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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宣在臺球一道上,屬于剛能把規則弄明白那種,一看薛無垢拿桿的架勢, 就知道是高手,心里明白自己今天毫無疑問是必輸,輸多輸少而已,就大大方方 開球,果不其然讓薛無垢一桿清臺。 薛無垢笑著問他要不要再來一盤,任宣搖頭,對方笑著說,那就來說說正事 吧。 任宣心領神會。 陪客知道自己任務已了,告辭離開,三個人到了休息的偏廳坐下,薛無垢單 刀直入,想要購買ZS在澳門發行的短期MBS債券。 薛無垢提出的吞吐量非常驚人。 她希望購買億港元的短期MBS債券。 ——這幾乎是澳門總MBS債券發行量票面額的全額,然而這樣大手筆的購 買,讓利的成分非常大,甚至有可能達到票面額的一倍左右。 任宣掂量了一下,隨即笑開,「您要買,我們當然求之不得,這筆金額這么 大,我可要仔細讓利,讓你不高興了我可擔待不起喲?!?/br> 一句話說得薛無垢喜笑顏開,賓主盡歡。 任宣喝了酒,回程的路是若素開車,從薛家到他們租住的公寓并不遠,遠離 繁華地帶的緣故,車并不多,若素一邊開車一邊思考什么,任宣懶洋洋看她一眼, 若素回看他,想了想,還是開口,「……我總覺得,這事不是很對?!?/br> 「如果你不這么想的話,你就不用當我秘書了?!谷涡绨盐餮b外套丟到一 邊,襯衫半敞,懶洋洋的一勾唇角,仿佛一只吃飽喝足,正慵懶舔著自家毛皮的 銀色狐貍,「來,說說看,你覺得哪里不對?!?/br> 「唔,我覺得她這根時候提出這個要求很突兀?!?/br> 「哦,哪里突兀?」 「首先,億港幣不是個小數字,即便是薛家,要拿出這樣大一筆現金流來, 也是需要相當調度,貯備很久的,而薛家是經營地產和賭場為主,如果他們有心 涉足金融業,以薛家在澳門島上的實力和地位,而且還有這樣的現金流,他們為 什么不和澳門保險公司直接合作?如果是他們提出來的合作,大概輪不到ZS中 標。 這個時候,這個現金流,讓人覺得很不正常?!?/br> 任宣鼓掌:「說得對,那么,你繼續猜,薛家這時候拿出錢來,是要干嗎?」 若素非常認真的想著,在把車開到公寓下的停車場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 說道:「……是不是……」 「嗯?」任宣繼續似笑非笑的看她。 「我想得可能比較片面,但是是不是和澳門保險公司即將上市有關?!?/br> 「猜得沒錯?!谷涡蛄藗€響指,長腿一邁,跨出車廂,「不過對自己不夠 有自信,要扣五分,罰你回家吻我?!?/br> 笑著這么說,看她出來,兩人一起走入電梯。 「這么說吧,澳門保險公司即將上市,根據合同協議,將稀釋出百分之四十 的股份,原股份中,ZS承諾至少持有百分之十,這一部分需要折算成ZS的票 面額,大概是百分之四的ZS股份,而因為投資產生的股份,占到剩余股份的百 分之十五,也就是說,ZS將持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剩余的百分之三十五由 澳門保險公司和他的母公司大新銀行共同持有,根據股權分割,ZS是名義上的 股東。而實際上,ZS本公司會把這支股票納入cao作范圍,也就是說,大概 會長期持有百分之十到十五的股份,也算是實際上的最大股東,我想,薛家是想 用購買債券,來獲得發行股份的優先認購權?!?/br> 「……那你要做這筆生意嗎?」 若素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電梯門無聲滑開,任宣從口袋里掏出鑰匙開門,唇 間含笑。 