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么呢！你知道娘沒睡好，豈不是你自己也沒睡好？小孩子家家的，這么cao勞，傷身子的很。都是娘的不是，到讓你這么小就什么都要上手。哎，我來吧，你去燒火就是了?！?/br>
    付張氏臉色帶著一絲蒼白，這些年，付清明明已經暗中調養了很久，可是付張氏不知道是不是思慮過重的緣故，這臉色一直反復，看著就不是頂頂健康的。按照付清心里不地道的想法，要是沒有付清這么折騰，這個娘說不得什么時候就沒了，這人就是心思太重，或者說把以父為天看的太重，都是小門小戶的，也不知道這娘是怎么就鉆到這個牛角尖去的。

    娘兩這里說著話，手里卻沒停，兩人合力煮上了一大鍋的地瓜粥，這里粥還沒有滾，那邊廂房的門都開了，不管是舅舅家還是姑姑家，都利索的起來了，都是常年干活的，也沒有偷懶的習慣，看著廚房的聲響，舅媽和姑姑立馬在井臺邊上利索的洗漱了一下就直接進了廚房了。

    “這可真夠早的，我這回一趟娘家，倒是成了吃閑飯的了，怎么也不喊一聲，讓我搭把手，也好讓大妞歇歇?！?/br>
    姑姑說話間就直接搶過了付清燒火的活計，一個勁的讓付清玩去。舅媽錢氏一看，活被搶了，眼珠子一轉，看到一邊泡著的昆布，邊上前揉搓著清洗器上面的白霧了。嘴上也不饒人。

    “這是說我呢，我就是想著來吃個閑飯的，看看，這中午的菜都先插手扒拉上了?！?/br>
    這一說就是付清也笑了，耳朵里還聽到門外大虎開始打拳，那些個表兄弟都滋滋有聲的稱贊，七嘴八舌想要學上兩手，就是姑父和舅舅也跟著起哄，一家子好久沒有這么熱鬧過了，五個大人，八個孩子，就是后面的牛也跟著哼哼了起來，似乎也有了好心情。

    這時候姑姑突然哎呦一聲，站了起來。

    “要死了，我這腦子，大妞??！昨晚姑姑來的時候，還帶著兩條魚呢！因為路遠，生怕壞了，還是抹了兩把鹽的，這也不知道大虎后來放哪里了，這東西如今這六月里的天氣，可不能放久了，快，找出來，今天中午咱們燉魚吃?！?/br>
    說話間，忙不迭的往外走，付清也是這時候才想到這事，忙搶先一步到了門口喊了大虎，不想大虎卻說昨天就放到廚房了，這下傻眼了，一早上從大到小四個女人，愣是沒有一個發現的，這魚難不成自己會飛？

    幾個人在廚房折騰了一圈，還是沒有??！這時候音兒出來了，她看著大家都在找東西，忙跟著起哄，等知道是在找魚，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我放的，我放的，我看著這魚和大姐腌的筍子咸菜一樣，都是抹了鹽的，就放到地窖的空壇子里了?！?/br>
    說完還樂呵呵的瞇著眼睛，帶頭往地窖走。小小的身影利索的不行，還不等沒見過新地窖的人下去參觀一下，這丫頭已經拿著那兩條魚出來了，這魚身上還沾滿了鹵汁，不用說付清立馬知道這孩子是把魚放到了她的酸菜壇子里，那里頭的酸菜已經吃完了，只剩下一些酸菜汁，是付清特意留著準備下次腌菜用的，得，這回不用想了，這酸菜汁是沒法用了。至于這魚？付清上前拿過來一聞，倒是帶了種咸酸氣，估摸著應該能吃。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真是個調皮的，這魚放酸菜壇子，這可真沒人干過，得，你厲害?！?/br>
    姑姑一把抱起了音兒，伸手在她腦袋上點了點，一臉的無奈，這大人昨天注意力只放到了付石匠的消息上了，還真是沒人注意，這孩子什么時候干的這事，愣是讓這魚給腌了一個晚上。不說其他人了，就是甜姐兒和二虎聽了也吃吃的笑了起來。

