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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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瑯一時無言。 他被收養的那戶人家也有個小姑娘,是他們的侄女,五歲大便已任性十足,搗蛋撒潑樣樣精通,時常令林瑯受罰。 他對這類小孩,本該敬而遠之,但那夜卻主動擋住了她。 許是她安靜的模樣太乖巧,令人無法冷淡。 他轉移話題,“不識字?” 靜楠點點頭,她不過四歲大,能夠認識一些,其實已經不錯了。 但無論荀宴或林瑯,皆生來聰慧,對于她的進度,自然覺得一般。 林瑯帶著她讀了兩頁,識了些字,順帶教了一招小訣竅,“不認識的字,有時只讀一半也可?!?/br> 靜楠嗯一聲,記住了。 當夜,荀宴等人攜風塵而歸,步履匆匆。 鐘九私下交給林瑯一張房契,意味深長道:“這是公子特意為你要回的?!?/br> 林瑯反應過來,是爹娘留給他的那座房子。收養他之后,已經被那戶人家順理成章拿走了。 他眼眶微紅,握緊了房契,低低道:“多謝公子?!?/br> “想謝,還是當面說較好?!辩娋排乃鐐?,“但公子從不在意這些,好好辦事即可?!?/br> “是?!?/br> 鐘九等人此行,不止為林瑯辦事。關于靜楠被賣至云香樓的緣由,也查了清楚。 作為罪魁禍首,馬光耀以拐賣的罪名被判徒刑二年,馬二一家亦由族老出面,奪了家中一半田產, 這等懲罰對他們來說,已是傷筋動骨,確確實實嘗到了苦果。 至于馬大夫婦,鐘九等人告知他們靜楠平安后,也說清了,不會再將人送回。 縱然萬分不舍,但夫婦二人清楚,此事本就是他們疏忽所致,貴人不再放心,也是理所應當。 是以,鐘九給靜楠帶回的,是她在馬家村住了短暫時日的衣物,和一堆玩具零食。 “阿娘?”得了這些東西,靜楠只仰首,說了這么一句。 鐘九溫聲道:“阿娘有事,不能再陪你了?!?/br> 小孩抿著唇,似在思考,終是點了點頭,并未有其他反應。 幸好乖巧。鐘九松了口氣,心想,本就沒相處幾日,應當也生不出多少感情。 小孩的身世,林瑯亦了解些許。二人處境有相似之處,某種程度上,他算是最能理解靜楠的人。 鐘九離開后,靜楠沒有回房,小小的身影從堂中走到了客棧后院。 今夜是月圓之夜,月出星隱,透過罅隙照進的光芒呈淺淡銀色,淌過堂中,靜謐幽美。 三更時分,其他客人早已入睡,周遭闃寂,偶有一二蟲鳴,也只是微弱之聲。 她蹲在了水井旁,目不轉睛看著小蟲子飛來飛去。 林瑯注視她的身影,目色復雜。 他忽然意識到,世上應當沒有天生就如此乖巧的孩子。 大概是潛意識中知道,自己是被拋棄過的孩子,所以格外聽話,不會惹人生氣。 “圓圓?!痹谒雎暻?,有道聲音更早出現。 林瑯循聲看去,是剛與人議事結束的荀宴,他立在高處,看不清神情,“在做什么?” “蟲?!膘o楠指著水井邊,微微閃動的流螢,新奇道,“會亮?!?/br> 荀宴跟著看了看,微微一哂,“嗯,時辰不早,上來睡覺?!?/br> 他轉向林瑯,“你也是?!?/br> 一大一小兩個孩子齊齊應是,上樓,回房。 *** 時光流轉。 靜楠學成《千字文》前三頁時,荀宴得了毛九田邀請,去他府中參宴。 一打聽,夔州城中數得上名號的商賈都得了邀請。 宴會以毛九田老母生辰的名義舉辦,允許帶家眷。 