,仰頭咽一下,膠囊就下去了?!?/br> 她一邊說還一邊比劃著仰脖子的動作,外婆看得忍俊不禁,順利把藥吃下去了。 “溪溪,你今天怎么有空回來啦?住幾天再走???” 吃完了藥,外婆的臉色恢復了紅潤。算算也有段時間沒看見大孫女了,便舍不得放她走,拉著她在自己這里聊天。 撞上外婆殷切而慈愛的目光,陸夢溪說不出拒絕的話,只道:“我聽說今天會請徐素玉老師做客,特意過來看看的?!?/br> 秦醫生不想打擾祖孫倆相處的時光,收拾好藥品出去了。 外婆端詳她片刻,笑著說:“不錯,沒胖沒瘦,裴家沒欺負你?!?/br> 她找來幾樣堅果,戴上老花眼鏡,一邊剝著一邊說道,“小珉像你,從小就是漂漂亮亮的臉架子,又聽話又聰明,跟你一樣,看著就討人喜歡——欸,溪溪,這個核桃好吃,很香的,你也嘗嘗?!?/br> 外婆把剛剝好的核桃rou堆放在小碟子里,都遞到陸夢溪面前。 陸夢溪也夾了個核桃,一起剝著核桃rou:“外婆你也吃?!?/br> 外婆絮絮說著:“我前兩天,夢見你爸爸了?!?/br> 陸夢溪動作一滯。 外婆接著說:“他呀,在這世上最掛念的人就是你和你mama,見到我就問你們母女兩個怎么樣了?!?/br> “我說你嫁人了,你mama也嫁人了,都有人陪、有人照顧。他就點點頭……應該是放心了吧?!?/br> 陸夢溪的眼淚立馬涌了出來。 “你別怪你mama,她心里也有說不出的苦?!?/br> 外婆說著,打了個哈欠,陸夢溪看時間不早了,就抹抹眼淚,讓外婆休息了。 秦醫生就住在隔壁,陸夢溪順便向她了解外婆的身體狀況。 秦醫生的神情略顯凝重:“其實老太太的整體情況不太好,上次手術解決的只是堵塞最嚴重的那根血管,雖然手術很成功,但預后的效果并不是很好,畢竟還有很多血管堵著,這也是她仍然會胸悶疼痛的原因?,F在許董傾向于保守治療——服藥、合理飲食、健康作息。如果病情控制得不好,可能還需要二次支架?!?/br> 陸夢溪愣了愣,“怎么會這么嚴重……” 秦醫生說:“陸小姐你放心,我會全力照看的?!?/br> 陸夢溪下樓時,賓客已經散了,燈還沒關,將一樓襯得明亮空曠而安靜。 她洗了個杯子倒水,有傭人走來問她有什么需要,她搖搖頭說不用。 其實……如果單看外表,外婆面龐紅潤,精神矍鑠,和健康人沒什么差別。 她一直沒想到,外婆的病情已經到了這么嚴重的地步。 “jiejie!”這時,易珉蹬蹬跑過來,“哥哥答應幫我們一起拍照——咦,jiejie,你眼睛怎么紅了?你是不是哭了?” 易珉仰頭一看,就看見陸夢溪濕潤的眼睛。 “沒有?!标憠粝A讼卵?,抬了抬手里的茶杯,“水汽熏的?!?/br> “哦?!币诅牖仡^望望,沖著電梯門口的易洲招手,“哥哥快來!拍照啦!” 易洲不緊不慢地走近,瞥見陸夢溪濕漉漉的眼尾,腳步一頓,目光轉深,隨后極自然地抽出西服的口袋巾遞了出去。 陸夢溪怔然。 她聞到他身上些微的酒氣。 大概只有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才會褪去平日的冷厲,顯露出這么友好的一面吧。 她沒接那塊口袋巾,易洲便又向前半步,用手中的巾帕,小心地拭著她眼尾的淚痕。 陸夢溪一陣頭皮發麻,把巾帕抓過來,往旁邊挪了挪,“……謝謝,我自己來?!?/br> 第38章 舊夢 手里的巾帕是一條藍白斜紋方巾, 樣式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