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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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口一說罷了,并不帶什么情緒。 二人本就是純粹的交易關系,若不是她格外鐘愛靜楠而收她作了弟子,她和荀宴連這種簡單的對話都不會有。 她今日沒能去禮佛,臨時改主意叫靜楠前來,自然也是這位來客所致。 哼,自己有府不好回,便要到她這兒來見一眼人。 眼見荀宴遞了什么東西給靜楠,惹得小姑娘開心得眼眸發亮,洪瓊枝別過眼,不去看這礙眼的一幕。 聽靜楠說過近日瑣事后,荀宴道:“我要回去一趟?!?/br> 靜楠不明所以,“哥哥回哪里?” 婢子已被遣退,屋內唯余洪瓊枝而已,荀宴淡聲回道:“上京?!?/br> 皇帝急令傳他,且讓他不要暴露行蹤,雖暫時不知所為何事,但荀宴沒有二話應了下來。 他本意是來與靜楠作別,但中途又改了主意,決定帶她一起回京。 順便也可去看看荀巧他們。 他問:“要和我一起去嗎?” 聽了這話,靜楠起初不言不語的,而后忽然道:“先生也去嗎?” 洪瓊枝品茶的動作頓住,頗為意外地看向身旁的小姑娘,沒想到她竟敏銳了一回,“圓圓,怎么這么說?” 靜楠指向了美人榻放靠枕的位置,那里空落落的,“玉枕沒有了?!?/br> 原是洪瓊枝對她說過,她無論去哪都要帶上那只玉枕,不然便無法安眠。 沒想到,小姑娘竟很有些細心。 洪瓊枝彎眸,夸贊靜楠,“圓圓真聰明,看來我平日都教都沒有忘記。不錯,我確實要與你們一起去上京,而且出發之時就在今日,開心嗎?” 靜楠下意識點頭。 忽然間,洪瓊枝遞來一杯茶,“喝一口?!?/br> 茶湯青碧,泛著淡淡的香氣,靜楠依言接了過來。 杯身上繪青藍梅花,白底映襯,更顯素雅。 若仔細看,還能瞄見其上極小的四個字“清心宜人”。 靜楠不愛喝茶,準確而言,是不喜歡茶中的澀,無論是荀宴或洪瓊枝,都不可能喝單純的果茶、花茶,以致她對他們手中散著裊裊香氣的茶水從來敬謝不敏。 一杯溫茶,靜楠絲毫不品,小指搭在蓋上,許是察覺這水不澀,便慢慢仰首一次喝了個盡。 出乎意料,這茶竟也被她品出了美味,甘而回香,清爽無比。 她喝得認真,從洪瓊枝的角度,只能瞧見小姑娘頭頂的發旋。 價值千金的絕品,就這樣被牛飲了。 洪瓊枝道:“好喝嗎?” 小姑娘眨眼,“好喝?!?/br> 洪瓊枝頷首,溫溫柔柔道:“那待會兒就帶這茶?!?/br> 這是什么意思?靜楠有點茫然,可是看身邊哥哥平靜的模樣,又好像很了解。 這次回京,荀宴特意借洪瓊枝的名義喚靜楠來,顯然是不準備讓過多的人知曉此事,尤其是那位正在郡守府的女官。 荀宴有柳易可以易容代替他,靜楠卻不行,所以他準備讓靜楠以留在洪家學習的名義,離開幾個月。 為此,甚至連啾啾和一點行李都不能帶。 荀宴還當她會不安,但靜楠顯然并沒有這種情緒,相反,還很是雀躍,“可以見伯伯和阿欒?!?/br> “嗯……”阿欒倒還好理解,畢竟二人年紀相近,每年又都會通書信,內容只有兩位小伙伴可以看得懂,只是,這個伯伯竟也被記得如此之深…… 荀宴好似明白了,為何每到年節,皇帝令人送來的大批賞賜中,有概半都是美食了。 第55章 父皇 天水郡任職三年, 荀宴做出的功績頗多,且所有明眼人都能看得出。 其中的大功并非是剿滅橋山寨,而是為天水郡改良作物、引入商賈, 使窮山惡水之地竟也開始有了賦稅。 不錯, 此前皇帝將天水郡賦稅劃分給靜楠時, 這里收入幾無,在當朝每年所占的稅收中可以忽略不計, 所以才堪稱輕松地通過。 但吏部特意著人去統算過天水郡的戶籍、人口, 歷經六月, 查出近三年來, 當地人口比以往增加了近五成,簡直令人震驚。 亂世人口銳減, 盛世休養生息下才容易壯大族群, 這個道理于一郡而言同等。 只這一點,就是荀宴的實績。 御書房, 皇帝右手舉壺,左手持一封長信細看,受其中內容吸引久久不能回神, 以致滾水傾出燙了手背也毫無知覺。 “陛下——”全壽喚了聲, 迅速取來燙傷藥膏, 口中絮叨, “這等小事, 老奴伺候就是,陛下非要自己來?!?/br> “倒杯水而已, 朕難道還做不了么?”皇帝不以為意, 這點燙傷還不被他放在眼中, 反而笑起來, 臉頰露出極深的紋路,“朕眼光從未錯過,這孩子果然出色,多少人視為燙手山芋之地,也被他治理得很好?!?