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待甄玉的病完全好時,四王爺唐晉山已出了京城,往封地去了。 京中這一番動蕩下來,原先跟著唐晉山的大臣一下落馬了不少,各依附唐晉山的世家大族門前也冷清下來,京城沉肅了許多。 少了一個爭位的對手,九江王松快了不少,連帶王正卿等人,也比平日多了一點閑時間。 這么一閑,王正卿才發現,近段時間他忙著時,甄玉卻是和周含巧廝混在一起,周含巧端茶遞水的,幾乎取代了立夏的地位。 不能再放任 這般了,得讓她明白自己的身份。王正卿思考了好一會,自語道:“還得試探一番再說?!?/br> 這一晚,甄玉正和周含巧下棋,便見一個小丫頭鬼鬼崇崇進來,欲語還休的,她瞪眼道:“有話快說,不要這副 樣子?!?/br> 小丫頭看周含巧一眼,俯到甄玉耳邊道:“三夫人,不得了,三爺在書房中和一個丫頭……” 啊,一妻一妾都在這兒,他不來俯就,居然拉著丫頭在書房亂來。豈有此理?而且吧,現時外間局勢未明,他倒有心思享用丫頭了? 甄玉忽然沒有心思下棋了,站起來道:“我去瞧瞧?!?/br> 王正卿這會往侍書頭上插花,吩咐道:“待會聽得門響,你須得捏著嗓子說幾句 的話語,明白了沒有?” 侍書很為難,苦著臉道:“三爺,我還沒成親,也沒碰過女人,不會說 的話語?!?/br> “笨!”王正卿只好親自教導他,讓他學著說了一遍,聽著還算 ,這才滿意了。 甄玉“蹬蹬”往書房中走來,一時到了窗下,果然聽得里面有不雅的聲音,其中一個聲音是王正卿,另一個聲音卻含糊,聽不出是那個丫頭的聲音。 王正卿和侍書窩在榻上,一時聽得聲響,已是掐侍書一把,示意他快叫。 侍書馬上捏著嗓子哭喊道:“三爺饒了奴家吧,再頂下去,奴家真要 了?!?/br> 甄玉在窗下聽了,怒火中燒,好你個王正卿,人家小丫頭明明不愿意,哭著喊著讓你饒了她,你還頂? 她一個跨步走到門邊,一腳踹開書房門,直沖榻上,掀開紗帳,見王正卿果然和一個頭上插了花的丫頭蓋著被單扭在一處,一時想也不想,一拳砸向王正卿鼻梁處,嬌喝道:“叫你偷人!”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理直氣壯求花花! ☆、62 聽得甄玉的腳步聲,再見她氣勢洶洶掀紗帳,王正卿心下其實偷樂, 她,還是在意我的,一聽我和丫頭混在一起,馬上就來捉jian了。他還沒偷樂完,就見甄玉一拳過來,未及避開,已聽得“砰”一聲,卻是侍書擋在他跟前,生受了甄玉那一拳。 甄玉這一拳又兇又狠,砸在侍書鼻梁上,侍書鼻血四噴,頭昏目炫,差點軟倒在榻上,只他護主心切,猶自代王正卿解釋道:“三爺這樣子,是為了哄三夫人過來,不是跟我這個那個?!?/br> 甄玉待看清頭上插花的是侍書,便有些愕然,再聽侍書這樣說,不由道:“讓我過來,喊一聲就行,怎么需要這樣?我說侍書,你家主子是不是經常這樣欺負你?你實話實說,我定當幫你作主。不使你受這些苦楚?!彼f到欺負兩個字時,加重了語氣,意有所指。 怪不得王正卿不愛姨娘們,一個接一個把姨娘送走,最近對周姨娘也是橫眉冷對,沒有一個好臉色的,莫非他好的,其實是侍書這一口? 侍書聽得甄玉的話,卻是忙忙分辯道:“三夫人,事情不是您想的這樣?!?/br> 王正卿見侍書流著鼻血,嘆息道:“究竟是誰欺負他了,這不是一目了然么?”說著又嫌棄地推侍書,“還不去止了鼻血,再流下去要死人的?!?