「為什么不呢?若素,我告訴你我的一個做事秘訣:那就是我非常喜歡和當 地人做生意。一,與強有力的本地人做生意,為了他自己的利益,他會盡最大可 能的使用他的權力,你會發現,你至少省一半的力氣,另外一個好處嘛……他們 會因為強大而目中無人,讓我在暗地里抱走本該屬于他們的財富?!?/br> 任宣慢慢的說著,最后一句話從他嘴里說出來,仿佛歌詠一般。 一瞬間,銀發的男人身上有一種無法形容的,近乎于妖異一般的魅力。 若素抬眼看他,邪魅一笑,推進屋,撲倒。 到了澳門之后的第八天,任宣就很歡樂的被撲騰上了安姑娘的床——于是, 空行換段到了第二天早上的時候,任宣繼續兩行小眼淚的躺在床上,看著神清氣 爽靠在床頭喝茶看報吃早餐的安姑娘,心里不甘的咬著小手絹:話說自己咋又被 空行換段了…… 自己到底嘛時候啃得到她?。希裕?/br> 總之,經過了相當相當艱苦卓絕的討價還價,最后薛家以億港幣購入票面 額2億的MBS債券,同時澳門保險公司向薛家提供原始股價百分之十的澳門 銀行的股份,成為第三大股東。 薛無垢提出了一個附帶要求,就是要若素來負責這筆交易。 她在簽字的時候笑著說,不是沖著我和A是舊識,肯定還要再殺你一個 點數下來,狠狠剝掉你一層皮。 這份合同是任宣親自經手的,他敢保證一點問題都沒有,他想了想,接下來 事情不多,自己可以全程跟著,再說,也總得讓若素親手經歷一些大案子,這樁 功勞算在若素門下,回了本城,誰都會說張家原來還出了個這么能干的小姐。 于是,他爽快的答應了。 第四十七章 所謂生活這東西,就總是能在你猝不及防的時候,斜刺里要么戳你的笑點, 要么戳你一刀。 任宣這倒霉催的孩子,就在一點防備都沒有的情況下,被實實在在的在軟肋 上戳了一刀。 總體來說,任宣雖然看起來嬉皮笑臉沒個正經,但是他本人其實是頗軟硬不 吃這么一主。雖然對于察言觀色有一種本能一般的敏銳,但是對于挑釁自己看不 順眼的人,他更是有著超越本能的愛。 這種性格搭上他那看上去吊兒郎當的臉,自然是恨的人恨得牙癢,愛的人愛 得不得了。 澳門保險公司這樣的合資公司,一個很大的問題就是成員協調。 自古以來,投資方員工和被投資方員工處得來的就少之又少,基本上都是怨 偶。 ZS對澳門保險公司采取的是派遣財務小組監控情況這樣的方式,任宣駐扎 過來,就從這點入手,二個月內,他減少了百分之三十四的不必要費用,軟硬兼 施逼迫澳門保險公司在員工方面做出了變相清裁。 他手段并不算強硬,已經把各種反對聲浪壓到了最低,但是,暗地里滋生的 不滿還是如同潮水一般慢慢蔓延開來。 事件的□是一樁公司內部的八卦丑聞。 六月和七月,以末位淘汰和合約到期不再續簽為理由離職的員工自愿或不自 愿離職的員工達二十七人之多,結果在八月一號當天,所有的澳門保險公司的員 工都收到了一封群發的郵件,里面是主管人事的副總和一位人事中層女性管理人 員在辦公司的不倫照片——一石激起千層浪,任宣當機立斷,向總部的公關危機 處理應對部門求助,立刻致電薛家,請求幫助,在公司上下下達鉗口令,全面壓 制這個事件外泄,同時,他立刻將照片中涉及的兩人叫到自己的辦公室內,一個 小時后,他走入澳門保險公司總經理的辦公室,等他出來之后,在下班之前,所 有的員工收到了第二份郵件:兩名當事人均引咎辭職——拜他的斷然所賜,這件 事情看起來就這么結束了,誰也沒有想到,真正的惡果是在一個禮拜之后,就在 澳門保險公司即將上市的前一天突然爆發的。 那天若素要提前回去帶狗狗打疫苗,晚上任宣有個不得不去的晚宴,她先開 車回去,任宣搭了一個高管的車去赴宴。 晚上九點多鐘,把狗狗帶回來,若素在廚房里開始熬銀耳蓮子羹,熬著熬著, 不知怎的,忽然就有些心神不寧起來。 那是一種非常微妙的,不舒服的感覺。 