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和香皂
百思不得其解,她從前和沙經理有過什么淵源嗎? 可能嗎?說句不厚道的,沙經理是做她阿姨的年齡了吧。真要論從前既往,她們感覺也是說不到一塊兒去的。 路鹿一邊想著心事,一邊回到熱心同事給她歸置好的位子上。因為靠窗的關系,光照度良好,給鉛灰色的塑料辦公桌鍍上了一層朦朦朧朧的柔光。 不過壞處就是淺色的遮光百葉簾完全起不到什么效果,日頭曬在身上灼燙灼燙的,電腦屏幕也是一片反光。 無怪乎同事給她分配了這么一畝三分地兒。由此可見,并排于她的幾個位置上坐的應該也是資歷較淺,半新不老的人。離路鹿最近的一個blingbling被精心裝點過的位置,今天沒有迎到它的主人。 不做他想,趁上午大家都去會議室開會的空檔,路鹿飛快看完了產品手冊前一百頁。 說來也是奇怪,路鹿嘴皮子不利索,但其他方面真不是她自吹自擂。人無完人,但她離完美大概也只差矯正口吃這個毛病了。 倒扣起產品手冊,默默在腦海里反芻了一圈,路鹿對于以前只有個模糊印象的云計算有了更具象化的認識。自家公司主營的是paas和saas層的服務,也就是數據云端的平臺和軟件供應。 路鹿對互聯網和通信其實并不感興趣,但誰叫開疆辟土的江一個沒剎住車,把家業搞得這樣大呢? ...... 時針晃了兩圈指向正午十二點。 早上還神采奕奕的一群同僚,這會子都像被嚴刑拷打過的囚徒,一個個拖曳著死氣沉沉的步子,不是被屈打成招了,就是直接被判決斬首示眾了罷...... 只是悲傷不過三秒,等監獄長沙九言“砰”地一聲關上自己的辦公室大門后,大家又無縫銜接地活躍起來。 這興高采烈的...... 人沙經理的確是回辦公室了,但一抬頭不就從鏤空的玻璃窗里把這群嘚瑟得千奇百態的家伙全部納入眼底了嗎? 路鹿抽了一張紙巾,取下眼鏡輕輕擦拭鏡片上的灰塵小粒。她不由得想,這群下屬如此肆無忌憚不正從側面印證沙九言其實是個不錯的上司嗎? 也不知為什么下面的人總和她無形對峙著...... “點外賣!你們吃什么?”有人嚎了一嗓子。 路鹿戴上眼鏡一看,是早些時候自稱身高175公分的葛朗。 叫外賣歸叫外賣,幾人攛掇著葛朗請客,還拉上了歡迎新人小路這個乍聽起來無懈可擊的理由。 然而葛朗扭捏了半天,最后卻并未松口。大家只得吵嚷著沒勁,準備分成幾個小分隊各自覓食去。 恰在此時,路鹿主動提議由她做東。 都是叱咤商場的老油條了,大家嘴上一口一個“那哪行呀”、“不能叫meimei請客”,實則腳下生風,目的地無疑是商務樓附近的高級餐廳。 有人請客哪能吃外賣這么寒磣,一桌人圍坐一起,吃著山珍海味,咪著濃醇老酒,聊著人生百態,那才是聚餐正確的打開方式。 大中午就提前啟動這種紙醉金迷的夜生活真的好嗎? “小鹿,你應該問問沙經理一起去么?!闭f話的是一個身材嬌小,齊耳短發的女人。 先前自我介紹時,路鹿記住了她的名字——張璇??创蠹覍λ膽B度,貌似她才是這個團隊的靈魂人物啊。 張璇為人大方干練,的確叫人心生仰賴。 “別掃興嘛,璇姐?!蹦俏挥皖^粉面的三七分開口抱怨,他叫陳學云,年齡不大但穿著打扮走成熟穩重那一掛,“雖說沙某人肯定也看不上咱們這種沒什么利益交換的小飯局?!?/br> 張璇笑:“你們怎么樣我可不管,但小路還是新人呢。既然她請客,至少得跟領導提一句吧?” 張璇說話意外地很接地氣。其他同事好像認準了沙九言不會參加聚餐,只哈哈著“客隨主便”。 路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再次踏入沙九言的辦公室。 其實路鹿自己也深感疑惑。明明所有人告訴她擰開瓶蓋迎接她的一定是“謝謝惠顧”,不用抱什么希望,但她偏覺得依自己的歐氣,怎么著也得是“再來一瓶”吧? ...... 事實證明,這種迷之自信總免不了被當頭一潑涼水澆熄。 沙九言環著胸好整以暇地聽完了路鹿的邀約。這給了路鹿一種錯覺,仿佛她對此是感興趣的。 可惜錯覺永遠不可能兜住現實。 當沙九言抿出一絲拒絕而不失禮貌的笑意時,路鹿大抵已經知道結果了。 