荀宴不便帶過多護衛,除鐘九外,便另帶了靜楠和林瑯。 他備的賀禮為一匣珍珠,個個碩大圓潤,價值五百兩白銀。 有下屬看著rou疼不已,想勸一勸,被鐘九一句“陛下道用度隨意”給憋了回去。 只心中忍不住嘀咕:陛下待荀公子可真大方。 薄暮冥冥,天色蒼茫。 馬車停在毛府前,他們來的時辰有些晚,迎客之人已入內招待了,府門閉合。 鐘九含笑將請柬遞給靜楠,道:“圓圓小師傅,去幫我們通傳一聲如何?” 靜楠眨眨眼,點頭接過請柬,下車。 林瑯下意識看向荀宴,他正垂眸閱卷,沒什么反應。 毛府內應當正熱鬧,靜楠敲了幾聲,才有門房匆忙跑來開門。 “哪位?”問著,門房左右張望都不見人影,還道有人捉弄,面露慍色準備關門,就聽下方傳來奶生生一句,“有人拜訪?!?/br> 嗬,居然是個踮起腳都沒門把高的小不點。 門房笑了,“是何人???” 何人?靜楠低頭看了看請柬,對著上面的字努力辨認。 請柬上,燙金的【荀宴】二字印于其上,對靜楠而言陌生無比。 不認識的字,只讀一半也可。林瑯的教導,恰好浮現在靜楠腦中。 她眼眸一亮,揚起小腦袋清脆喊道:“茍日拜訪?!?/br> 門房:…… 馬車上的幾人:…… 第9章 赴宴 毛府門前安靜了一瞬。 林瑯扶額,心知定是他那句教導,才讓小孩如此認的字。 誰能料到會鬧出這種笑話。 他目不斜視,努力保持面無表情,但微微抖動的肩卻暴露了情緒,旁邊鐘九亦是如此。 門房聞言愣了一愣,反應過來后只道小孩故意搗亂,當即怒道:“走走走!別在這胡鬧,不然要被逮住打屁股了!” 說罷不再理她,將大門砰聲合上。 靜楠身前驟然起風,將衣襟吹得凌亂。 她抿起了唇,滿眼茫然,細看,還有些無措。 莫名其妙被兇一頓,她也是知道委屈的。 鐘九忍笑咳了聲,上前道:“被兇了?” “嗯?!毙『⒅钢o閉的府門,似控訴般,“好兇?!?/br> 她小臉蛋嚴肅地繃緊了,鼓鼓的,亦是可愛。 兇是對的。鐘九心想,若他是這門房,說不定還得教訓小孩一頓。 荀宴拿過請柬,指著自己的名字問她,“認識這兩個字嗎?” “不認識?!?/br> 倒很誠實。 不認識就強行各讀半字……荀宴彈了小孩額頭,“等回去后,我再教你?!?/br> 時辰不早了,總不好再耽誤。 他令鐘九持貼上前再次叩門,這次毫無意外,三人得以順利進門。 ** 毛府大宴賓客,來往并非只有夔州商賈,看衣著形容,四海各地皆有。 甚至有口吐番語的西域商人被引入府中。 毛府乃三進宅院,但坐地寬廣,尋常三進居所完全不可相提并論。宴客之所選在西園,案桌林木交錯,花叢點綴,極是雅致。 眾人見了,都要夸一句毛知州風雅。 荀宴觀毛府家仆,俱從容不迫,進退有度,游走于賓客之間,可見對這等場面十分熟練。 身為一方父母官,毛九田膽敢如此光明正大地宴請商客,其猖狂肆意可見一斑。 俗語言“天下大才(財),夔州獨占三分”,毛九田盤踞此地多年,斂財之豐恐怕能和國庫比一比了。 他在京中的靠山,正是宮中淑妃及其家族嚴氏。夔州地界每年的進賬,恐怕有五成都孝敬給了淑妃。 如果不是這次儲位之爭鬧出的事端過大,讓圣上察覺到淑妃及二皇子錢財來源有問題,毛九田這尊饕餮,恐怕還能逍遙許久。 掃過園中賓客,對應上了腦海中的一些面容,荀宴若有所思。 結|黨|營|私,等同于刀鋒行走。毛九田如此謹慎之人,不會沒有后手。 至少會有一本記錄明細的賬冊。 以毛九田的性情,會將賬冊放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