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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二戰]烽火情天在線閱讀 - 第80節

第80節

    美美地一覺醒來已是黃昏時分,溫舍一瘸一拐地在四處搜索了一圈,發現了一輛完好無損的給德國傘兵使用的kfz.2摩托車。溫舍欣喜了一下,連忙招呼弗賴塔格過來。兩個人不亦樂乎地從卡車里弄來了食物和油料,準備繼續開路。正在這時,不遠處的灌木叢中發出了些許響動。

    溫舍的反應很快,他立刻摁著弗賴塔格隱蔽在了摩托車后面,一動不動地注視著灌木叢。根據聲音,他判斷躲在灌木叢中的人數不會超過兩個,是敵是友還要進一步觀察。

    十幾秒過后,一個賊眉鼠眼、獐頭鼠目的家伙從灌木叢中冒出了頭。他機警地往四周看了看,確信附近沒有人才躡手躡腳地爬了出來。溫舍和弗賴塔格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名國防軍士兵!他顯然和他們一樣,是掉隊的倒霉蛋。臉上臟兮兮的一片黑,似乎沒有受傷。這家伙剛剛爬出灌木叢,便發現了停在路邊的摩托車,他咧著嘴露出白牙笑了一笑,顛著步子沖摩托車小跑了過來。他剛走近摩托車,就被突然站起來的溫舍和弗賴塔格嚇了一跳。

    “啊——你們是什么人!”對方顯然嚇得不輕,胡亂地摸著腰間的槍套,可惜里面空空如也。他只得惡狠狠地瞪著溫舍和弗賴塔格,想以氣勢取勝。

    “我們是青年師的,你又是什么人?”弗賴塔格沒好氣地說道。

    “啊啊——???青年師?黨衛軍的?黨衛軍什么時候有空軍了?”

    “我們剛剛換了衣服,蠢貨!”溫舍實在忍受不了那家伙的一臉呆樣,惡聲惡氣地說道。

    “十分抱歉,我以為你們是盟軍?!睂Ψ讲灰詾橐?,笑嘻嘻地說道。

    “你叫什么?哪個部隊的?”溫舍問道。

    “我叫漢斯·波普,國防軍第89步兵師下士。你們呢?”

    “馬克思·溫舍,武裝黨衛軍第12‘希特勒青年團’裝甲師中校,他是弗賴塔格少尉?!?/br>
    “長官好!嗨,希特勒!”漢斯·波普行了一個標準的舉手禮。

    “你也和部隊走散了?”溫舍問道。

    “是的。那幫美國佬兒太可惡了,對著我們猛打,我們的部隊被打散了?!?/br>
    “我們正好要出發尋找大部隊,你愿意和我們同行,還是想獨自趕路?”溫舍問道。

    “我和您一起!”波普忙不迭地說。讓他一個人在這個鬼地方轉圈,那簡直太可怕了。

    于是乎,三個人開著摩托車繼續逃亡。沒想到還沒開出一公里,就發現了美軍。弗賴塔格一個急剎車,后排的波普差點沒掉下來。

    “怎么辦,長官?”弗賴塔格問道。

    “原路返回?!睖厣嵊魫灥卣f道。

    無奈之下,三個難兄難弟又回到了原地,摸進了那輛大卡車又過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他們又出發了。溫舍建議去圣蘭伯特鎮碰碰運氣,也許那里會有駐扎的德軍。今天他們的運氣不錯,一路上沒遇到盟軍。在途中他們經過了一座小山,發現山后的平原到處是丟棄的德軍車輛和穿梭其中的加拿大吉普。加拿大軍人正在四處搜集戰利品。

    “該死的加拿大人!”弗賴塔格沖地上吐了一口吐沫。

    “快看,他們在向我們招手!”波普指著山下大聲說道。

    “快舉起手,使勁揮!”加拿大人一定是把路過的他們當成了友軍。溫舍抬起完好的那只胳膊,煞有其事地沖加拿大人揮手。波普甚至夸張地站了起來。

    “坐下!你是怕他們看不出你的國防軍制服么?”溫舍嚴厲地說道。國防軍從哪兒招來一個這么蠢的小子?