抬頭看鐘,已經快要十點,按照道理,一般來說,這么晚了還不能回來,任 宣都會打電話給她,怎么到現在連個動靜都沒有? 心里一慌,手底下就不夠干凈,冰糖糊了鍋底,一鍋羹全進了下水道。 一個多小時心血泡湯,若素干脆坐在沙發上,把肥嘟嘟的月餅撈在懷里,手 里撈著自己手機,咬著嘴唇盤算,到底要不要給任宣打電話:如果這時候晚宴上 正商量什么合作協議之類的,或者任宣被拉到聲色場所去,她這通電話打過去, 會讓任宣為難的。 但是……若素手指按著胸口,那種無法形容的不愉快的感覺醞釀到現在,已 經變成了一種近似于惡心的郁結感。 還是打一個電話過去吧。 這么想著,她抓起手機,剛要撥號,忽然轟的一聲響,她手里的手機一下子 炸開了某大熱漫畫里人氣男配角鬼哭神嚎嗷的一嗓子——正是任宣給她設定 的專屬手機來電,若素毫無心理準備,被炸得險些把手機丟出去,手忙腳亂 的接起來,對方是澳門保險公司和任宣出去的那個高管,對方氣急敗壞的跟她說, 任宣出事了,立刻到鏡湖醫院來! 若素腦袋嗡的一聲就空了,她抓著手里的手機,剎那間思考不能。 任宣出事了,他在醫院。 每個字他都聽得分明,但是組合在一起就讓她覺得搞不懂是什么意思。 她努力的轉動著已經空白了的腦筋,試圖從里面找出一些邏輯來,正苦苦思 索的時候,忽然手上傳來濕潤溫暖的觸感,低頭,月餅小心的舔著她的指頭,感 覺到她的視線,側頭看她,小小的嗚了一聲。 小狗黑色的眼睛里倒映出了她蒼白無色的臉。 她立刻鎮定下來,迅速低頭親了一口月餅,拍拍糯米糕的頭,囑咐它看好家, 抓起包,帶足現金和信用卡,飛奔出去——她沒有開車,招手打了輛出租,報了 醫院名稱,才感覺到手里的手機還在微微震動,她驟然想起來剛才聽了那一句她 就慌了,手機都沒掛斷,立刻接到耳邊,喂了一聲,正在對面大聲喊什么的對方 才算松了口氣。 若素連聲道歉,正要問任宣所在病室什么的,對方嘆氣,說我來門口接你吧。 若素想想也對,深夜的醫院本來就沒多少人,鏡湖醫院又不小,怕是很容易 迷路,就感激的接受了對方的好意。 到了醫院,對方在一路疾行的時候,把事情原委和她說了,原來今晚快十點 的時候,晚宴結束,任宣婉拒了繼續消遣的邀請,一行人在酒店門口分手,任宣 和自己這邊的幾個人走向停車場的時候,一個角落里有人低低喚了一聲任宣,任 宣回頭剎那,就看到四個人朝他沖過來!立刻扭打起來! 任宣基本上屬于很難和人掐到需要動用到rou體暴力的,他看到人沖過來楞了 一下,就這一瞬間的功夫,他已被刺傷倒地。 那四個人中跑了二個,被聞訊趕來的保安和任宣的隨員按住了兩個,現在應 該正在警察局接受審訊,不過這些若素都暫時不關心,她走得飛快,在對方說完 了之后,問了一句,「那任總現在的情況呢?」 澳門保險公司的高管難得的猶豫了一下,他低聲說道:「……我想,安小姐 最好有點心理準備?!?/br> 聽了這句,若素心里猛的一抽,胸口處有什么隱隱涌動崩潰,幾欲決堤,但 是她忍耐住,嘗試了一下,看著前方越來越近的重癥監護病房,確定自己能正常 說出話來,才低低問道:「……怎么說?」 她的男人現在就在那里面吧? 生死未卜…… 越靠近那里,心跳就越發急促,她甚至懷疑,當她踏入其間的時候,心臟會 從腔子里面一下跳出來。 「……有點難以說明,你看到了……就清楚了?!挂贿呎f著,高管一邊坦然 的——越過了重癥監護病房。 「……」不是該進去嗎?若素壓下了肚子里的疑問,心里忽然又一抽,莫非 現在還在手術? 于是,她順從的任憑對方帶她走到頂層,最終在一間表示著尊貴套房之前的 VIP病房前站住。 若素看了一眼對方,對方點點頭,她帶了稍許疑惑的推開門——里面是完全 看不出任何病房樣子的清爽空間,能讓人心神安穩的柔和黃色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