不出所料,沙九言說:“我中午有約了,下次吧?你們吃得開心點?!?/br> “唔?!甭仿雇嶂X袋應聲。 在沙經理這里擰到“再來一瓶”的概率可能比平時贏得什么豪華雙人游更難吧..... 向沙九言小幅鞠了一躬,路鹿便準備悄無聲息退出她的辦公室了。 沙九言凝著那道縮小縮小的背影默了片刻,直至路鹿即將打開門把手時,她忽然出聲:“我在想,小鹿說的是什么香味。檸檬味么?” “啊?!甭仿箾]料到沙九言還記著早晨的糗事。愣愣地扭過頭,路鹿有些猶豫要不要趁此機會解釋清楚。 她一邊小碎步挪回適宜對話的位置,一邊搔著后腦勺說:“是的,那個,香水,很好聞。我很喜歡,這個味道?!?/br> 略帶粉暈的桃花眼不知是打了眼影還是天然渲染,此刻氤氳著一團黯然的水霧,我見尤憐。 “我還以為小鹿很懂女人呢......” “懂女人?” 這話題的跳躍度,恕路鹿再次被甩開了幾個銀河系。 眼見路鹿快把后腦勺的卷毛薅禿了,沙九言輕笑一聲:“聞香識女人呀,小鹿還需要修煉修煉。你大概是搞錯了這氣味,幫我把衣架上的皮包拿過來?!?/br> 沙九言揚了揚下巴,指向辦公室一角比路鹿矮大半個頭的立式衣架。上面掛著一件銀灰色風衣和一件黑色小西裝,看起來是沙九言以備不時之需的會晤行頭。 勾在風衣和西裝領口的是沙九言今天早上背來的漆皮手袋。 路鹿伸手取包,卻被它的份量驚到了,好沉! 不算大的容量里究竟裝了什么?尸塊嗎...... 如果這是一只隨處可見的破麻袋該有多好,那她就能心安理得放在地上輕拉慢拖了,甚至可以配上一段“哼哧哼哧”的勞動號子。 “小鹿太瘦了......” 沙九言站起身迎上來,輕飄飄的一聲嘆息讓路鹿鉚足了勁,一鼓作氣把包抱上了辦公桌。 大概是出于不想被沙經理看扁的心情吧,路鹿皺了皺眉。 沙九言拉開拉鏈,露出了鼓鼓囊囊的內容物。路鹿隨意看了兩眼,有些咋舌。 尋常女生會帶的化妝品、餐巾紙、雨傘里頭有,然而為什么擠了大半空間的卻是保潔阿姨三套組? 一次性塑膠手套、消毒液、肥皂...... 當然,還有一些路鹿看不明白的瓶瓶罐罐,可能是洗手液、洗手啫喱之類的吧。 不是路鹿夸大其詞,這一套裝備直接能被家政公司派去給vip住戶大掃除了啊喂…… 環視了一圈整潔如軍校的辦公室,看來沙經理有不容忽視的潔癖呢…… “我不用香水?!鄙尘叛岳洳欢〉?,嚇了路鹿一跳。 “檸檬香氣大概是這種香皂的味道吧?!卑镉腥龎K同樣包裝的香皂,其中一塊已經拆封,塑料盒的開口皺皺巴巴,顯然是經常使用的緣故。 沙九言白皙的手指隨意動作了一會兒,露出包裝盒里乳白色的香皂。 隔著香皂外面的透明塑料套封已經能夠聞到沁人心脾的檸檬香氣。甜中微酸,很復合的清新。 外包裝上印著的不是眾所周知的大廠牌,像是手工作坊的自制香皂。 “你喜歡的話,這兩塊沒用過,送給你吧?!鄙尘叛园褯]有拆封的兩塊單獨拿出來遞給路鹿。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去買?!甭仿惯B連搖頭,她剛才已經記下香皂的牌子。 “又不貴重?!鄙尘叛砸贿叞哑渌锛幷匕?,一邊回憶著說,“三聯裝有打八折,加起來也就五十來塊錢吧?!?/br> 路鹿在心底驚嘆:多么物超所值!這就好比去菜市場買了幾顆大頭娃娃菜卻撕著菜瓣擺出了高級插花藝術...... 然而,再怎么神乎其技,說到底也只有沙九言能夠駕馭了。兩位數的香皂硬生生被她搓出了五位數的頂級感。 雖然有些抱歉,但路鹿很是懷疑路易斯用這塊香皂洗手后,會不會讓江誤以為她只是偷吃了檸檬蛋糕...... 畢竟路易斯因為蛀牙問題已經被江勒令同甜食揮手拜拜了,她似乎不應該挑起不必要的家庭紛爭? 這禮物是當送不當送呢?路鹿一手攥著一塊香皂,陷入了迷?!?/br> ...... ※※※※※※※※※※※※※※※※※※※※ 忽然掉入嗑真人cp的旋渦... 真的是,從早上6點,兩篇文寫到了現在... 分分鐘放下手機,又分分鐘拿起手機。剪視頻真的能把很多友情的互動剪出愛情的色彩0.0 可是物料好少哦,越嗑越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