    “是,長官?!辈ㄆ浙刈铝?。

    中午時分,這三個家伙躲到了路邊,躺在稻草堆上分享了罐頭rou、巧克力以及一罐煉乳。最后還抽了點雪茄。當他們酒足飯飽準備繼續開路的時候,不期然遇到了三個法國兵。那三個法國兵裝作什么也沒看到的樣子離開了。溫舍馬上招呼弗賴塔格和波普趕快離開這里。事實上,他們剛離開不久,加拿大人的吉普車就趕到了。逃命三人組躲過了一劫。

    就這樣一路暢通無阻地開到了晚上,馬路上出現了大量壞掉的軍車。弗賴塔格左閃右躲,一不小心把摩托車駛進了路邊的溝里。三個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能把車拖出來。溫舍郁悶地擦了擦滿頭地看,篤定地說附近的加拿大人一定會把馬路上的壞車清理掉,然后把他們陷入溝里的摩托車拖出來,這樣他們就可以繼續上路了。弗賴塔格和波普深以為然。于是逃亡三人組在附近找了個地方藏身。

    又一個清晨來臨,溫舍不敢置信地發現他們的車居然還倒在溝里,而馬路上的壞車也還在原地。

    “為什么他們不清理道路?”波普問出了其他兩人同樣不能理解的問題。

    “可能是沒有看到這里的情況,我們再等等?!睖厣嵴f道。于是三個人回到了原來的藏身處,吃了一頓“豐盛”的早餐。太陽漸漸升高,陽光的溫暖令人感到愜意。就這樣,三個人都睡著了。

    “舉起手!出來!”一聲怒喝驚醒了沉睡中的三個人,六只黑洞洞的槍口指著他們。溫舍甚至來不及抓起身邊的槍自衛,就和弗賴塔格、波普一同悲慘地被俘了。

    俘虜他們的是英國人,三個人很快被分開。溫舍以為自己會被就地槍斃,不過英國人并沒有這么做。他們把他關進了一個浸在爛泥中的鐵籠子里,一名英軍上尉對溫舍進行了短暫的盤問。之后的一天一夜,溫舍都被關在這個籠子里。溫舍受傷的腿一陣陣的疼,他疑心它要就此斷掉了。直到第二天,在幾名英軍的監護下,溫舍躺在鐵籠子里和英軍的汽車一同前往40公里以外的地方。

    “你們是要帶我去急救站還是醫院?”溫舍勉強支起身體問道。他的體力已經透支,以為英國人終于“良心發現”肯醫治他了。

    “別想了,這兩個地方都不屬于你?!弊蛱毂P問他的那名上尉冷冰冰地說道。溫舍暗自咬牙切齒地又躺了回去。

    到達目的地時,溫舍看到那里有數不清的車輛和帳篷。不久之后,一個綽號“monty”的軍官從一輛指揮車上走了下來。溫舍仔細辨認了一下,原來是蒙哥馬利將軍。他看到躺在籠子里的溫舍之后輕蔑地笑了一下,隨即嚴厲地說道:“我們按照日內瓦公約對待德國戰俘。但是對待黨衛軍,就和對待害蟲和垃圾一樣!因為黨衛軍就是害蟲,就是垃圾!”

    溫舍何時受到過這樣的侮辱,他完全忘了自己的戰俘身份,氣憤地剛想張嘴還擊。就又被蒙哥馬利喝止了:“閉嘴!快從我眼前消失!”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

    溫舍氣得牙癢癢。他又被抬上了車,朝著海岸方向駛去。溫舍渾身疼得要死,腿上的傷口已經開始潰爛。他痛苦地撐到了海邊,被移交給了一名海軍軍官。他被送進船里,前往英國的戰俘營。在船上,終于有醫務兵替他療傷了,而且他終于被允許吃了些熱騰騰的東西。溫舍靠著船艙,他想著伊塞爾少校、弗賴塔格少尉和波普下士,不知道他們受到了什么樣的對待。他想著深陷包圍圈的戰友們,不知他們是否能逃脫死神的降臨。他想著蒂洛,他不能回去了,他的承諾恐怕無法兌現了,也許今生都無法再與她相見了。

