цs#9431;ццм.#169;м 第四十章年行舟的故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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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年行舟忙起身續茶。 花澤喝了兩口,道:“渠山氏自認是神族后裔,這個家族,二百多年前曾達到過鼎盛,后來衰敗下來,其中主要的原因,是他們為保持血脈堅持不與外族通婚?!?/br> 緊緊盯著他的兩個年輕人點點頭。 花澤秉承說書人的脾性,任何事情都要講清楚來龍去脈。 “渠山氏的人以族長為尊,聽從族長和祭師號令,且容不得絲毫反抗與背叛,稍有人對統治者有所質疑,便會遭受慘無人道的折磨。這個大族內的統治異常極端和黑暗,族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中,暗無天日,但絕大部分人渾渾噩噩,苦而不自知,狂熱而堅定地擁護族長,深信終有一日,族長會帶領他們回到所謂的神域,脫離目前的苦難?!?/br> 這些情況年行舟之前已了解,不過她聽得仍很專注,薛錚更是聚精會神,唯恐錯過一絲一毫。 “渠山氏的人,根本沒有是非觀念,也沒有什么世俗的廉恥,認為外界的人都是低他們一等的人,隨意殺戮不在話下。他們大多數人從出生起,就被訓練成劍一樣的殺器,不與外界接觸,只有執行任務時,才會傾巢出動?!?/br> 花澤略停了停,才又道:“他們從不會單獨出現,而是結伴行動,相互監視,以免出現叛逃者,如果有人在執行任務之時死亡,他的同伴會剜下尸體上帶著刺青的皮膚帶回族內,以證明此人并未叛逃?!?/br> 年行舟不覺與薛錚對看一眼。 花澤看了一眼交換眼神的兩個年輕人,呵呵笑道:“怎么,你們對叛逃者很感興趣?”?ūzんǎιωū.ρщ(yuzhaiwu.pw) 年行舟點點頭,“花二哥詳細說說?!?/br> 花澤便又道:“渠山氏的統治者容不得質疑,更容不下叛逃者,當然,在高壓統治和瘋狂的神裔觀念灌輸中,族人很少叛逃,但并不是沒有……我這些消息,便是一位曾協助渠山氏族人叛逃出來的朋友告訴我的?!?/br> “他們會怎樣對待叛逃者?”薛錚忍不住出口問道。 花澤面上現出一絲不忍的表情,“叛逃者被抓回,會在全族人的圍觀下遭受叁十多種酷刑,施以刑罰的過程中施刑者還會用秘法來讓人保持清醒,受刑之人不僅要忍受被生剮活剝的痛苦,還會受到同族之人的唾罵,生不如死……這個過程至少會持續叁天,等受刑者只剩最后一口氣時,會被釘在祭臺上,剝開頭頂和四肢的皮膚灌入水銀,他們認為,這樣可以封住受刑者怨氣沖天的魂體,讓其永遠無法解脫?!?/br> 他說完了,屋中一片靜默。 瑾娘不安地喝了口茶,攏攏鬢邊碎發。 “如果叛逃者已死,他們又會怎樣對待叛逃者的尸體?”薛錚再問。 “叛逃者已死,既不方便接受刑罰,也不能灌入水銀,尸體會被作為器皿,培育一種尸花和尸蟲,這種尸花和尸蟲以腐爛干涸的血rou和尸骨為食,極之兇邪,且因尸花是從尸體中培育出來的,尸花散發出的氣息會在冥冥中尋到尸體主人飄散的魂魄,即使叛逃者魂魄已離體,就算去了地府據說也會被拽回來,因而永遠承受尸蟲的無盡噬咬,如受地獄之火的蝕骨焚燒,永不得安寧?!?/br> 薛錚的面色有些發白,抿緊了唇一言不發。 年行舟問道:“那有沒有徹底逃脫過這些刑罰的叛逃者?” “據我所知沒有,”花澤搖了搖頭,“渠山氏的人長期近親繁衍,最近一百多年,生育出的人要么是有缺陷的癡者,要么就是劍術天才,因此如今渠山氏人口雖少,戰斗卻極之強大,而上至族長,下至大部分普通族民,都對叛逃者恨之入骨,無論叛逃者逃往何方,逃亡時間多長,最終都會被他們找到,無一幸免?!?