/br> 侍書抬袖子捂了鼻子,早爬下榻,哭喪著臉去了。 甄玉挑著眉看王正卿道:“你有什么話要說?” 王正卿下了榻,去銅盆里洗了手,把侍書噴在他手指上的鼻血洗凈了,這才坐到案前,倒了兩杯茶,示意甄玉坐下喝茶,一壁道:“ ,適才聽得我和丫頭混在一起,你心里是否酸溜溜,不是滋味?” 甄玉回味一下,似乎有那么一點,一時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王正卿心頭一喜,不放過甄玉半絲表情,緊緊盯著她道:“這么說,你是酸溜溜了?” 甄玉被王正卿灼灼看著,臉上一燙,一時坐到案前,舉起茶杯喝茶掩飾,淡淡道:“三郎,你究竟想說什么?” 王正卿見著甄玉掩飾表情,只覺撥開烏云見明月似的,心頭敞亮,笑吟吟道:“你是在意我了,這才會酸溜溜。就像我見你和周姨娘單獨在一處,極是酸溜溜那般?!?/br> 甄玉暗汗,“你吃周姨娘的醋?” 王正卿理直氣壯道:“倘使我真和丫頭糾纏,你難道不會吃醋?適才你那一拳,可是兇狠,料著是心中氣極,出手才重?!?/br> 甄玉想了半晌,不得不承認,自己適才確實氣惱,難道這就是吃醋? 王正卿挪坐到甄玉身邊,拉了她的手道:“ ,以后少和周姨娘混在一起,我每次見你和她親近,心中就不舒服?!?/br> 甄玉張張嘴,又合上了,這男人,吃一個姨娘的醋,真是小氣??! 王正卿 甄玉的小手,低聲道:“ ,咱們生個孩子,好好過日子吧!” 甄玉也低聲回答道:“周姨娘人不錯的,不若讓她生個孩子罷!到時抱到我跟前養著,也是一樣的?!?/br> 王正卿似笑非笑道:“ ,你仔細想想,要是我真跟周姨娘睡到一起去,你不會吃醋么?到時就是我和她親近,我們兩個把你拋開了,孤立了你呢!” 甄玉一皺眉,細想起來,心下嘀咕,這么一說,真讓他們睡到一起,好像也不好。但是他們不睡一起,孩子從哪兒來?莫不成真讓我自己生一個? 王正卿這晚試探出甄玉也會吃他的醋,已感滿足,一時也不想逼得甄玉太緊,怕適得其反,因擺了棋子道:“先前見你和周姨娘下棋呢,不若咱們也下一盤?” 甄玉心里正糾結,聽得下棋,便把糾結的事情拋開,拿了棋子道:“我先下?!?/br> 胡嬤嬤剛才見得甄玉匆匆往書房那邊過去,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已是忙忙跟過來,一時見侍書捂著鼻子出來,手縫里似乎在滲血,不由大驚,才要詢問,就見侍書停了腳步道:“三爺和三夫人兩人說話,嬤嬤不要進去打擾?!闭f著走了。 胡嬤嬤一時就停了腳步,轉而走到窗下聽了聽,見里面兩人不像爭吵,一時放了心,只候在廊下站著。因發著愁,三夫人現下還沒有身子,外間已有人議論了,再要這么下去,只怕得主動幫著三爺再納妾了??! 甄玉為了孩子的問題,也發愁開了,這一晚回房,倒是尋思了良久,拿不定主意要如何。 胡嬤嬤見她睡不著,便輕手輕腳過去,坐到床邊道:“三夫人又睡不好了?” 甄玉嗯了一聲道:“嬤嬤,你說,三郎年歲也不小了,現下還沒有孩子,可如何是好?” 胡嬤嬤見得甄玉詢問,便道:“不若,明兒到觀音廟上香,求個送子觀音來供著?” 甄玉無可無不可,應道:“既這樣,嬤嬤明早備些果品,就往觀音廟去一趟?!?/br> 王正卿那頭,見甄玉下完棋就走,似乎怕他跟著,便沒有跟過去,只在書房安歇,不知因何,卻又睡不著,只起身掌了燈,展了畫紙,在燈下畫了一幅美人圖,待得畫成,仔細看了看,畫中人分明是甄玉,一時失笑道:“心里眼里都是她,畫個美人也像了她?!?