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你就先在我這里呆幾天,讓醫生好好檢查檢查。確定沒問題了再回柏林?!钡俾逭f道這里,又忍不住揶揄道,“平時看你挺沉穩的,怎么現在做了母親,到毛躁起來了?!?/br> “我……”奧利維亞的臉紅了,她只是想讓派普第一時間知道這個消息。 蒂洛看著這幅樣子的奧利維亞,捂起嘴笑了起來。后果是奧利維亞沖她虎起了臉,假裝生氣地瞪著她。這反而讓蒂洛笑得更開心了。 奧利維亞懷孕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家人的耳朵里,派普的父母高興地合不攏嘴,馬上把奧利維亞列為了重點保護對象。派普不在的日子里,派普的母親時常去探望奧利維亞,還不時親自下廚為她做飯。而當派普得知妻子懷孕后,激動得像個小孩子一樣。連著好幾天,臉上都時不時地露出傻笑。讓他的屬下著實驚詫了一陣。特別是副官奧托·丁澤,認為如果長官再這樣下去,他應該建議他去看醫生了。他可是個稱職的副官。是的,就是這樣。 chapter 177 影子 奧利維亞剛剛回柏林,蒂洛就動身去了慕尼黑。自從莉絲貝特告訴了她那件事之后,她心中的疑團越來越大。似乎有個答案呼之欲出,但她又覺得抓不住問題的核心。她不想再被這種紛亂的情緒左右,決定親自去沐瑙看一看那個猶如她翻版的女人。蒂洛向海因里希要來了地址,獨自一人去了沐瑙。沐瑙是一個古樸閑適的小鎮,就像一葉扁舟,靜靜地泊在巴伐利亞鄉野田間的河流邊。這里的人們善良而好客,迎面走來時,都會向蒂洛微笑著打招呼。 初春的暖陽照在蒂洛的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暖愜意。蒂洛覺得自己幾乎要沉醉于這座小鎮寧靜安逸地氛圍中了。直到身后一個聲音將她喚醒。 “艾米利亞,今天這么早?!?/br> 蒂洛聞聲轉過了身子,看到一位中年婦人正在向她打招呼。當那位婦人看到蒂洛時,不禁愣了一下。 “您不是艾米利亞……對不起,我認錯認了?!眿D人的眼睛里流露出迷惘。 “沒關系。我想請問,艾米利亞是住在這附近嗎?我…是她的jiejie?!钡俾迦隽藗€小謊。艾米利亞·斯皮爾曼。這個名字真的只是個巧合嗎? “怪不得,我說怎么那么像!她就住在前面。我帶你去!”婦人熱情地招呼蒂洛跟上她。 她們很快來到了艾米利亞的家。婦人上前敲了敲門?!鞍桌麃?,有人來看你了!” 過了一會兒,門開了。里面是一個身材嬌小的女人。她挺著肚子,看起來有些吃力。當她看到蒂洛的時候,表情瞬間一片頹敗。她幾乎要站不住,就要向后倒去。 “小心!”蒂洛和婦人同時拉住了艾米利亞,使她不會摔倒在地。她們把她扶到了屋內坐下,蒂洛注意到,這棟房子雖然不大,但卻十分干凈整潔,可以看出主人是一個非常細致愛干凈的人。 “艾米利亞,孩子馬上就要出生了,你可要小心!”婦人鄭重地叮囑道。 “我會的。您放心?!卑桌麃啍D出了一個笑容。不需要任何語言,她已經知道面前這個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她的女人是誰。她一直有個預感,總有一天她們會相遇。但她沒想到,會是在此時此地。 “我不打擾你們姐妹說話了,我先走了。再見?!眿D人笑道,隨即走出了屋子。 “再見?!钡俾搴桶桌麃嘄R聲說道。 婦人離去后,屋內陷入了一片寂靜??諝庵袕浡o張的情緒,壓抑得令人喘不過氣。蒂洛覺得自己的腦袋快要爆炸了,她徹底想不出這個從樣貌到衣著到氣質都與她如出一轍的女人究竟是誰,究竟懷著怎樣的心思。又是誰把她送到這里的,她的孩子是誰的? “蒂洛,想不到我們會在這里見面?!卑桌麃喡氏乳_口,打破了沉悶的氣息。 “你是誰?”蒂洛直奔主題。她太想知道問題的答案了。 “我叫多娜·阿普費鮑姆,猶太人。41年的圣誕節,溫舍先生在大街上救了我,使我免于落入蓋世太保之手?!卑桌麃喥届o地說道。 “溫舍?馬克思·溫舍?”蒂洛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面前這個形容黯然,體型纖弱的女人。蒂洛想起自己懷孕的時候,體態豐腴了不少。而艾米利亞卻全身上下干癟地似乎沒有一滴汁液,根本不像個馬上就要生產的婦人。蒂洛的心里迅速涌上了一股說不出的情緒,是震驚,是迷惑,是了然,是惆悵。若不是這張相似的臉,溫舍作為一名帝國軍人,是決計不會救一個猶太人的。蒂洛從未想到過,自己在溫舍心中的分量,竟然還那樣重。她不由得又想起他們曾經一起度過的美好時光,這些記憶就像是魔術師手中的彩帶。平日被隱藏在內心深處,只要一個機關,就會噴薄而出,侵占她的全部內心。蒂洛在一陣感懷之后,突然間氣憤了起來,當初不好好珍惜,現在做這種事,又有何用?氣憤之后,她又開始擔心,收留猶太人,一旦被發現是要被判死刑的。這個家伙一向聰明,怎么偏在這時候犯起了糊涂! 艾米利亞看著蒂洛紅一陣白一陣的臉,心知她此時必然心緒混亂。她早就從蒂洛的名字中猜到了她是位貴族小姐,她也曾想象過真正的蒂洛到底是什么樣子。今日一見才發現,她比自己想象中更要美麗端莊。雖然自己也出身富貴之家,也有著富家小姐應有的品味與教養,但和蒂洛天生的高貴氣質相比,卻完全不值一提。蒂洛足以讓每一個男人對她念念不忘,而她在蒂洛面前,就像個丑小鴨。她感到自慚形穢。 “你的孩子?”蒂洛好容易平復了心情,又拋出了第二個她關心的問題。 “是溫舍先生的?!卑桌麃喌皖^撫上了肚皮,充滿慈愛地看著肚子里即將出世的小生命。鎮上的醫生告訴她,她的預產期應該在3月中旬,不過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禮拜,肚子里的小家伙還是沒有動靜,這讓她微微有些擔心。 “呵呵,他可真是……本性不改啊……”蒂洛氣得笑了一下,馬克思·溫舍,你有種,你好得很! “你還愛著他?!卑桌麃喥届o地做出了結論。 “胡說八道?!钡俾搴敛华q豫地否認了。她快要恨死那個死性不改的家伙了,她怎么可能還愛著他!她愛的是她的丈夫,她的孩子。那個家伙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了! “你可以欺騙所有人,卻騙不了自己的內心?!卑桌麃喺f道。嫉妒與心酸之情將她淹沒了,為什么蒂洛就能擁有一切,而她卻一無所有? “孕吐的厲害吧?”蒂洛突然間沒頭沒腦的來了這么一句。艾米利亞愣了一會兒才說道:“還好?!?/br> “看你這么瘦,挺著肚子也怪辛苦的。溫舍怎么也不管你?”蒂洛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否則怎么會控制不住自己,說出這么多尖刻的話。 艾米利亞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不過轉瞬間,她做出了一副甜蜜地表情,笑著對蒂洛說道:“馬克思一直在前線,柏林又不安全。所以他把我送到這里安胎。他說這里清靜,適合我居住。將來生的孩子也一定很健康活潑?!钡俾?,你以為我就不會撒謊嗎?你以為我就不會刺痛你嗎?今日你已經是別人的妻子,而我肚子里的骨rou,卻真真正正是溫舍的。 蒂洛快要被氣瘋了,但她依然保持著良好的風度,表情也維持的非常得體。嘴卻不受控制源源不斷地繼續冒出賭氣的話語。 “我和馬克思在一起的時候,他說將來一定要生六個孩子,女孩各個像我一樣漂亮,男孩各個像他一般聰明,我們一起組成一個完美的雅利安家庭?!彼凇把爬病边@個詞語上加重了語氣,故意刺激艾米利亞,讓她意識到自己是個猶太人的事實。