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節
蕭如玥暗道,看著她淡淡繼續:“自打進門開始,她就說了一句把琴借我,你撇開剛才那一堆也只叫了我一聲六姐,除此之外別的還說了什么嗎?” 沒說,她上哪去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又怎么會知道蕭如云怎么過? 蕭如鳶頓時氣短更弱了勢,吶吶蠕著唇,卻半晌吭不出個屁來。 蕭如玥笑了,話卻涼颼颼的:“隔三差五來個人,要不是抿著嘴半天不吭聲,就是拐著彎打啞謎讓我猜……你們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到我閑著沒事干呢?” 蕭如鳶窒住,也怕再不說話蕭如玥搞不好會讓人把她們扔出去,趕緊道:“六姐,您問什么鳶兒都說,可在這之前,您能不能請大夫來看看十四姐?” 蕭如玥又笑了,只擺擺手,常喜常樂旋即便一人抱琴一人抱人的把蕭如云帶走了,蕭如鳶本想跟上去,卻被曉露拎進了離蕭如玥最近的那把太師椅里。 蕭如云儼然成了人質一般…… 蕭如玥淡道:“說吧,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吸了一口氣,蕭如鳶道:“上次母親和八姐隨爹回府的時候……”那日的事,包括蕭云軒的話,一字不漏的說了個仔仔細細。 “不愧是暖房里仔細養出的花,挺得再直,到頭來還是沾點風雪就蔫了……”蕭如玥撇嘴,倒也算不上是不削,轉眸看著蕭如鳶,忽的就勾起了唇:“那你呢?你卻怎么還好好的?” 蕭如鳶窒住,小身板明顯一下就繃緊了起來,小嘴也抿得緊緊的都發白了。 嘴倒是夠緊的,可惜…… 蕭如玥笑得更深了,話卻又變得涼颼颼的:“不是說我問什么,你都會說嗎?” 蕭如鳶一顫,又勾著頭沉默許久,終是磨不過蕭如玥的抖著唇開了口:“鳶兒……不是爹的孩子……” 基本每個字都顫得破碎,但蕭如玥還是聽清楚了,甚至不禁驚異了聲:“你怎么知道?”還那么肯定! “夜三伯告訴鳶兒的,并告誡鳶兒,絕對不能說出去?!?/br> 小小的身子渾身在顫,舌頭卻利索了,似生怕說慢了自己會后悔得說不下去,一股腦兒就把事情倒了出來:“鳶兒的生父姓夜,跟夜三伯是拜把兄弟,做什么的夜三爺沒說,只說鳶兒的生父跟娘沒來得及成親就出事死了,夜三伯不方便收留懷著鳶兒的娘,卻又怕鳶兒的生父的仇人尋到娘和鳶兒來報仇,結果爹……結果蕭大當家出聲說可以把娘和鳶兒藏在蕭家……” 說著,眼淚就吧嗒吧嗒珠子般落下:“鳶兒本就不是蕭家的小姐,不是蕭大當家的女兒,蕭大當家說那些話,又對鳶兒有什么影響?” 沒影響,又何必哭那么兇…… 蕭如玥莞爾失笑,卻也大概猜得到,蕭如鳶的生父應該是蕭家暗里的人,撇開夜三拜把兄弟這一層,應該也是個非常得力的,給蕭家辦事的時候死了,否則那個爹藏個人有千百種方法,卻不至于用這一種。 當然,她也不排除那個爹那么做,有順便惡心端木芳兒的嫌疑,畢竟后來不也挨著就進門七個小妾嗎?卻是不知蕭如鳶母親的死,到底是意外,還是某人妒忌心盛的人所為了…… 蕭如云醒來,就看到蕭如鳶面色難看眼眶通紅的坐在床邊,蕭如玥壓根不見蹤影。 床是陌生的,房是陌生的,顯然她們還在武王府…… 嘴角一勾,蕭如云苦笑:“我以為會被扔出去?!绷?,基本什么都干得出來,沒扔她們出去,算是手下留情了吧? 蕭如鳶抿著唇不說話,低著頭不停的攪著手里那根白綾。 蕭如云再遲鈍,也終會注意到,也無法不奇怪:“你拿著根白綾做什么?不對,你哪來的白綾?” 蕭如鳶一顫,小臉瞬間白了個透,支支吾吾道:“六……六姐……給的……” 蕭如云驚愕,而后擰眉,跟著就聽到蕭如鳶又支支吾吾道:“六……六姐說……等你醒了給……給你……用……” 蕭如云的眼,一下瞪大了個圓滾滾。 “六……六姐還……還說……” 蕭如云再也受不了蕭如鳶的支支吾吾,沉聲喝道:“好好說!” “六姐讓你記得回別院再用,別在這里臟了武王府的地,還說給你條白綾算是客氣了,她那次還尋不著白綾用的還是麻繩!” 蕭如鳶一口氣噴完,小心翼翼的看向蕭如云,見到的是整一個被雷劈中了般的臉龐,目瞪口呆,一動不動。 好一會兒,蕭如云才回過神來,并忽的一下搶過蕭如鳶手里那根白綾,竟忘往自己脖子就是一圈一勒…… 太快太忽然,蕭如鳶瞠目結舌的看著,不知如何反應,直到聽到蕭如云因為呼吸困難而咳咳的聲音才猛然回過神,起身欲攔,她卻已經松了白綾在那狂咳狂喘。 蕭如鳶再度傻住,而后聽到蕭如云喘著粗氣咬牙切齒道: “誰,要,去,死!” 再到蕭如玥面前,蕭如云儼然就沒了那份灰沉,雖然小臉依舊蒼白,但精神抖擻腰桿更直。 腰桿更直,倒也能彎,標標準準給蕭如玥行了禮打了招呼,一副才剛到的模樣…… 蕭如玥也不跟她計較,跟不多說什么,把兩人往清風閣帶,去給老王妃皇甫佟氏請安。 都是不擅長說逗趣話的,安安靜靜有問有答,沒呆多久,卻也陪了老王妃皇甫佟氏用了午飯才離開。 老王妃皇甫佟氏忍不住笑道:“蕭家可真是有趣,什么樣的女兒都有……” 武王府的馬車,送蕭如云和蕭如鳶回別院。 神色微妙的蕭如鳶看了看神色難看的蕭如云,欲言又止。 蕭如云看了她一眼,而后道:“想說什么說吧?!?/br> “……六姐……”蕭如鳶喃聲有些顫:“好可怕……” 蕭如云沉默許久,竟然也“嗯”了聲。 “我們……不……”蕭如鳶看著蕭如云:“你怎么辦?” 臨別時,蕭如玥突兀意味深長的來了一句:【你們以為你們真能瞞過母親的眼偷偷就到這來了?】 她們年紀確實小,可也沒遲鈍到沒發現,母親根本不喜歡五姐六姐,尤其六姐! 那個家,本就暗潮洶涌,上次爹又把話跟母親挑得那么明……母親這一次帶竟然會帶她們一起來,她們早就驚訝在心,如今六姐那么一提,就難免不讓她們多想了。 倘若,母親真的是想對六姐做什么,那么……她們怎么辦?尤其……蕭如云! 蕭如云輕撫愛琴,指時不時的動一下,勾出一個個不連貫而略顯悲涼的琴音,卻道:“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死光了,那個人也會活得很好?!?/br> 那個人會活得很好,就意味著跟她作對的人會很慘,那么…… 蕭如鳶暗暗嘆息著,就聽到蕭如云忽然問:“那根白綾還在我這,要借你用用嗎?” “???” “試試,真正被勒住脖子無法呼吸的感覺!” “……” 回到別院,遇上也恰好回到的蕭如月,她神情難掩的愉悅,似乎遇上了好事。 蕭如月看了一眼放下蕭如云和蕭如鳶便掉頭離去的馬車,愣了下,問:“你們剛才去了武王府?” 蕭如云直接一把將蕭如鳶拖走。 *分啊分啊* 忽然回西面秦城董家老宅的董清妍回京都了,還把她那臥床多年的母親一起接來了。 “什么人竟然能傷到四哥你?”董清妍驚愕至極。 “一言難盡?!倍孑p嘆了聲,不想多說,看了看董清妍覺得有事,卻也說不上是什么,直接凝眉問:“倒是你,怎么把八嬸接來了?”最主要的是,八叔竟然同意了? “我爹不在家!” 董清妍撇嘴,卻也不說為什么把母親接來了,只是面色隱隱就沉了些許,只道:“你放心,我一路都走得很慢,也有大夫全程照看著,我娘你寶貝八嬸好好的,只是她現在正睡著,你還是遲點再去打招呼吧?!?/br> 她都這么說了,董正奇自然不好再說什么,卻是奇怪:“八叔竟然不在家?”難道他一直沒說動卻前段時間忽然撤了的那些叔伯兄長,是被八叔拎回去的? 想來想去,都覺得這個可能性最大,畢竟……大家心知肚明,八叔一旦生氣,是非??膳碌氖虑?! “對了?!倍邋麥惤?,低聲:“你跟那個神秘的‘合作者’是不是有些交情?聽說他年紀還很???” 交情? 好吧,那也算是交情,而那點交情,差點要了他的命,卻,又保了他的命! 董正奇面色微妙,含糊應道:“卻是不大?!?/br> “不大是多大?”董清妍追問。 “我哪知道,我壓根連她真臉都沒見過?!边@話一出口,董正奇就猛然覺得腰上的傷口一陣刺痛。