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和親切，都心有余力不足。一碗粥吃完后，就明顯舒服多了，神色清明起來，提出要回家。

    “方醫生說，你最好住院一晚上，觀察觀察情況！”夏正宇立刻反對。

    “我自己的身體什么情況，我還不清楚嗎？不用留，回家安安生生睡一覺比什么的好?！眓ǎinǎi態度堅決，眼睛瞄向架子上的吊瓶，“就剩一瓶了，吊完也不到九點鐘。你方叔叔今天走那么晚，明天上班肯定早不了。不回家，我不在這里憋死了？”

    夏正宇知道她的xing格，他自己也不想在醫院了，猶豫兩秒，就跟她站到一條戰線上去了：“那我現在去給你拿yào?！?/br>
    nǎinǎi揮揮手：“快去！”

    夏正宇拿著nǎinǎi的病例去yào房了，病房里剩下聞熙和nǎinǎi兩人。

    nǎinǎi精神好起來，話很多，難得見到聞熙，就絮絮叨叨家長里短地把夏正宇數落了一通，然后感謝聞熙。先抑后揚地把聞熙來了之后，夏正宇表現出的改變，細細描述出來，滿臉都是欣慰。

    “他父母都是a大的高材生，學醫的。當醫生那么多年，做了很多好事?？上疵?，把自己的命搭了進去了。那時候他快中考了，父母雙亡，他受到的打擊很大，既責怨父母從小到大不關心他，到死也沒留下一句跟他有關的話，又怪自己……”

    講到這里，nǎinǎi停住了。

    夏正宇在怪自己什么呢？nǎinǎi到底覺得講不清楚。她只是知道小孩兒有那份自責的心，可它到底是怎么一個來頭，又需要怎樣一個去處，她也無從講起。

    只好跳過了。

    她笑笑，用囑托的語氣對聞熙道：“他這個學期好好讀書了，一定是聞老師你幫了他很多。這孩子倔得很，他能聽你的話，我真是再高興也沒有了，還麻煩你多多督促他，照顧他。我聽說，下個學期他們高三，要重新分班的……你能不能，盯著他點，讓他考試好點，回頭也好分進你班里？”

    聞熙笑了：“我也還不知道自己教好班還是普通班呢，這件事還得看下個學期。夏正宇底子好，努力努力，成績很快就能提上去的，不用擔心他進不了好班?！?/br>
    “他……”nǎinǎi看著聞熙，眼神懇切而期盼，可嘴上yu言又止，

    兩唇抿了兩抿，終于還是搖搖頭，把原本道嘴邊話吞回去了，只說：“他信你，我看得出來。他很久不信人了，所以，聞老師，得麻煩你對他上點心……上點心?！?/br>
    聞熙聽了，一驚。有點詫異于自己理解到意思，可細看nǎinǎi的神情，他知道自己的第一理解沒有錯——這個nǎinǎi，就是在對他托付夏正宇。

    他暗里唏噓，臉上還保持淡笑，心里卻難得地感到忐忑迷茫。

    夏正宇那點心思，他看得清楚明白，師生關系擺在那里，他該保持距離的?？煽磏ǎinǎi這個態度和意思，似乎對夏正宇的“問題”也不是一無所知，甚至有些溺愛過頭——她默許著孫子的特別之處。

    或者，還不止。她不僅默許，她還希望有人以夏正宇需要的方式，反饋他。

    這位nǎinǎi，也算前衛得匪夷所思了。

    聞熙面對這情形，哭笑不得。今天明明是他一個做老師的，想著趁機給學生做個家訪，以圖更有針對xing地幫助夏正宇走回應該走的道路，圓圓滿滿把高中過完。哪里想到，初次見面，自己就被人家家長當成孩子未來的歸宿，給期盼上了。

    “nǎinǎi，我撿好yào了，順便也辦了出院手續?！痹谶@沉默的間隙，夏正宇回來了。

    聞熙抬頭望過去，那張年輕燦爛的臉，就那樣撞進他的眼簾。他不及思考該怎么應對這個人的那片心，也忽而忘了nǎinǎi剛剛充滿暗示的囑托，腦海中卻光是想起第一天走進高二（1）班，在教室前門看到后門的夏正宇的情景。

    那小孩兒抬著下巴看他，眼神倨傲，倔強，充滿戒備。那個樣子，很眼熟，像一個人。像曾經孤獨而迷茫的他自己。

    第十一章

    那個畫面和眼下這個畫面重合在一起，最后疊成夏正宇走過來的身影。也許是因為nǎinǎi身體沒有大礙，也許是因為有他在，夏正宇整張臉上都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