    船在半夜抵達了普利茅茨港口,溫舍被送到了一家民用醫院,在醫院里待了7個月。之后被送去了戰俘營。當溫舍被俘的消息傳到德國時,蒂洛把自己關在了房間里,整整一天沒有露面。而希特勒則想用幾個英國戰俘交換溫舍,但是被英軍拒絕了??傊?,溫舍的戰俘生涯正式開始。他的過往,他的失敗與榮耀,在那一刻起已經統統變成了審訊資料和戰俘履歷上的冰冷的文字。

    chapter 222  “解放”巴黎

    8月份很快過去,天高云淡的9月來臨了。戰勢一日緊似一日,勝利女神開始遠離第三帝國。就在剛剛過去的八月份,東線戰場上,芬蘭在蘇聯人的突擊下繳械投降,芬蘭政府要求與蘇聯和談。立陶宛、拉脫維亞與愛沙尼亞的大部被解放。烏克蘭西部和波蘭東南部也被解放。蘇聯人直取羅馬尼亞,導致安東尼斯庫的親納粹政權下臺,羅馬尼亞民主政府成立,于8月底對德宣戰。幾天后保加利亞也發生了政變,新政府與蘇聯簽訂停戰協定,同時對德宣戰。而在西線戰場,盟軍憑借人數和裝備的優勢,在法蘭西平原上展開了對德軍的大追擊。8月25日,巴黎的守城德軍指揮官迪特里?!ゑT·肖爾蒂茨不顧希特勒發出的死守并破壞巴黎的命令,向盟軍投降,盟軍解放巴黎。

    肖爾蒂茨在十幾年后接受采訪時解釋了他抗命的原因:如果這是我第一次抗命,那是因為我知道,希特勒是瘋子。肖爾蒂茨的這一舉動,挽救了巴黎這座浪漫而美好的城市。在經歷了人類歷史上破壞力最大的一場浩劫之后,巴黎奇跡般地保住了自己的美麗與光榮。

    然而,在偉大的解放日背后,不可忽視的丑陋卻被深深遮掩了。在人們歡騰雀躍地慶祝解放的時候,曾與德軍合作或交往過的“法jian”遭受了野蠻、殘忍的報復和清算。

    9月10日,法國抗德游擊隊的周報上刊登了這樣一段消息:戰友們,你們看到那些禿頭女人了嗎?在每一座被解放的城市,正義剛剛得到伸張。就在這個星期六,根據各地方委員會的申請,游擊隊的理發師拿起推子,剃光了這些法jian的頭發。他們被推上卡車,在市民的唾罵與嘲笑聲中穿城而過。最后,在市民和我們英勇的游擊隊員高昂的《馬賽曲》樂聲中,游街的隊伍停在了市中心的街道上,在那里他們將受到人民的審判!

    在巴黎,曾與德國人交往過的年輕女人被剃成光頭,赤身裸體,身上被涂上了焦油和納粹標志游街,所到之處皆被憤怒的群眾吐口水,扔石塊,一些人甚至還沖上前去拳打腳踢。她們遍體鱗傷,有些人體力不支跪倒在地,有些人則被嚇得嚎啕大哭。但這些都不能使任何圍觀的群眾有哪怕一絲的惻隱之心。人們像被注射了興奮劑般激動地看著這群女人的慘狀。當“法jian”們被運送到目的地時,就被迫站在一個高臺上行納粹禮。游擊隊的成員一個個帶著袖標,嘴角叼著香煙,在圍觀眾人的喝彩聲中列數女人們的種種罪狀,用最難聽下流的語言侮辱她們。說到激動處,還會把一兩個女人推到臺下,任由她被眾人踩踏。