其實連蒂洛自己也不知道,她說這些話到底為了什么。 果然,艾米利亞不再說話了。這個孩子有一半猶太人的血統,根據帝國的法令,根本不允許被生下來??伤岵坏眠@個孩子,這是她與溫舍唯一的聯系。當幾個月前,溫舍把通行證送來的時候,她已經發現自己懷孕了。她想告訴溫舍,又怕他會要求她把孩子打掉。最終她什么也沒有說,只是偷偷養胎,想偷偷把孩子生下來,再把他偷偷帶到瑞士去撫養長大。其實在內心深處,艾米利亞還存著一絲僥幸心理,她期盼著溫舍能夠接受這個孩子,并看在孩子的份上,把她帶回柏林。前幾天,凱瑟琳的突然出現打亂了她的陣腳。雖然凱瑟琳盯著她的肚子什么都沒有說,但艾米利亞很清楚,溫舍知道這件事只是時間問題。她現在顧不上別的許多,只想順利把孩子生下來。 “我只是一個影子?!卑桌麃喭纯嗟亻]上了眼睛。不論她多么不愿意承認,但這是事實。 “你有了他的孩子,就不會再是個影子了?!钡俾逭f道。艾米利亞,是她的名字。斯皮爾曼,是米莎,亦或是凱瑟琳的姓氏。溫舍,你還在想著米莎嗎?真難為你的心里能裝下這么多個女人。 艾米利亞幽幽地嘆了口氣。正在此時,門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 “艾米利亞…蒂洛?!” “溫舍?!” 三個人同時愣住了。 chapter 178 香消玉殞 3月初,派普家的小公主格蕾絲·派普剛剛辦完滿月宴,凱瑟琳就去了沐瑙。去年溫舍回東線之前,曾告訴她,他給艾米利亞弄到了通行證,她很快就要去瑞士了。凱瑟琳當時就計劃,等艾米利亞走后,要去收拾一下屋子。不過由于當時懷著孩子,并沒有成行。如今她產后的身體恢復得不錯,所以便動身執行起了當初的計劃。 令凱瑟琳沒有料到的是,艾米利亞居然還住在沐瑙,而且肚子大了起來。這讓凱瑟琳花了很長時間才接受了這個現實。從艾米利亞的神態舉止中不難推斷出,孩子一定是溫舍的,而且溫舍一定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其實艾米利亞完全可以先跑到瑞士去,再在那里把孩子生下來??峙率且驗樗類壑鴾厣?,舍不得離開他。抑或是她寄希望于這個孩子能讓溫舍接受她。凱瑟琳覺得這個樣子的艾米利亞,和當初暗戀溫舍的自己有點相像。守著一段無望的愛,卻偏要自欺欺人的堅持著。凱瑟琳動了惻隱之心,她發了一封加急信件,寄給了在前線的溫舍。她告訴溫舍,他要做父親了。讓他如果可能的話,速回柏林。 溫舍接到凱瑟琳的信時,正是蘇德雙方進入休養和調整期的時候。他舉著信端詳了半天,仿佛不認識上面的字。直到他的副官輕聲提醒,他才回過神來。 這孩子堅決不能留在這里。這是溫舍的第一個反應。這意味著,他要再去弄一張通行證了。他想起當初艾米利亞欲言又止的表情,一瞬間明白了什么。原來她是想要告訴自己,她有了身孕。不過她自己非常清楚,這個孩子可能會帶來的后果,所以她保持了緘默。但她為什么不在懷孕的時候去瑞士?她難道寄希望于他能接受這個孩子?不管她到底怎么想的,他必須馬上回國,處理這件事。 溫舍找了個理由,謊稱家中有急事,向迪特里希告假。恰巧此時戰事不緊,迪特里希很快答應了溫舍的請求。溫舍連柏林都沒有回,直接取道沐瑙。在途中,他對那個未出世的孩子也曾產生過幾分溫情,那畢竟是他的親生骨rou。但一想到,他的猶太血統,僅剩的溫情也蕩然無存了。溫舍滿腦子都是如何妥善地安置這個孩子。 當他一路狂奔到艾米利亞的住處時,完全沒有想到屋內還有一個人。一個他此時此刻最不想見到的人。面對那個人譴責、忿恨、哀怨交織的目光,溫舍感到無所遁形。他愣在門口,像是聲帶突然失靈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溫舍,好久不見?!边€是蒂洛首先打破了房間內的安靜,她一一副諷刺的口吻說道,“你果然從不會令我失望?!