    “得了，中午試試，看看還能不能吃，要是不行，就讓這丫頭一個人吃完。反正是她自己腌的?！?/br>
    付張氏看著自家小閨女還是一副得意樣，根本不知道自己對錯的樣子，也笑了，想想不過是蒸著試試，估摸著能吃，倒是也不怎么在意。倒是付清突然從這味道上想到了一個菜，酸菜魚，眼珠子突然亮了起來，也許，自己中午可以試試，要是真的能成，這方子可以給了姑姑，讓他們家用著這法子掙些銀子。要知道漁水村屬于昌德縣最北面的一個村子，正好東面是清川河流入清川湖的入口，西面緊鄰著官道不遠，過了官道，就是霞關鎮下的兩灣村，西南面就是依山縣的地界，可以說，他們西面這正是官道最忙碌的地界，只是那里到各處城鎮都比較近，使得這一段沒什么茶寮驛站，可是沒有這些不代表就一定沒有生意不是。若是他們能每天從清川湖打上魚來，在官道邊上支上個小攤子，賣上些可口的東西，還是不用愁賣不出去。最起碼人流量夠??！

    有了這個想法，付清嘴上什么都沒有說，只是關照了付張氏，中午飯還是她來做，要好好的做上幾個菜，給姑姑家和舅舅家露上一手。付張氏想著這是自自家丈夫出事以后，這三家人第一次聚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吃頓飯，也算得上是難得，倒是也沒有阻止付清的意思，還隨著付清的囑咐，從后面的房梁上拿下了一只風干的野雞，準備收拾了，中午做了菜，二虎也被指揮著去后院菜地割菜。大虎則是去大壯家拿豆芽，去施家買豆腐。就是音兒也小大人一樣幫著發曬干的蘑菇。倒是讓姑姑和舅媽都有些急了，這豈不是沒了他們的活做？一個個忙不跌的要幫忙，舅舅更是帶著姑父和幾個小子，在后面菜地幫著修整牛棚，搭菜架什么的，也不停手。難得來一次，總要幫這個沒有了當家壯勞力的家里做些大人才能做的活計才是。

    等到中午飯一上桌，所有人幾乎傻眼了，看看中間一大盆的酸菜魚，那是有菜有湯的，邊上一大碗的蒸風雞，再是清炒豆芽，rou片炒蘑菇，蔥油昆布，韭菜炒蛋，小蔥豆腐，六菜一湯??！這場面，和人家的宴席都差不多了，看這菜色，只有超過的。

    堂屋里八仙桌上坐著家里所有的男丁，舅舅家三個，姑父家兩個，還有大虎和二虎，而付清她們從大到小的六個女人，則是在東屋另外盛了一份菜在炕桌上吃。不過這個時候不管是里面還是外頭，都被這一頓的豐盛給震驚了。

    “大虎，這，這，這太豐盛了，這，讓舅舅怎么吃的下去??！“

    張家舅舅先開了口了，他知道自家這個外甥有點本事，這兩年也掙了些銀子，可是這么吃，是不是太浪費了些？

    一邊的姑父一邊吞咽著口水，一邊點頭，他是饞，他們家的情況還沒有張家好呢！這葷菜一年到頭除了些賣不出去的死魚，那是從來就沒有見著過別的。這，有rou，有雞，有蛋，這都是地主老財的待遇了，他能不饞嗎！

    一邊幾個小子一個個眼睛都紅了。大虎看著也覺得心酸，當初他們家不是更慘？沒了爹，沒了家底，沒了勞力，靠著撿菜葉子吃飯，當初若不是舅舅，姑姑他們時不時塞上些糧食吃，別說飽飯了，就是米面都斷了，菜湯當飯的時候都有過，如今自己招待上一頓好的，還真是應該呢！若不是今天，meimei做了這么一頓，自己都忽視了這一點。真是不應該??！

    “舅舅，姑父，別說了，弟弟們都餓了，先吃吧，有什么吃完了再說?！?/br>
    這一聲說完，那些小子也好，里面的甜姐兒也好都咽著唾沫抬起了頭，看著自家大人，好在這時候姑姑又發聲了。