    而被認為與德軍合作的男人們受到的懲罰更加干脆直接。他們會被一群人圍起來狠命毆打,不少人當場斃命。幸存的男人則被五花大綁,統一拉到廣場上槍斃。

    不僅在巴黎,先前被解放的城市也在進行著轟轟烈烈的“清算運動?!币恍┬〕鞘袔讉€游擊隊成員和幾個市民就可以組成“人民法庭”,一旦被認為是“法jian”,根本不通過任何司法程序,直接定罪,直接就地處決。每一個被處決的人在死前飽受折磨,沒有人關心他們是否是無辜的。所有這一切,都是在咆哮聲中,在倉促與混亂中完成的。

    一群群殺紅了眼的老百姓,猶如撒旦附體。沒有人知道他們這樣做到底是否出于討還血債的正義感。一名巴黎的作家十分反感這種暴行,他毫不客氣地在日記中寫道:大家親眼看到,實施暴行的人既不是兇殘的德國鬼子,也不是漂洋過海而來的食人生番。他們全都來自我們自己的國家,來自我們居住的城鎮,和我們住在同一條大街上。男人們和女人們志得意滿的殺人他們雙手染滿鮮血,嘴里罵罵咧咧,興奮地毆打別人……

    1944年初秋的法國,一切都處于失控的狀態。原本值得慶祝的解放變成了一場巨大的浩劫。搜查、逮捕、拘禁、拷問、毆打和虐待遍布法蘭西。一些抵抗組織在清算“法jian”口號的掩護下,干著強盜勾當。他們到處搜查,隨便抓人。倘若被抓來的人不肯交出贖金,那么馬上被認定為“法jian”處決。倘若他愿意付出金錢,那么馬上就會被釋放。

    在這樣混亂的局面下,數不清的無辜者被卷了進去。有些商人因為遭鄰居嫉妒而成了“法jian”。還有不少女孩因為當初沒有答應某人的求婚,或是美貌被嫉妒,如今被借機報復,被誣陷為“法jian”。

    從8月到9月,將近一萬人被私刑處決。將近兩萬名法國婦女慘遭剃發游街。其中不乏無辜的人。當戰爭結束,原本應該迎來光明的土地卻再一次被丑惡與殘忍籠罩。令人感到震驚與羞愧的種種暴行,卻得到了來自臨時政府的頌揚之聲。在“愛國主義”這個鮮明的旗幟下,暴力得到了包容。

    這樣的局面一直持續到9月末,越來越多的人們開始覺醒,要求制止這種暴行的聲浪漸漸高漲。一些在國內有影響力的人們也開始大聲疾呼,要求立刻停止血腥地報復行動。戴高樂將軍開始親自出面糾正這種人性淪喪的瘋狂行為。一批“血腥的清算”的制造者被逮捕,被送上法庭并被判刑。在法蘭西共和國法律秩序重建之前,法國人民度過了一段暗無天日的生活。

    原本人們以為,侵略者是最可怕也是最可恨的人。他們張牙舞爪地占領了別人的家園,在那里作威作福。后來人們才發現,來自身邊的人性之丑惡才是最令人膽寒的。前一秒鐘還是看起來和藹可親的親人、朋友或鄰居,后一秒鐘就可以兇神惡煞地以莫須有的罪名將你送入地獄。他們隱藏在你的周圍,暗中窺視著你,嫉妒著你。只需要一個被既定規則所允許的理由,只需要一個聽起來很蠱惑人心的口號,你就會不幸地遭受一切你想象得到或者想象不到的凌虐,直到你丟掉性命。

    你的同胞和你的敵人,究竟誰更加殘酷無情?

    ps:謹以此章紀念那些在戰后遭受暴徒侮辱的婦女。

    chapter 223 交易

    離“7·20事件”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蔓延至全國的血腥報復仍在繼續。9月中旬的一天,派普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了人民法院,那里正在進行一場審判。站在審判席上的是六名帶著手銬,穿著破舊衣服的男人。那幾名男子的腰帶已經被蓋世太保抽走,只要動一動,褲子就可能在公眾面前掉下來。在臭名昭著的院長兼法官羅蘭德·弗萊斯勒的注視下,在掛滿了萬字旗令人壓抑的大廳里,派普以元首的名義出庭作證,揭發國防軍上校保羅·約瑟夫·馮·霍亨斯陶芬在1944年7月7日晚至7月8日中午與部隊失去了聯系,又于1944年7月12日早至7月13日中午神秘失蹤。在諾曼底戰役期間,派普率領的裝甲團和霍亨斯陶芬上校率領的步兵團協同作戰。兩位指揮官經常有見面的機會,所以派普的證詞有絕對的說服力。