仔細想起來既蠢又郁悶,他竟然為了個臉都沒見過的女人眼也不眨的扔了十幾萬兩,甚至還差點連命都搭上! 那個男人…… 想起某人,心底就沒來由的發毛,董正奇霍地起身就走,不打算跟董清妍說下去,卻又到了門口忽然停下,回頭看著她道:“現在四處吹風亂得很,別以為大樹底下就能安然無事,樹越大越招風,你可給我機靈點,別這個時候惹事生非招禍上身!” 始終,他還是覺得董清妍忽然把母親接來不對勁! 董清妍不耐煩應:“知道了,啰嗦?!?/br> *分啊分啊* 知道塔娜在京都神鷹鏢局,克吉烈族派了人來接,并告知最近雖然不長的時間里,族內發生了很多事。 得勢一時的蘇和過于得意,耀武揚威一下就把族內數股勢力都惹惱了,只是礙著董家的支持族里的很多孩子被他挾持著,不得不忍氣吞聲,董家人一撤蘇和失去依附頓時成了砧板魚rou,本要逃走,卻發現而被族人抓了回來,族人泄憤時失手打死了,現在烏恩其已經是正式的族長。 蕭如玥讓塔娜再多留兩天,而后,神秘人合作者再度出現,卻直接進了廉親王府。 有兵馬自然就要有足夠的兵器配備,而鳳國律法之中,可沒有規定說非得跟董家購買兵器不可,以前之所以大部分人都跟董家交易,是因為董家擁有鳳國大部分的鐵礦造的兵器質量也好,但董家再能干年產也有限,那些擠不進名額的照樣要跟別家買兵器,如今蹦出家價格公道質量也更好的,誰不爭著搶著要?只要正規門道合理數量,就算皇帝知道誰誰誰跟誰家買了兵器,卻也不能說他們就是造反…… 而,廉親王十萬兵馬,算起來根本不是除了皇家和皇甫家外兵力最強的一家,但,卻頂著鳳姓是皇家一員,皇帝的親叔叔! 所謂虛虛實實,實實虛虛,要布疑陣讓那些暗自已經掐了好一段時日的頭頭們最后都不找她麻煩的繼續年年那么掐下去,蕭如玥不找廉親王鎮宅,找誰?皇帝? 老實說,就算皇帝明著找她求她,她也不想賣兵器給他! 都過去將近二十天還是沒動靜,廉親王都差點沉不住氣的時候,人竟然就登門了,他哪能不樂在心底?但好在是老江湖,心里樂開了花臉上依舊不顯得太得意。 好酒好菜的招待蕭如玥坐下,喝了幾杯,廉親王才道:“那夜的事老夫也聽說了,似乎十分兇險……”其實那晚他也有人跟上了船,所以船上發生過什么十分清楚,能活著回來也不知算不算是個僥幸,如今特意提起,不過是想探探,她看似這么大搖大擺的又只身一人進來,那神風門的人呢? 說實話,他也忌諱神風門的人,畢竟他那十萬兵馬現在可不在這里,就算在,也未必真的擋得住那些神出鬼沒的人竄進來殺人! “確實兇險?!?/br> 蕭如玥點點頭,一邊自己斟酒一邊斜瞥著廉親王,驀地勾唇:“王爺放心,小人粗野不太懂禮數,卻也是曉得分寸的人,您不但是鳳國的老親王還是方家爺爺的至交,小人再怎么也不至于帶人上這兒來鬧事?!?/br> “哈哈,小兄弟說話真幽默?!?/br> 廉親王大笑著含糊了過去,又與蕭如玥高高興興的干了幾杯酒,就吐起苦水來了:“不瞞小兄弟,老夫兵馬不多,倒也有個十來萬,配備起兵器來也不算是小數,一次配全絕不可能,往年都是賣著親王的老臉擠著隊跟董家買,可就算如此,董家的兵器價高不說,數量也年年有限沒一年是能給足數的,近年更是摻假得厲害……” 董家家大支多各占各勢,算得上是打一個招牌賣百家的貨,而人再多年產量終究也有限,難填鳳國諸軍之口,再加上幾粒老鼠屎,摻假湊數起頭就成風,還有不給足原本約定的數量說遇上什么什么困難,然后把挪出來的數量填補給私下又遞錢的…… 可,這些情況應該不敢發生在廉親王您身上吧? 蕭如玥暗暗道了一句,卻義憤填膺的咬牙道:“董家惡行果真是令人發指了!” 見她如此,廉親王樂了,暗贊自己提對了方向。 所謂老虎屁股摸不得,就算看著是頭小老虎,卻也難保它背后沒有一群大老虎跟著,董家之前捅了克吉烈族,無疑就是摸了這只小老虎的屁股……他如今把董家惡行說出來,不過是要引起小老虎的共鳴而已,有了共鳴,自然就好說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