    “得，我回娘家吃頓好的還不成？吃吧！這是侄子孝順咱們的，吃著舒坦。這是咱們侄子有本事，當家的，吃！“

    有了帶頭的，兩桌子人立馬風卷殘云起來。吃著他們前半輩子幾乎從來沒有吃過的好席面，連夸獎的話都來不及說了。

    作者有話要說：

    ☆、28魚丸

    吃完了飯，除了付清，估計所有人都有點吃撐了，一時間也沒人動彈，索性

    就這么攤著東西所有人分成兩堆在那里聊天。

    “你說說，這大妞手就是巧??！這魚都有了酸菜味了，居然還能做出這樣的美味來，這手藝，就是上館子里當個大廚都可以了?！?/br>
    姑姑是第一個出聲的，一如她利索的性子，順帶還拉著她家的閨女，滿是渴望的望著付清，

    “大妞??！這甜姐兒可是你表妹??！你這刺繡好，干活利索，還會認字，會打獵，會采藥，如今這廚藝也這么好，這些個本事，你可要多教教她??！這女孩子就是該多會點持家的本事才是正經??！”

    她這一說，邊上付張氏都忍不住要笑了，忙不迭的攔住就差沒有立馬讓閨女拜師的姑姑。

    “你這是做什么，想夸自家侄女，也不用這么夸張吧！這孩子才十歲，能有多少厲害本事，不過是讓家里逼出來的一點子謀生的本事罷了，也值得這樣說？你可別夸壞了她?！?/br>
    “我倒是覺得大虎她姑姑沒說錯，就大妞這本事，以后求親的估計都能踩破了門檻，誰家的孩子七歲開始就能跟著大哥養家糊口的，那時候你病著。這家里里里外外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她做的，那是當家理事可不就是一把手??！這附近誰不知道??！再加上還識文斷字的，就是一般地主家的小姐估計都沒有我們大妞懂得多。就憑著這個，我都要說一句，大姑子，這都是你的福氣??！看的我都眼紅，我怎么就沒有這么一個閨女呢！”

    舅媽這熱鬧湊的，付清都覺得臉紅，真是太不禁夸了，自己這臉皮還有待鍛煉??！人太優秀了，有時候也是一種負擔??！

    這不是，這里東屋的女人正說著話，外頭的男人們也開始閑話家常了，別以為男人就不會八卦，其實他們探索的精神很強，這影響到了他們八卦的深度問題，比如現在：

    “大虎??！不是舅舅吃完東西就說嘴??！這，這次也太豐盛了些，你們孩子家家的，掙錢也不容易??！能省就省??！”

    舅舅是好心，外帶有些臉紅，自己這日子過的還不如外甥家了，讓他這一個大男人情何以堪??！另一邊的姑父也覺得有些不自在，忙開始找話題。

    “上次修橋，姑父沒收到消息，你怎么不來說一聲，我也好幫忙，聽說你如今這營造上很厲害，好好干！你比姑父強?！?/br>
    好在姑父雖然不自在，不過還是很勇于承認現實的，一代更比一代強也不是什么太丟臉的事情，好歹都是他們自家人不是。

    “說起來，大虎，這上回你說這書上說有個什么專門說木匠的那種什么來著，啊，是了，是什么紡車什么東西，你什么時候有空給舅舅說說，我也好給你舅媽做一個，倒時候他再家也能做活計?？戳四銈兗疫@個耳房和地窖，舅舅也心動??！掙點銀子，也想著什么時候整一個呢?！?/br>
    那蔡家姑父一聽，眼睛也閃了起來，忙對著大虎說道：

    “你替姑父想想，我哪里可有什么能多掙錢的差事不？”

    這兩個人，這是明著不問大虎掙錢的事情，反過來只接讓大虎幫著想法子??！不過這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他們不妒忌，不想著沾他們這沒爹孩子的便宜，相反處處關照，為他們家日子好過高興，這已經是一等一的好親戚了，能幫著他們提高一下收入，大虎也覺得很是有必要。