    在面無表情地說完全部證詞之后,派普匆匆離開了法庭。他不想也不愿看到身穿灰色開衫毛衣的霍亨斯陶芬憤怒、失望、無奈與傷感交織的眼神。

    有了派普的證詞,法院很快將審判席前的六人一一定罪。有證據表明,這六個人曾參與了刺殺希特勒的行動。而派普的證詞中所提到的日期,正是他們在戰爭間隙密謀刺殺細節的時刻。除了霍亨斯陶芬,其余五人中有兩人是國防軍的將軍,一名普魯士財政部部長,另外兩人則是奧爾登堡和符騰堡的貴族。他們很快被判死刑,并處以絞刑。

    派普的出庭作證讓軍中出現了一些流言。幾乎人人都知道,霍亨斯陶芬上校和派普上校是好朋友,兩人的友誼要追溯到1938年?;艉嗨固辗疫€參加了派普的婚禮。派普的這個舉動令人們著實感到疑惑。有人說他要表明誓死效忠元首的決心,有人說他是迫于無奈,還有人說他背信棄義……不過這一切已經不重要了,霍亨斯陶芬已經永遠長眠于地下。

    派普在第二天一早便回到了德國南部的小鎮福森,從諾曼底鎩羽而歸的警衛旗隊師正在那里休整。他從人民法院回到家中之后,一言不發,直接把自己關進了書房。任憑奧利維亞在外面如何敲門也不答應。凱瑟琳不顧奧利維亞的勸說已經回到自己家住了。如果不算上小埃爾克,家里只剩下奧利維亞和海因里希坐在客廳中面面相覷。一直到夜里,海因里希早已經進入了夢鄉。派普才一臉頹然地從書房里走出來。奧利維亞還沒來得及問什么,便被他一把抱住。他將頭深深地埋在奧利維亞的頸窩,耳邊傳來他沉重的呼吸聲,他的雙手勒的那樣緊,讓奧利維亞有些喘不過氣。她輕輕撫摩著派普的后背,直到他慢慢放松了身體。

    “約亨,你到底怎么了?”奧利維亞輕聲問道。

    “麗薇,你告訴我,我這樣做到底是對是錯?!迸善粘翋灥芈曇糁型嘎吨鵁o限懊悔與沮喪。

    “凡事沒有絕對的錯與對,只要憑自己最真實的想法就好?!眾W利維亞說道。她雖然仍舊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但她猜想那對于派普來說一定十分痛苦艱難。她從未見過如此頹喪的丈夫,他在她心中永遠都是自信而意氣風發的。

    “為了郝斯特,我不得不背叛我的朋友。麗薇,我痛恨這一切!”派普緊閉雙眼,似是在強忍極大的痛苦。

    “兩害相較取其輕?!眾W利維亞嘆了口氣。

    “我無法原諒我自己,這將是我一生中抹不去的恥辱?!迸善諛O為自責地說道。

    “上帝一定會原諒你的,約亨?!眾W利維亞輕撫著派普的頭發,溫柔地說道。

    那晚,躺在床上的派普久久不能入眠。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放著他和希姆萊的那次交談。

    8月份的法萊斯戰役令警衛旗隊師遭到了極為嚴重的打擊。當他們從法萊斯口袋撤出的時候,部隊已經被打散,并損失了全部坦克及火炮。9月初,殘缺不全的警衛旗隊師被召回德國進行修整和補充。派普利用這個間隙找到了希姆萊,并直截了當地詢問他有關郝斯特的事情。