/br> 笑著,皇帝猛烈咳了幾聲,眼風卻迅速掃向角落正欲合窗的宮婢,“朕還未開口,誰讓你關窗!” 宮婢被嚇得渾身一抖,立刻跪伏于地,“奴婢知錯,請陛下恕罪!” 雨絲飄灑,窗角一隅早已濕透,宮婢的身體于濕地中抖如篩糠,令皇帝慍怒的臉色稍霽,“罷了,換人,朕不想再看見此婢?!?/br> 全壽不帶感情地看去,示意侍衛將這宮婢拖下,既抱了投機取巧的心,就要做好失敗的準備。 陛下近日龍體雖頻頻抱恙,但心中可從未覺得自己老過,宮婢此舉無非是刺激了他,才讓他生怒。 “不懂事的賤婢罷了,陛下莫要放在心上?!比珘垌槃莸沽吮?,笑道,“不過這天兒是冷了些,莫說陛下,老奴里外穿了四五層,站在這兒也要打顫呢?!?/br> “哦?”皇帝笑睨他,“朕不知你竟如此虛了,偏你這老東西事多?!?/br> 全壽靦腆一笑。 “罷了,合窗吧,這雨飄進來,沒得濕了奏章?!?/br> 當下,這才有人緩緩走去將四窗合上。 房內封閉,龍涎香香氣愈發濃烈,熏熏令人昏睡。 皇帝聞慣了這味兒,此刻竟也覺得腦仁生疼,往椅背一靠,抬手道:“把香掐了,聞著不舒坦?!?/br> 片刻后,御書房內逐漸清爽的氣息讓皇帝神情放松,眉眼成了一條直線。 唯有常年貼身伺候皇帝的全壽才了解,皇帝身體如今確實大不如前,從三年前起,就在逐漸走下坡路。 不知是因三個兒子離了身邊還是何事,御醫月月請脈,月月都是愁眉緊鎖。 本來,這不過是年事已高者身體走下坡路的正常反應罷了,可他們都知道圣上不服老,若說他老了需要調理,定會惹其生怒。所以,只能偶爾借著各位娘娘的名義,給他送些藥湯補補。 “朕歇會兒?!被实鄢雎?,“其余人都退了?!?/br> 御書房內候的人本就不多,得令后接連退下,唯余全壽取了薄衾,給皇帝輕輕蓋上。 溫暖覆來,皇帝心底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吟聲,舒坦了。 他其實知道自己老了,但身為天子、身為男人的倔強必讓他不可能承認這點,其余人無法理解,也只有服侍多年的全壽才能明白他的心意。 迷蒙中,皇帝耳畔清晰傳來愈發清脆的雨聲,滴答滴答,似是從青瓦流下,再滴落在廊中。 他極為喜雨,每逢此時,本都要挪了座椅坐在廊下閑賞雨景,順便烹茶聽樂。 到如今,竟是連這點小事都難以做到。 皇帝思緒越來越沉,幾欲陷入夢鄉之際,最后想到的是:各地都是雨,不知阿宴他們一路行來,是否方便…… 神思出竅,惶惶然已至夢中。 無國計民生,無紅袖佳人,日有所思之下,皇帝的夢境中,只剩三個兒子。 此時的三個兒子年齡尚小,阿宴還是個懵懂小童,正齊齊圍著他要討要糖果。 其實,手心手背都是rou,對于最年長的兩個兒子,皇帝怎么可能沒有絲毫感情,他至今都不曾忘懷得知這兩個孩子降世后自己的高興。 縱然他們母親背后的家族為他不喜,但他們的的確確是他的血脈。 只是時勢使然,權力的糾葛紛爭讓他們父子三注定不可能如常人一般,只會越走越遠。 夢中,兩個兒子尚知辯駁爭寵,唯有最小的阿宴守在一旁靜靜望著他,不爭不搶,仿佛根本不知道該做什么。 皇帝心想,他定是不知那糖果的美味。 但思及阿宴身世,又是一痛,他定然也不知該如何親近與我。 兩個兒子的爭吵已令他頭昏腦漲,此時此刻,最安靜的那個,反而讓皇帝好感倍增。 不錯,糖果只有一顆,他只能給一人,應當選擇最合適的那人來給。 可他是皇帝啊,難道還不能憑自己心意來選? ………… 雨霧飄散,恍然間,皇帝又見到了多年前的那座南方小鎮。 窈窕佳人正撐傘獨行,蓮步生花,背影美而遙遠。 他急急跑上去握住佳人一臂,見她終于回眸,清麗熟悉的面容令皇帝心神大震,她問:“你待他好嗎?” 你待他好嗎? 待他好嗎? 這句問話恍若鐘聲蕩起,一直在皇帝耳畔回旋。 ………… “陛下,陛下?!比珘鄄粎捚錈┑剌p聲喚人,如此已經有小半刻了。 皇帝說歇會兒,但這一歇,就過去一個時辰,眼下人已至御書房外了。 “……怎么?”皇帝猛然睜眼,雨霧消失,佳人亦不在眼前,他恍惚了陣才看向全壽。 全壽道:“陛下,九公主和荀公子回京了,如今正在御書房外等候?!?/br> 皇帝大喜,咚得站起身就朝門外沖去,動作之迅速讓人根本想不到他已快步入老年人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