/br> 看看天也晚了,他這才重新 安歇,在黑暗中睜了眼自語道:“ 啊,孩子,是一定要生的,你逃不掉?!?/br> 甄玉這晚在睡夢中,卻是夢見自己生下一個玉雪可愛的女娃兒,女娃兒模樣三分像了王正卿,三分像自己,另三分,卻是像甄元芳,一時驚奇道:“咦,怎么像了元芳呢?沒理由??!” 一時夢醒,甄玉猶自回不過神來,失笑道:“想來是見元芳可愛,便希望娃兒像她了?!?/br> 正好天亮,胡嬤嬤聽得動靜進來,見甄玉醒了,便笑道:“若要到觀音廟去,可得趁早?!?/br> 甄玉應了一聲,起身梳洗,收拾一番,稟了寧老夫人一聲,便領了胡嬤嬤和立夏出門。 她們到觀音廟上了香,求了一個送子觀音,正要去解簽,就見錢氏領著兩個丫頭也來了,兩下見面,不由笑道:“可是巧了?!?/br> 錢氏已是生了三個女兒,至今沒有兒子,自是心急,只得來求送子觀音,因見甄玉也來了,想著她成親一年多,至今未有動靜,所求所望,自也是子息一項了。 兩人湊在一處,倒是說了幾句話,錢氏又笑道:“這廟里卻有一個廟祝,測字極靈,咱們也去測一個罷!” 甄玉笑著應了,隨了錢氏去找那個廟祝。 廟祝跟前圍了好幾個人,正在測字。 甄玉聽了半晌,見廟祝言之有物,倒也來了興趣。待輪到她時,便寫了一個“梅”字,遞在廟祝手中道:“測測我何時得子?” 廟??戳丝醋?,筆頭點在梅字的偏旁上道:“‘木’字拆分,便是‘十八’,而后面這‘每’字,拆分為‘人母’兩個字,也是說,十八天后,娘子在梅樹下和良人相遇,之后有喜,到得明年,便為人母?!?/br> 甄玉失笑,暗道:廟祝倒有趣,測的字也有意思。她卻是不把廟祝說的話放在心上,只讓錢氏也去測一個。 錢氏卻是信了廟祝的話,悄和甄玉道:“這些日子可得多補養補養,養足了,到時在梅樹下和你家狀元爺,才有力氣……”說著吃吃笑了。 錢氏測了一個字,照著字意,廟祝卻是說她明年才有子,她一聽,現下近著年關,離明年也不遠了,倒不必心急,因笑和甄玉道:“鬧不好,我也在梅樹下成事,明年產下兒子呢!” 甄玉忍不住笑道:“別禍害了人家梅樹?!?/br> 錢氏笑向甄玉道:“說起來,我們府中紅梅也開了,過幾日倒要請你們過去賞梅,到時須得賞臉過來才好?!?/br> 甄玉道:“夫人相請,焉敢不來?” 兩下里說著笑,倒是出了廟,分別回府。 甄玉回府時,恰好王正卿下了早朝回來,兩人便一道用午膳。 王正卿聽得測字之說,也笑道:“這廟中的廟祝們,慣會玩這些文字游戲,哄幾個錢花花的。不過,他說在梅樹下,倒是一個好主意。咱們府的梅樹開得極好,香氣撲鼻的,每逢在樹下走過,沁人心脾?!?/br> 甄玉笑道:“現下天冷,梅花越加清香的,說起來,倒要到園子里賞賞梅花,畫幅梅花圖?!?/br> 一聽甄玉要畫畫,王正卿先囑道:“畫出來都送給我,不許送給別人?!?/br> 兩人說著話,卻有丫頭來稟報,道是喬氏領著兩個孩子來訪。 甄玉一聽甄元嘉和甄元芳來了,喜道:“正想念他們呢,他們就來了,快請了進來?!?/br> 甄元嘉和甄元芳一進來,就忙著和王正卿和甄玉行禮,又齊齊喊了甄玉一聲姑姑,膩到她身邊去了。 喬氏笑道:“今兒不用上課,一大早的,他們便嚷著要來見見姑姑的?!?/br> 甄玉早抱了甄元芳到膝上,一時點著她的鼻子問話,見她說話逗趣,又想起自己那個夢,不由細看甄元芳,咦,以后娃兒若有三分像元芳,肯定也是小美人一個呢! 