闭f罷,她便向門口走去。如今留在這里,已沒什么意義。 “蒂洛,我可以解釋?!睖厣衢W身攔住了蒂洛,急切地說道。 蒂洛如同看外星人般看著溫舍,她輕笑了一下說道:“溫舍先生,請你搞清楚一件事。我是維森菲爾德親王的妻子,我們是毫不相關的兩個人。你沒有任何必要向我解釋什么?!?/br> “你看到她的樣子,還不明白嗎?”溫舍壓低了聲音說道。做了母親的蒂洛比以往更多了幾分迷人的風韻,他一瞬不瞬地看著蒂洛,目光流連在她的身上無法移開。 “我不需要明白?!钡俾謇淅湔f道,想要推開溫舍,卻反而被他圈在了懷里。 “你這個……”蒂洛又羞又怒,她剛想譴責溫舍的行為,就聽到身后一聲巨大的響動。她回頭看去,竟是艾米利亞從椅子上翻了下來。此刻正捂著肚子,痛苦地呻吟。 “艾米利亞!”蒂洛和溫舍都慌了神,他們趕忙跑過去,想要扶起艾米利亞。卻見艾米利亞的身下滲出了一片血水。 “她要生了!快把她送到醫院去!”蒂洛使勁推了一把溫舍,溫舍打橫抱起艾米利亞,沖了出去。 小鎮上只有一家小型診所,所幸離艾米利亞的住處并不遠。在去醫院的路上,她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痛苦,汗水浸濕了她的衣襟,身下流出的血也越來越多。蒂洛一邊跑,一邊拿出手帕替艾米利亞擦汗。不管她對這個女人懷有怎樣的想法,此時,她只是一個母親,她希望這個孩子能平安出世。 到達醫院后,艾米利亞很快被送進了手術室。溫舍和蒂洛坐在走廊的長椅上,靜靜地等待著。溫舍點燃了一支煙,狠狠吸了一大口,又使勁吐了出來。仿佛要把心中的怨氣全部散發出去。蒂洛則完全當溫舍不存在,自顧自地望向窗外。 “蒂洛,那是個意外。我把她當成你了?!?/br> “這與我有什么關系?” “……” “你還是好好想想,怎么安置這個孩子和他的母親吧?!?/br> “我已經想好了?!?/br> “那就好?!?/br> “蒂洛……” “你還沒見過我的孩子吧?”蒂洛從包里拿出了一張相片,舉到了溫舍面前。這是恩斯特100天的時候拍攝的。那天小家伙心情不錯,對著鏡頭笑得很開心。 溫舍只看了相片一眼便將目光移開了,那孩子集合了蒂洛的優點,長得很好看。溫舍只要一想到這是蒂洛和別的男人的孩子,他就無法控制自己嫉妒的火焰。當年他和蒂洛相戀時,也許是覺得時機未成熟,也許是在潛意識中不想多承擔一份責任,他一直采取措施,因而兩人在一起五年,蒂洛也未曾懷孕?,F在回想起來,真正是追悔莫及。如果他和蒂洛有了孩子,也許他會更早的懂得責任和珍惜。 蒂洛仿佛沒有察覺到溫舍的失落,拿著相片笑意盈盈地說道:“我母親說這孩子長得像埃吉,不過奧利維亞卻說孩子像我。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更像誰多一些,你說呢?” “都像吧?!睖厣岣静幌胝務撨@個問題,他煩躁地站了起來,走到窗邊去透氣。蒂洛默默把相片收了起來,抬頭看了一眼溫舍。戰火的洗禮讓他成為了一名戰士和真正的男人,而他們卻從此緣盡了。她的心依舊喧囂疼痛著,這個男人影響了她的一生。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手術室中仍舊沒有動靜。溫舍和蒂洛不禁暗暗著急起來。時間拖得越久,表明艾米利亞的狀況越不樂觀。 一直到晚上九點,醫生和護士才滿臉疲憊地從手術室中出來,護士手中抱著一個正在大哭的嬰孩兒,蒂洛下意識地走上前去,接過孩子抱在懷里輕輕哄著。 “很抱歉,產婦大出血,我們沒能挽救她的性命。她為您生了個健康的男孩兒?!贬t生帶著歉意說道。 “她已經……”蒂洛心下一緊,有些難過地問道。她沒想到艾米利亞竟然沒能撐過去。 “很遺憾,她已經死了?!贬t生說道,他看向溫舍?!八龔浟糁H,讓我告訴你,她的命是您救的,現在她把它還給您?!?