    希姆萊面對派普擺出一貫慈祥和藹的笑容,他很滿意地看到這位一向處變不驚的年輕人的臉上終于出現了焦急地神色。他并沒有馬上回答派普,而是饒有興致地繼續觀察著派普臉上的表情。

    時間每過去一秒,派普的內心就更加著急一份。雖然當年他做副官時,總能“想領導之所想,急領導之所急”。但此刻的他完全摸不透希姆萊的想法。

    “約亨,你做得很好?!毕D啡R看派普著急得差不多了,終于慢悠悠地開口了?!安贿^你有一點疏忽。道恩·克羅姆是同性戀和克羅姆夫婦的叛國并不能證明郝斯特·派普就一定不是同性戀?!?/br>
    “他是不是同性戀只看您一句話?!笔碌饺缃?,派普已懶得和希姆萊虛與委蛇。若不是他從中作梗,郝斯特早就和家人團聚了。

    “他是不是同性戀只看你的表現?!毕D啡R面帶微笑,眼神中卻沒有一絲笑意。

    “還請您明示?!?/br>
    “我很討厭這幾個人?!毕D啡R從抽屜中拿出了一張紙遞給派普。派普接過一看,名單中有三名國防軍軍官,普魯士財政部部長以及兩名貴族。其中一個名字讓他心下大驚。

    “我已經找到他們的罪名,不過現在還少一個證人。約亨,我記得你和保羅·約瑟夫·馮·霍亨斯陶芬的部隊曾在諾曼底協同作戰,他的行蹤你應該很清楚?!?/br>
    名單中的三名國防軍人關系甚篤,他們對希姆萊極其領導的蓋世太保頗有微詞,還曾在公開場合公然與他唱反調。這三人在國防軍中頗有威信,在他們的影響下,不少軍人開始明里暗里與蓋世太保作對。這讓希姆萊非常惱火。根據蓋世太保的密報,已經有證據顯示其中一名將軍與“7·20事件”的主謀之一,國防軍元帥馮維茨勒本過從慎密。希姆萊想借這個機會公報私仇,將這三個人一同除掉。普魯士的財政部部長和那名將軍是連襟,想要扯上他也不難。而他和希姆萊的結怨是在1937年,希姆萊曾想在普魯士買一塊地,他找到這位財政部長,希望能特批他的貸款申請,卻被對方一口回絕。希姆萊將此事暗記在心。另外兩名貴族則和前面四人一樣,得罪過希姆萊。希姆萊決定一個都不放過。

    “您希望我做什么?”派普問道。

    “你只需要在人民法院證明霍亨斯陶芬參與謀殺元首?!毕D啡R說道。

    “這不可能!”派普下意識地說道。他一向重視朋友情誼,誣陷朋友是他萬不能做到的事。

    “別急著說不可能,約亨。郝斯特·派普還命運未卜呢?!毕D啡R慢聊斯理地說道,他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澳悴幌肟吹阶约旱挠H哥哥被送到集中營去吧?”

    “……”派普深吸了幾口氣。在面對希姆萊的時候,他第一次感到極端地憤怒。而憤怒過后,卻是深深地絕望。他沒有能力抵抗希姆萊,他必須做出選擇。

    “想好了嗎,約亨?我很奇怪你居然要考慮這么久,你的選擇顯而易見?!?/br>
    “我答應您……”派普攥緊了拳頭,指甲刺進了手心的rou里,但他已經感覺不到疼了。從此以后,他變成了他曾經最不齒的背信棄義的人。

    “等你辦完這件事,你的哥哥就可以回家了?!毕D啡R說道。

    “約亨,一切都過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焙诎抵?,奧利維亞的柔荑輕輕撫上了派普的臉頰。派普握住了妻子的手,翻了個身將她摟在了懷里。他已向魔鬼出賣了靈魂,只有在奧利維亞面前,他才能得到片刻的救贖。

    chapter 224 回家

    自從解放巴黎之后,盟軍上下逐漸開始彌漫樂觀的情緒。為了從北面迂回齊格菲防線,直取德國魯爾地區,以便在圣誕節前結束戰爭,一向以謹慎著稱的蒙哥馬利提出了一個代號為“市場花園”的大膽而冒險的計劃。這一行動計劃通過空降師在荷蘭的埃因霍溫、奈梅亨和阿納姆三地空降,奪取萊茵河上的重要橋梁,再配以地面部隊的進攻,從荷蘭直插德國腹地。