/br> 年行舟不由看了一眼薛錚,他眉心緊凝,心事重重,幽暗沉靜的目色中透著一抹殺意和恨意。 她替花澤將喝干的茶水再次續上,問道:“那花二哥還知道些什么?這些消息的來源可靠嗎?” 花澤咕嘟嘟將茶水喝了個底朝天,先回答了她的第二個問題,“一年多前年姑娘拜托我后,我便時時關注渠山氏的消息,一般在說書時會順帶講一兩個渠山氏的傳說,大約叁個月前,我與璟娘云游到雪霧洲時,有一位上了年紀的劍客在茶會后留了下來,與我聊了一宿,這位劍客不許我透露他的姓名和身份,我只能說,他所說的,十有八九是真?!?/br> 花澤輕嘆一聲,繼續道:“他說他之所以把這些告訴我,是覺得渠山氏的這些惡行,多一個人知道也好,不過離去之時他再叁叮囑,讓我之后不要在說書時提到渠山氏,以免召來不必要的麻煩?!?/br> 年行舟思忖著點頭,“這么說來,這位劍客應該可信,他說的有理,倒是我之前考慮不周,若是真給花二哥添了什么麻煩,那才真是后悔莫及?!?/br> 花澤忙擺擺手,“我們一家子的性命都是你們青宴山和丹青閣保下的,如今蓁兒還拜在你大師姐門下,咱們既是一家人,就不講這些客套話,再說我也沒說渠山氏什么不好的話,都是在吹捧他們?!?/br> 年行舟微微一笑,也就不再多言。 花澤歇了歇,又繼續講道:“渠山氏的族民,大部分受到統治階層的蠱惑,心甘情愿受其驅使,生活清苦,沒有自由,但也有一部分人已經覺醒,只是被叛逃者的下場所震懾,不敢有所行動……盡管如此,還是有極個別的人想辦法逃出囚籠,就算落得那樣的下場也在所不惜?!?/br> 瑾娘這時在旁輕嘆一聲,“人都有對自由的渴望,這些極個別的叛逃者,勇氣實在可嘉?!?/br> 花澤嘆道:“誰說不是?對了,還有一件事,每個渠山氏的族民,五歲之后便會接受特定的刺青,這個刺青一般刺在左臂之上,刺青各不相同,以作為族民個體的身份象征?!?/br> “那花二哥知道渠山氏生活在何方么?”年行舟問道。 “據那位劍客所說,他們從前并沒有固定的居所,每隔一陣便會舉族搬遷,”花澤回答,“所遷之地都是人跡罕至,極之偏僻的苦寒之處,近幾十年或許是為了獲取烏云石,似乎一直在天栩洲附近,只不知道他們后來又搬遷了沒有?!?/br> “嗯……我知道了,”年行舟誠懇道謝,“多謝花二哥花二嫂?!?/br> 夜色濃倦,這場談話也接近尾聲,花澤夫婦又與年行舟聊了幾句青宴山近況,便準備起身告辭。 一直垂眸思索的薛錚這時出聲問道:“花二哥見多識廣,我想問問您,一個人的記憶被封,可有什么法子在最快的時間內解除封???” 年行舟立即看了他一眼。 花澤想了想,遲疑道:“這我倒還不是十分清楚,以前曾聽過有人大致說起,好像有幾種方式,最便捷的是以極精準的內力沖破腦海中相關氣xue,但據說很危險,沒有十足的把握最好不要采用這種方式?!?/br> 薛錚忙道:“我知道了,多謝花二哥?!?/br> 花澤夫婦走后,薛錚來到窗前,靜靜注視著斜對面的情形。 夜闌人靜,移星換斗,小院外的梧桐落葉堆了厚厚一層,并沒有人造訪的痕跡。 年行舟瞥了眼像尊石雕一樣立在窗前的人。 她重新泡了茶,斟了一盞慢慢喝著。 “你師父,手臂上有刺青么?”她問道。 薛錚沒有回頭,仍是望著窗外,片刻后才低聲回答:“師父身上傷痕甚多,我之前從未特別留意過他左臂,如今想來整條手臂好像都是深深淺淺的疤痕?!?/br> 她斟了一盞茶,起身過來遞給他,也往窗外張望,“他是個很了不起的人?!?/br> 他苦笑一聲,接過茶一飲而盡,朝她看過來,“我現在,很想找回五歲之前的記憶?!?/br> “你想好了?