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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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別哭了,不就是不能得獎嗎,也不想想咱們的對手是誰?!倍潘歼h說,“那可是全國第一個專業的芭蕾舞團,從他們手里奪獎杯,怎么不上天呢?” “主任跟你們說了?”她壓下哭腔,盡力用平時的聲音說。 “沒有,我趴門上偷聽的,怕你走丟,跟了你一路,結果就看到我們的模范也會偷偷在外面哭?!倍潘歼h說,“你別太擔心,誰要是因為不能拿獎說你,我幫你懟回去,有本事他們自己拿個獎看看啊?!?/br> “是給了他們希望,最后又不能拿獎,這跟一開始就知道希望不大,感覺完全不一樣?!?/br> “各個文工團,只要來比賽的人,誰心里還沒點希望?咱們這個舞劇,從舞蹈動作到音樂、舞臺、服化,沒有你,這些會做得這么好嗎?你再厲害,也是個人,又不是神仙,能保證給他們拿獎?” 杜思遠站在她面前,“你要是真覺得壓力太大,干脆把這些活兒全推了,等再過兩年就退伍,跟我結婚,讓你在家享福?!?/br> 第105章 京市11 心情不好就去舉報沈依依…… 沈嬌寧心里正為比賽的事情煩心, 這會兒聽到他的話,忍不住瞠目結舌。 她實在是沒看出杜思遠什么時候對自己有了這種想法,平時練功好像都是自己把他當學生那樣教訓, 更重要的是,在這個年代, 她還沒見過這么直白的人。 “沈同志, 我喜歡你, 而且我還沒有告訴過你, 我家條件非常好。你以后就在團里隨便跳跳舞,不用再為了入黨提干那么拼命,等結了婚, 家里就有保姆專門給你做飯……” 沈嬌寧愣了半天,終于回過神,正準備拒絕, 旁邊又出來一個更加高大挺拔的男人, 拉開杜思遠,握住沈嬌寧的手:“同志, 注意分寸?!?/br> 杜思遠看到突然出現的顧團長,懵了一下, 沒明白這位部隊的冷面閻王怎么突然出現在這里。冷面團長對自己的眼神果然就跟傳說中一樣冷。 再看到他們牽在一起的手,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顧之晏看到沈嬌寧拿著的手帕,拿出一張嶄新的大團結,給杜思遠:“謝謝你的手帕, 已經用過了, 只能麻煩你買條新的?!辈辉敢馑脛e的男人的東西,又告訴杜思遠,他家條件再好, 也比不過自己。 杜思遠看看團長,又看看沈嬌寧,沒收錢:“我們是戰友,一條手帕而已。我先回去了,晚上還要演出,你早點回來?!闭f完就轉身走了。 這一連串變故發生得太快,沈嬌寧覺得自己哭得腦子不如平時快,等杜思遠走了,才想到問顧之晏:“你怎么在這???” “我來負責國慶的安防,今天休息,就去看了你的演出?!?/br> 演出結束,他就在劇院門口等她,結果看到她眼睛紅紅的跑出來,正想追上去問她發生了什么,就見有個男兵鬼鬼祟祟跟在她后面。 他想看看這個男兵要做什么,便一路跟了過來。然后就聽到了他們說舞劇的事,似乎是她的舞劇不能拿獎了,當然也順便聽到了那個男兵的表白,理智上明知她會拒絕,但還是沒忍住出來打斷了他們。 “哦?!币欠旁谥?,顧之晏看了她的舞劇,她一定會高興地問他覺得怎么樣,可現在只是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什么都不想問了。 “很棒,真的,我覺得很有道理,那些事情就是破壞了森林,沒什么不能說的?!鳖欀痰?,“我覺得你這部舞劇,講的依然是人性?!?/br> “嗯?” 他的聲音低沉而具有安撫性:“因為人性的貪婪,不滿足于現狀;因為人性的冷漠,無視其他生靈的命運。你上一部舞劇想阻止傷害女性的行為,正好符合當下的宣傳,這一部想阻止破壞大自然的行為,有些人就不能接受了。因為我們的社會還要發展,為了發展,可以先暫時地犧牲環境?!?/br> “嗯,是我不該排這部舞劇,只是我看到現在的青山綠水,想到這些景色以后會消失,就想做點什么?!鄙驄蓪幷f,“我不該在文工團排這樣的舞劇,我……”應該等自己成立了芭蕾舞團再說。 是的,剛剛從大劇院出來,她就冒出了這個念頭。 她不想繼續在文工團排舞劇了,她想自己組建一個專業的芭蕾舞團,給人發工資,這么一來,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排任何舞劇,即使得不了獎,她也不需要因此對誰愧疚。 顧之晏不知道她為什么這么肯定,以后這些風景會消失,但按照目前大肆砍樹的狀態來看,確實極有可能。 “沒有什么該不該,別太在意結果,先把剩下幾場演出完?!?/br> 他的左手更緊地握住了她,抬起右手,小心地幫她擦去眼淚,嘆氣:“到底有多少人喜歡你?妝都哭花了,那個人還跟你告白?” 沈嬌寧不知道是因為他粗糲的指腹,還是因為他說自己妝都花了,臉頰紅撲撲的:“嫌我不好看,那你還沖出來干什么?” “我要把安防事業做好啊,保護好我們女同志?!彼y得開了個玩笑,溫柔地笑起來,“心里還難受嗎?再走一會兒還是現在就回去?” 她咬了咬唇:“其實還不想回去,是不是有點太任性了?” “那就任性一次,你想去哪兒,我陪你?!?/br> 他們就到了北方部隊文工團。 顧之晏以為她是想來找沈首長,結果就見她從口袋里拿出一截勉強夠握住的鉛筆和一張紙,不知道寫了些什么,投進了專門用來投舉報信的信箱。 做完這一切,她呼出一口氣,收好鉛筆,淺笑道:“好了,我不難受了,可以回去繼續跳舞啦?!?/br> “好,走吧?!?/br> “你不問問我做了什么?” “舉報了誰?” “沈依依,她當時是走后門進的,不符合規定,我把她給舉報了?!?/br> 顧之晏看到她往舉報信箱投的時候,就知道不是舉報沈依依,就是舉報沈首長:“沈叔叔也會受影響?!?/br> “我知道。你會不會覺得我很過分?”沈嬌寧說,“沈依依上次已經受到部隊的警告處分和留黨察看一年的黨內處分,這次不確定會不會直接開除出部隊,但開除黨籍是一定的?!?/br> “我不知道她對你做過什么,但你既然這么做,一定有你的原因。走吧,送你回大劇院?!?/br> 這個年代沒有多少人在路上牽著手走,但他們倆都穿著軍裝,一路上都沒有松開手,郎才女貌,路人見了只以為他們剛剛建立了革命友誼。 沈嬌寧低低地告訴他:“沈聰,因為她才有了沈聰?!痹饕恢睂@件事耿耿于懷,她能感受到自己每次面對沈鴻煊時,那種自內心深處散發的情緒。 她沒說前因后果,但顧之晏自己猜了個七七八八,輕嘆一聲,看她的目光更為憐惜。 她說過,自從弟弟沈聰出生后,她就覺得自己成了那個家的外人,從此再也沒有拍過照片,以至于只有一張小時候的黑白照片。 “顧團長,上次我說,有些仇恨我還不能完全放下。