    1944年9月17日,英美空軍幾乎動用了自己的全部家當,同時在三地成功空降了3.5萬余人,以及大量的火炮、軍車和物資,發動了這場人類戰爭史上規模第二大的空降作戰行動。然而,這一次命運的天平從一開始就傾向德軍。由于情報失誤,在盟軍預定著陸的地區,德軍已經部署了兩個裝甲師和空降第一集團軍的部分部隊。盟軍在德國裝甲兵的腦袋頂上空降,很多人還沒有降到地面就被德軍打死了。更為糟糕的是,盟軍發起空中突擊不過兩個小時,德軍空降第一集團軍司令司徒登特便從一架被擊落的滑翔機中取得了一份盟軍的作戰命令。他立刻攜帶這份命令到b集團軍群總部去見總司令莫德爾,策劃德軍的反攻。最終,莫德爾選擇了阿納姆作為黨衛軍裝甲部隊的整訓地區,阻止盟軍空降部隊和戰車部隊的會師。

    由于情報的泄露,美軍著名的101空降師和82空降師在戰役的前三天就傷亡了3000余人。由于戰線拖長,裝甲部隊前進停滯,盟軍的攻擊不得不一減再減。9月27日,在經過10天的苦戰之后,盟軍不得不承認“市場花園”行動徹底失敗。而在此次作戰行動中,德軍僅傷亡3000人,盟軍則損失1.7萬多人。英國第一空降師只有不到2000人從德軍坦克的包圍下突圍成功。該師一位戰地指揮官面對那座他們永遠也未能達到的阿納姆大橋哀嘆道:那座橋對我們來說太遙遠了!此戰結束后,美軍101空降師和82空降師都再未進行過空降作戰?!笆袌龌▓@”行動也因此成為二戰美軍經營空降部隊大規??战敌袆拥慕^唱。

    此次戰役中,還未完全休整完畢的警衛旗隊師又奔赴荷蘭,參與了對美國101空降師的圍剿。派普甚至都沒能來得及打聽郝斯特是否已經被釋放出來了。不過希姆萊也算是言而有信,雖然他很想再次利用郝斯特讓派普做點兒什么,但又不知出于何種原因,他遵守承諾釋放了郝斯特。被蓋世太?!氨Wo性拘留”了半年的郝斯特終于回到了家中。

    當凱瑟琳在家門口看到已經瘦到脫形的郝斯特時,忍不住抱著他哭了起來。反倒是剛剛重獲自由的郝斯特輕言細語地哄了凱瑟琳半天。郝斯特很高興看到自己已經五個月大的小兒子還有已經可以滿地溜達的大女兒。雖然這兩個小家伙對郝斯特的出現都表現出了不太友好的態度——他們根本不記得父親的樣子,把郝斯特當成了陌生人。但郝斯特仍然興致勃勃地區他們進行了有愛的互動。也許正如俗語所講,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沒過多久,格蕾絲就開始像小尾巴似的圍著郝斯特團團轉了。她還大方的和父親分享自己的玩具。亞歷克斯卻讓郝斯特頭疼了很久,每當他試圖抱起兒子的時候,亞歷克斯就會咧著嘴哇哇大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讓郝斯特和凱瑟琳非常無可奈何。

    晚上,當孩子們都進入夢鄉的時候,凱瑟琳看著穿著睡衣的郝斯特一陣陣的心疼。那睡衣原本非常合體,現在兩條褲腿空空蕩蕩的,可見郝斯特在被拘留的日子中非常不好過。

    “他們是不是都不給你飯吃?”凱瑟琳輕輕撫摸著郝斯特的胳膊,他的胳膊快和她一般粗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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