王正卿看著甄元嘉和甄元芳,卻是想起廟祝的話,嗯,要是梅樹下能成事,得個龍鳳胎,男的像元嘉這樣,女的像元芳這樣,豈不是妙?說起來,事在人為,有十八天呢,準備準備,在梅樹下成就好事,其實也不錯哪! 作者有話要說:三更,你們好意思霸王么? ☆、63 自從四王爺被貶到封地后,京城剩下三王爺和九王爺監國,形勢更加微妙,原先保持中立的臣子們越加謹慎,不敢輕易投靠到一邊,只作出一心忠于皇帝唐習武的樣子。 值此時刻,卻有一事引開眾人視線,使得眾人同仇敵愾,一致對外。原因便是領國西魯國的太子派使者來求娶安慧公主為妃。 西魯國不過小國,太子也已經娶了太子妃,雖則安慧公主現下是寡居,但也不可能去當一個小國太子的側妃。西魯國太子這番舉動,倒是激起朝臣的憤概。 甄玉接到錢氏的請帖,到韋府赴賞花宴時,便也滿耳聽到討論西魯國太子無禮之事。 錢氏氣憤道:“現下小小一個西魯國,也敢來求娶咱們棠國公主了?且還是為側妃。太不把咱們棠國放在眼內了?!?/br> 雖則安慧公主驕橫囂張,平素不討人喜歡,但再如何,她也是棠國的公主,豈能任小國這般小看?眾位夫人聽著錢氏的話,也一致道:“可不是豬油蒙了心么,居然想納公主為側妃?” 季氏是壽王妃兒媳,壽王府的世子夫人,知道的j□j便多一些,聞言道:“據世子爺說,那西魯國太子此番求親,似乎是試探我們的態度。若這番不打下他們的氣焰,只怕他們更要自大起來。就說這一次吧,進供之物也不若往年精美了?!?/br> 說起這個,眾位夫人倒是沉默了一下。棠國前些年何等強大,西魯國每回派了使者過來,無不噤若寒蟬的,自打皇帝信了道,搬到道觀中清修,朝政丟給三王監管之后,京城中便有些亂了起來。先是三派爭權,拉幫結派,接著朋黨相爭,各自為政,更有甚者,各條政事朝令夕改,令人無所適從。這一年來,各地方也出現亂象,國力明顯不如以前了。就是她們這些女人們,也深深知道,若再不立了太子,統一朝政,只怕天下也要不穩了。如今西魯國太子說要求娶安慧公主,倒確實是試探這邊反應之舉。 錢氏說著話,便問甄玉道:“ ,聽聞這次使者還帶了一名女使,說那女使是西魯國女狀元,琴棋書畫皆通,因慕狀元爺之才名,想以文會友,和狀元爺切搓一番,已下了帖子到你們府上,到底真有其事否?” 甄玉笑道:“確實收到西魯國女使的帖子了,但三郎可不打算理會她?!?/br> 錢氏笑道:“可不是么?狀元爺要是跟一個女使較量,不論輸贏,都只給女使漲臉而已?!?/br> 季氏卻道:“那女使是昨兒遞的帖子罷?她今兒已是到處宣揚了,說狀元爺接了帖子,不日將會和她切搓云云。若狀元爺不理她,只怕她又有話要說了?!?/br> 眾位夫人一聽,也道:“既如此,便該讓狀元爺出手教訓她一番,讓她見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境況?!?/br> 錢氏道:“說到教訓她,哪兒用得著狀元爺出手?榜眼爺出手也一樣的。是不是???” 甄玉見得眾人期待地看過來,一時笑道:“既然諸位夫人希望我教訓她一頓,自要出手,不使夫人們失望?!?/br> 眾夫人一聽,這才笑了,拍手道:“那么,我們就專等著榜眼爺教訓那個西魯女使了?!?/br> 她們這里說話,安慧公主卻是氣得摔了杯子,恨恨道:“什么西魯國的太子,配給本公主提鞋不配?居然敢求親,還讓本公主作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