到剛剛我把那封信投進信箱之后,不論沈依依會不會真的因此受到處分,也不論受到的處分是輕是重,我都放下了?!?/br> 她一只手被顧之晏牽著,另一只手按在胸口。如果書里的人物有靈魂,她希望原主,這個可憐的小姑娘,能在那一刻真正安息。 …… 他們快走到大劇院,顧之晏終于放開她:“想好怎么面對他們了嗎?” “差不多,那我走了?!?/br> “嗯?!?/br> 他看著她走出了一段距離,忍了又忍,最后還是追了上去。 “還有什么事?”沈嬌寧奇怪地看著他。 顧之晏覺得有些難以啟齒,但是看著她漂亮的小臉又實在不放心,悶悶地憋出幾個字:“離那個家境很好的男同志遠一點!” 說出這句話后,他突然無師自通,還編排了人家幾句:“哪有人那么大膽,在大街上就說要結婚的?!?/br> 沈嬌寧看到他的樣子,沒忍住笑了出來,指了指自己被他牽過的手說:“人家再大膽,也比不上你?!彼墒窃诖蠼稚暇蜖孔约毫?。 顧之晏被她一說,就又害羞了,面色一派嚴肅,只是兩個逐漸緋紅的耳尖出賣了他,有種說不出的可愛。 沈嬌寧又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舍,但這會兒她真得進去了??v容自己逃避了那么久,她該進去面對了。 等她再進西舞臺的時候,大家已經知道這部舞劇不太可能獲獎的事,完全沒了早上的勁兒,非常安靜。 季玉蘭給她留了飯,把她帶到旁邊一個角落,讓她先吃完再去換衣服,順便告訴她:“最佳女舞者你也別抱太大希望了,要不還是考慮參加小作品?” “嗯,參加。季老師,我已經想好了,雖然是八分鐘內的小作品,我也可以讓大家都上臺,舞劇立意也會整體修改……我只是提議,最終怎么安排還是看團里的意見,我不敢保證會拿獎?!?/br> 小作品類也有最佳舞蹈作品獎,跟最佳舞劇獎的分量是一樣的。只是他們一開始就想著團里人多,沒想過小作品,一直就是沖著大型舞劇去的。 畢竟一般而言,小作品時間短,用的演員也就少。 “好,等晚上這場演出完,我們開個小會。先吃吧,一會兒還要跳舞呢?!?/br> 然而最不樂觀的情況還是發生了,沈嬌寧已經想到解決方案,可團里還是有人鬧起了情緒。 沈嬌寧重新換上演出服出來,就聽到元靜竹在跟黃盼香吵架,隊長曹麗在旁邊勸。 “怎么回事?”她一邊往頭上系綠絲帶,一邊匆匆問道。 元靜竹氣憤道:“她因為主任告訴大家,這次拿獎可能性不大就鬧脾氣呢?!彼瑫r也氣自己親爹,干嘛還沒演出完就把事情說了。 “我哪有鬧脾氣,我說了不上臺嗎?明明是你一直對我有偏見,莫名其妙就開始針對我?!秉S盼香說。 “你這還不叫鬧脾氣?這懶洋洋的樣子,像是馬上要演出的人嗎?” “演出又沒開始,我躺一會兒怎么了?怎么就懶洋洋了?”黃盼香一指沈嬌寧,振振有詞,“她還跑出去大半天才回來呢,你怎么不說她?舞劇拿不了獎是不是她的問題,怎么就沒見到你們說她呢?你們不就是都偏袒她嗎?” 元靜竹那么能說的人,都被黃盼香問得啞然了。她真沒想到,黃盼香怎么就突然變成了這樣,當時她們剛進部隊,最崇拜沈嬌寧的就是她。 然而黃盼香還在說:“她拉練背個人就是英雄模范了,那她怎么不早點背,非得過了大半路程才背上人呢?還不是做做樣子,沖著英雄模范去的!還有你,”她又對曹麗說,“你提了個干就對她感恩戴德了,以為是她讓你的?她根本都還沒入黨,本來就沒資格提干,哪來讓不讓???” 這下連曹麗都被氣笑了。 她感激沈嬌寧,明明就是因為她沒有把自己的事舉報給領導,還在洪高朗面前替他們打掩護。