你師父既然想辦法封住你的記憶,也趕著在你接受刺青之前帶你離開,”她思忖著道,“我是說,如果你真是渠山氏人的話……那么他的用意,就是要你徹徹底底地擺脫渠山氏人的身份,從心到身,一點痕跡不留?!?/br> “沒錯,”他微嘆,“如果可以,我也想遵循師父的意思,可現在情況如此,如果我能回憶起以前的事,很多事情都會好辦很多?!?/br> 年行舟看了他片刻,伸手將只開了一線的窗戶略微推開些,“那你想好了就去做便是,只是可能要費些功夫?!?/br> 他沉默著,將她攬過來,兩人相依著,共同望著星羅棋布的夜空。 房間外的回廊空寂無聲,有細弱的貓叫聲響過細細的一縷,爾后又噶然止住,薛錚的背脊陡然繃直,他快速拿過桌上的鐵劍,年行舟一個轉身,一口氣吹熄桌上的燭火。 黑暗中兩人對視一眼……來得好快。 她將屋角蒙著布的那個斷臂人偶抱過來,讓他坐在桌前,兩人推開窗戶,悄無聲息翻到墻外,幾乎在她縱出窗臺的一瞬間,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趴在窗戶外的兩人對視一眼,屏住呼吸。 敲門聲響了一會兒,門外那人開了口,“是我?!?/br> 薛錚吃了一驚,忙躍回房間,快步到門口將門打開,“師姐?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尹玉進了房,看了看剛縱下窗臺的年行舟和坐在窗前的那個人偶,不由微微一笑,“不錯,警覺性挺高——我聽有弟子來報,說新進上島那位碧云洲來的說書人來過這個房間,猜到你們可能暫時落腳在這里,畢竟現在島上碧云洲的來客很少?!?/br> 她意有所指地看向年行舟,朝她點了點頭。 年行舟整了整衣衫,將桌上倒扣的一只茶杯翻過來,拿起茶壺。 尹玉阻道:“不必,你們倆跟我走吧——掌門要見你們?!?/br> 薛錚吃了一驚,“掌門要見我?” “對,”尹玉頷首,“劫走楊峰主尸體的那伙人,行蹤實難追查,只昨日夜間于山腳發現了他們的一點蹤跡,但未等戰堂弟子追下山門,他們已快速撤走,天明后我們四處搜了一整天,竟未發現任何蛛絲馬跡?!?/br> 她略頓了一頓,又道:“這伙人行蹤如此神鬼難測,掌門心中有一個大致的猜想,只是需要你的證實……我今日午間去過之前那所小院,但沒找到你們?!?/br> 兩人聽說,便也不多言,收拾了東西隨尹玉往白慕山承劍峰而去。 掌門顏淵已在劍室中等待多時,尹玉領兩人進來后也未離開,將劍室門關上,轉身回來垂首立在顏淵身后。 顏淵嘆了一聲,看向薛錚,“我雖身為掌門,但很多事情也由不得我一人做主,畢竟明月宗傳承幾百年,宗規鐵令如山,我亦不能違反?!?/br> 薛錚知他說的是多日前定下弒師之罪并下令行刑之事,忙道:“弟子明白?!?/br> 尹玉當日大膽助他逃走,想來也有掌門在背后授意,否則以她的性格和一貫作風,應該不會如此罔置門規,直接做出如此舉動。 “楊峰主尸首被劫后,其他幾位峰主也覺得事有蹊蹺,大家商議后,才決定先暫時解除對你的追剿令,但你的弒師罪名,沒有強有力的證據,暫且還不能摘去?!?/br> 薛錚點頭。 顏淵再嘆一聲,凝視著薛錚的目光炯炯如炬,“楊峰主性情孤僻,一直不愿收徒,直到十四年前他帶回了你,才找到我說要收你為徒,但央求我以凝氣指封住你的記憶,否則干擾太多,你日后難成大器?!?/br> 薛錚大為驚異,不覺再與坐在身邊的年行舟對看一眼。 “你師父愿意收徒,我自然喜出望外,至于你的來歷,他不說,我也沒有追問,于是在封住你記憶之后兩月,他按照宗門之禮祭拜天地先祖,正式收你入門?!?/br> 顏淵停頓片刻,一字一頓道:“如今為追查你師父尸體下落,我欲再次以凝氣指打開你腦中氣xue——你可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