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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夢溪更茫然了,敷衍地打招呼:“裴先生?!?/br> 裴越澤似乎笑了一下,認認真真地喚:“溪溪meimei?!?/br> 宋靜和許秋對視一眼。 許秋說:“我剛剛看到一幅抽象畫挺好看的,我去問問多少錢起拍?!?/br> 宋靜“哦”了聲:“是當代藝術展區嗎?我也去,正好最近想買個小雕塑?!?/br> 兩人有意給小輩留下相處的空間。 許秋很滿意現在的局面。 她也是前幾天看財經新聞的時候才發現,裴氏集團的老板娘竟是多年前的鄰居。 她找出宋靜以前的聯系方式,嘗試聯絡了一下。 沒想到真的聯絡上了。 兩人聊了幾天事業、家庭、兒女,許秋有意無意地提起今天會帶大女兒來看展,還問宋靜的兒子有沒有女朋友。 ——許秋還是想搭上裴氏這條大船。 萬一易家以后再遇到什么風雨,有裴氏撐腰,就不至于被小風小浪掀翻。更何況裴家背后的人脈和資源完全可以讓易家更上一層樓。 還有什么比聯姻更牢靠的紐帶。 宋靜聞弦歌而知雅意,覺得許秋和她女兒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所以樂見其成。 她沒那么多生意場上的想法,就是單純想找個兒媳婦。這幾年也有人給裴越澤介紹對象,但他都愛答不理的,氣跑了好幾個小姑娘。宋靜一度懷疑他喜歡男人…… 但這回她就明顯覺得不一樣,裴越澤看人家的眼神都不同,說不定真的能成。 想到這兒,宋靜不由問許秋:“之前聽你說溪溪是在舞團工作,那是不是經常要去外地演出呀?” 許秋笑了笑,答非所問:“她就是喜歡跳舞,拿這個當愛好。我前幾天還勸她把工作辭了,畢竟一直要到處奔波,女孩子最好還是把重心放在家庭?!?/br> 宋靜笑著說:“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怕她太辛苦了?!?/br> 休息區穿旗袍的女服務員托著茶盤走到陸夢溪和裴越澤面前,欠身問:“打擾一下,兩位需要茶水嗎?” 陸夢溪搖搖頭:“不用了,謝謝?!?/br> 她被剛剛那聲“溪溪meimei”喊得發懵。仔仔細細地搜刮了記憶,也沒想起裴越澤這個人。 “真巧?!?/br> “裴先生,之前錯把你當成服務生了,實在不好意思?!?/br> 靜默良久,兩人同時開口。 裴越澤聲音很輕,很快就被陸夢溪生疏而客套的一句話蓋過去了。 “沒關系?!彼D了頓,自圓其說般地解釋,“覽江州是親戚開的店,你如果有什么想吃的菜,可以跟我說?!?/br> “好的,先謝謝了?!边@種客套話,陸夢溪都不往心里去,可有可無地應付著。 雙方長輩有意撮合,兩人都心知肚明。 陸夢溪多半能猜到母親的想法,無非是想把她塞給裴家,換取裴氏的資源和背景,讓易家的公司再上一個臺階,再把這份輝煌的家業交給易珉。 可是——繼父的公司跟她有什么關系。 她又不是瘋了。 想到這兒,陸夢溪的頭又開始疼了。 她有意抬起手腕看了眼表,擺出社交微笑,“對了,我還有事,先失陪了,裴先生請自便?!?/br> 語畢轉身就走,剛走兩步就感覺裙子的下擺被扯了一下,回頭一看,原來是鐵藝花盆的鉤子勾住了裙角。 裴越澤已半蹲下去,微微垂眼,耐心地幫她整理針織裙的線頭。 黑色修身長裙,那一捻被勾勒得恰到好處的細腰就近在他眼前。他怕她介意,一眼都沒有亂瞟。 那襲裙角很快就被解救出來了。 “好了?!迸嵩綕烧酒鹕?。 “……謝謝?!?/br> 他身上有一種清冽的氣味,像冰雪消融時,山泉浸潤的松針,靠近了才能聞到。 這氣味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好像曾在哪里聞到過。 陸夢溪想問他用的是什么牌子的香水,覺得曖昧失禮,到底還是沒問,轉身往外走了。 她沒等許秋一起,自己打車回家了。 到家沒多久,就接到張秀芹的電話,“小陸,今年上半年忙不忙?” 張秀芹是陸夢溪專業課老師,也是中國古典舞領域的泰斗級人物,成就非常高,為人卻很謙和。 有一年學期末匯報演出,陸夢溪第一次演舞劇,就是張秀芹把舞劇每個人物的角色背景講給她聽,手把手地教她體會人物背后的情感。 “不忙。怎么了,張老師?” 陸夢溪抬手去解那條綁發的方巾,拿著手機不方便,就按了免提。 “是這樣的,斯坦尼劇院邀請我去做一場演出,我打算排一場敦煌舞,讓他們看看中國的舞蹈。你的基本功很扎實,軟開、力量都很出色,所以我想請你跟我一起去俄羅斯演出,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張秀芹曾在課堂上說過,她最大的愿望就是中國古典舞能夠變得更普及——能夠為國人所熟知,能夠登上更廣闊的國際舞臺。 這也是陸夢溪的理想。 “愿意!”她不假思索。 “你好多師兄師姐也說要來?!睆埿闱壅Z中帶笑,“對了,你這幾天先把護照準備好,到時候寄給我,我幫你們辦簽證?!?/br> “好,謝謝張老師?!?/br> 陸夢溪話音未落,就聽見身后傳來一句:“我不許你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