只是這些事情不可能拿出來說,沒想到黃盼香竟然這樣誤會。 這時溫慧月站出來說:“咱們都是兵,拉練我讓人背了小半程都已經羞愧交加,怎么可能讓人背大半程?明明還有力氣走,卻想偷懶的人,才是丟我們文藝兵的臉!” 她說的就是黃盼香,當時她掉隊之后,還不是一個人走了那么久,直到洪高朗過去背她? 這邊人越來越多,本來在討論參加小作品比賽的教員和領導們都聽到動靜走過來。 “演出都快開始了,你們在鬧些什么?”季玉蘭暴躁地看著黃盼香,“你就說你還上不上臺?我滿足你?!?/br> 黃盼香在她面前就沒了剛才的氣勢,聲如蚊蚋:“沒說不上?!?/br> “好,那就是要上,你自己說的。既然要上臺,就好好演出,別讓我發現你演出有什么毛病?!奔居裉m又面向全體文藝兵道,“我的手段你們都是見過的,喻可心就是前車之鑒。誰要是自己不想上臺,盡管告訴我,我立馬把你們的部分刪了,別以為團里少了誰不行!” 季玉蘭說得擲地有聲,終于沒人敢鬧情緒了,認真做起上臺前的熱身。 “在比賽結束前,就把事情告訴你們,是領導對你們的信任。記住,你們是文藝兵,是軍人,任何時候都要拿出軍人的樣子來!誰在這個時候鬧脾氣,就是逃兵,就是叛徒!” 團里一向對大家鼓勵為主,季玉蘭很少這么生氣,大家都害怕了,暗暗反省起自己剛才的態度。 季玉蘭見狀,火氣輕了一些,最后對黃盼香:“最沒資格鬧脾氣的就是你,要不是沈嬌寧給你弄來淡鹽水,你第一場能不能上臺都兩說。你以為現在的鹽這么好弄嗎?劇院里哪有鹽,人家花了錢請工作人員出去買回來的!” 她知道演員脫水要喝點淡鹽水,但是劇院不可能有,就只倒了溫水給黃盼香喝,沒想到沈嬌寧居然弄來了淡鹽水。 昨晚回去后她問了沈嬌寧,才知道她是花錢請工作人員去外面飯店弄了點鹽。 這是個大多數人家連做菜都要省著放鹽的年代,她自掏腰包給戰友弄來了淡鹽水,現在卻因為舞劇得獎無望,就這樣被人指著鼻子一頓指責,季玉蘭替她不值。 黃盼香根本沒想到那杯淡鹽水居然還是花了錢的,看著沈嬌寧,臉紅了,支支吾吾道:“我、我回去把錢還你?!?/br> “不用了,沒什么,也沒多少錢?!鄙驄蓪幍?,“這次不能得獎,我確實對不起大家,你們對我有什么意見,我都接受。不過好歹是京市大劇院的舞臺,我們從南方過來一次不容易,先把接下來幾場舞跳好,等回去之后怎么說我都可以?!?/br> “我沒意見,能上京市大劇院演出,我已經沒有遺憾了。更何況連汪部長都看了我們的演出,這一次就算值了!”元靜竹率先說。 其他人紛紛表示對她沒有意見,她是大家的好戰友,能帶他們來京市演出就已經是很大的突破了。 最后舞美隊的教員說:“我得說句公道話,哪怕是因為舞劇本身的硬傷拿不了獎,但是換一部舞劇,咱們就能拿獎了嗎?別的我不敢說,但是舞美這一塊,沈同志的努力和創意我都看在眼里,最后呈現的舞臺效果,幾乎是她帶著我們舞美隊走的?!?/br> “我們教員為什么會被她帶著走?還不是因為她的想法好!我就這么說,如果沒有她,恐怕我們的舞劇會比現在差好幾個層次,那個小舞臺,燈光,還有你們身上衣服……指責她之前先看看身上那么漂亮的裙子是誰想出來的?!?/br> 大家更反思了起來。他們好像一直在享受沈嬌寧帶來的一切,因為她曾經獲過獎,就理所當然地享受著她的付出,還想順便自己也蹭個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