/br> 溫舍聞言,緊緊閉上了雙眼,仿佛在壓抑著什么情緒。不過很快,他便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將孩子抱在了自己懷里。他注視著這個和他一樣,有著湛藍雙眼的男孩,他的身體里有著和他相同的基因,他是他生命的延續。他仔細地端詳著他,而這個小小的嬰孩兒,也安靜了下來,好奇地注視著自己的父親。溫舍從沒有想過,自己會在這種情況下成為父親。他更不愿意承認,這個孩子終究不能留在他身邊。他求助般地看向了蒂洛,蒂洛憐憫地看了看孩子,又恨鐵不成鋼似的看了看溫舍。然后做出了一個決定。 “你去料理艾米利亞的后事吧。在孩子沒有被安置好之前,我來照顧他?!?/br> chapter 179 割舍 米莎·斯皮爾曼小姐已經將近一年沒有見到溫舍了。上一次看到他的時候還是去年6月份,溫舍為了慶祝她的生日,送了她一份禮物,兩個人還在一起共進了晚餐。這一次,溫舍卻是神神秘秘的寄來了一封信,約她在柏林郊外的一家咖啡館見面。米莎百思不得其解,但仍然準時赴了約。這個地方離柏林市區很遠,她開車將近兩個小時才到。到了約定的地點,米莎赫然發現蒂洛也列席一旁,心下更為吃驚。 “溫舍,好久不見?!泵咨表p眼向溫舍打了招呼,“如今想要見你,可真是愈發的難了?!睖厣釠_她笑了笑。叫來侍者為她點了一杯咖啡。米莎又看向旁邊的蒂洛?!澳?,蒂洛小姐?,F在應該叫維森菲爾德太太了。聽說您剛做了母親,恭喜恭喜?!?/br> “斯皮爾曼小姐,您還是和以前一樣明艷動人?!钡俾逭f道。的確,歲月似乎沒有在米莎身上留下什么痕跡。她仍舊那般嫵媚妖嬈,也難怪外長大人的情婦換了一撥又一撥,卻一直未曾對米莎放手。 蒂洛看著對面身姿撩人的米莎,優雅地點燃了一支煙,修長的手指夾住煙蒂,眉角眼梢盡是風情。她在心中不禁感慨,這樣的女人對于男人來說,真是致命的毒藥。怪不得當年溫舍一直對她念念不忘。想到這里,蒂洛的感觸更深了。幾天之內,她接連見到兩個與溫舍有著緊密聯系的女人。她們一個曾經是自己的噩夢,另一個視自己為噩夢。一個是曾經是溫舍的情之所鐘,更是她解不開的心結,另一個成為了溫舍用來懷念她的影子。仿佛有一條看不見的繩索糾纏著他們,最終繩索斷了,曾經溫舍愛過的,或是愛過他的女人,沒有一個留在他的身邊。她忍不住看了溫舍一眼,這算是報應吧。你傷了那么多女人的心,如今仍孑然一身。事到如今,蒂洛對米莎已沒有怨恨,往事皆如過眼云煙。蒂洛只想認真地做一名賢妻良母,陪伴在維森菲爾德身邊,撫養恩斯特長大成人。 米莎看了看溫舍,又看了看蒂洛,頗為了然地一笑。她輕輕吐了個煙圈,對溫舍說道:“你把我約到這么遠的地方來,想請我辦什么事?”她注意到,蒂洛的身邊停著一輛嬰兒車,上面被一層薄薄的紗布蓋著,看不清楚里面的東西。 “什么都瞞不過你?!睖厣嵛⑽⒁恍?,隨即斂住了神色。他看了一眼蒂洛,后者正低頭攪動著咖啡。 “你能不能幫我收留一個孩子?!睖厣衢_門見山地問道。 “孩子?”米莎挑了挑眉毛,“多大的孩子?哪兒來的?” “剛出生兩天的男孩?!睖厣嵴f道。他輕輕碰了下蒂洛,蒂洛馬上從自己身邊的嬰兒車中抱起了一個軟軟的小東西。 米莎看著這個正在沉睡中的嬰孩,不由得吃了一驚。她定神看了一會兒這個孩子,揶揄道:“這孩子長的還挺像你,溫舍?!?/br> 溫舍被米莎戳穿,不自然地輕咳了幾下,蒂洛扯著嘴角瞥了他一眼。米莎笑得更曖昧了。 “這是你哪兒惹的風流債?孩子的母親呢?”米莎問道。 “生他的時候去世了?!睖厣嵴f道。 “你可真是,永遠閑不住啊?!泵咨┛┬α似饋?,細長精致的耳墜隨著她的動作而搖擺,發出清脆地聲響。 “別諷刺我了,米莎?!睖厣釤o奈地撫了撫額頭。 “你不打算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