    可是大虎自己掙錢那都是學來的本事，這替他們想，老實說，真的是不怎么在行??！這時候東屋的人也都聽到了外頭男人的說話，舅媽也好，姑姑也好，也沉默了下來，想聽聽大虎說什么。

    窮人對于改變自家的生活那是一種屬于本能的追求，付清看著舅媽和姑姑不自覺微微傾斜的身子，心里倒是有了些主意，這也是她在做飯之前就想到的，只是如今這想法越發的清晰，思路也順了起來。

    “大哥，要我說，姑姑家是打魚為主，這想要掙錢，自然還是要從這魚上頭做文章的，做生不如做熟??！”

    付清大聲的插了一嘴，倒是讓大虎腦子也靈活了起來，對著姑父說道：

    “這說的不錯，姑父，你看咱們今天吃的這魚，要是你這擺個攤子，專門賣這魚菜，既能解決你們平日子里好些賣不出去的魚的問題，還能多掙錢呢！”

    既然這里開了頭，付清自然接著往下說了：

    “可不是，就你們村，靠著官道呢！在哪里擺個攤子，來往的人也多，賣些個湯湯水水的，一定能有生意呢！對了姑姑，我這里還有個做魚圓的法子，不是我們這里的做法，可是吃起來絕對一絕，好像是福建什么地方的名菜，叫做清湯魚圓，這個更合適呢！只要做一種吃食，就能解決幾乎所有的魚，賣起來也方便，還不用什么配料，這方子更不容易讓人知道了去，你覺得可好？”

    付清眼睛亮閃閃的看著姑姑，把那姑姑看的心里也火熱起來。

    “別人學不去的房子？名菜？這里沒有的？這感情好??！大妞，真要是這樣，姑姑下午就學，你教，要是真能掙錢，姑姑給你擺上拜師禮。以后你出嫁，姑姑給添妝出大頭?！?/br>
    姑姑也是個精明人??！看看，什么錢??！買方子??！都不說，直接感情攻勢??！好在付清原本就沒有什么考這個掙錢的心思。很是肯定的點了點頭，外頭的大虎也好，姑父也好，甚至是舅舅聽到這簡單的魚圓居然能算名菜，一個個也好奇了起來，不說他們了就是幾個孩子，本來是當壁畫旁聽的，這下也來了興趣，一個個挺著肚子，幫著收拾了桌子，就想要看看這個表姐表妹有什么大本事了。就是大虎心里也犯疑乎，自己好像沒有聽meimei說過這什么魚圓??！難不成她又去書鋪偷書看了？不管，反正meimei有分寸的很，自己等著吃就是了。

    要說這清湯魚丸那是付清如今想起來還覺得流口水??！她也真是個傻的，怎么這么就，就沒想起還有這么一個吃食呢！暴殄天物??！咳咳，當然這也和做這個有點麻煩有關系，那個她真的不是懶??！那是沒有時間，沒有時間的大忙人記不起來也是有可能的對吧！

    不過今天既然有了cao作的機會，她也不多話，直接就讓大虎拿了一條活魚過來，直接開始去皮去骨，取出了魚rou，然后開始用家里的石搗球搗碎，徹底讓這些魚rou變成了魚泥，然后加入了魚rou分量十分之一的水，加了點鹽，在加上些蔥姜汁，然后還是順著一個方向開始攪，所有的程序里，這個程序是最費力氣的，付清不過是做了一會兒，就索**給了邊上看著的姑姑他們，交代了只能順一個方向后，她索性就開始打雞蛋清了，把蛋清打成了泡沫狀，放在一邊待用。

    連著過了兩個人的手，這魚泥開始變得黏黏的時候，付清開始擠出一個魚丸，在一邊的冷水里放下，只見那魚丸居然自己浮了上來，看的一大家子人都有點傻眼，而付清則是滿意的點了點頭，把手邊的泡沫狀的蛋清，還有一勺子淀粉，熟豬油也放到了魚泥里，又一次開始攪拌。

    這一次攪拌中，付清讓大虎開始洗鍋，并強烈要求，這鍋里不能有一點的油，然后放上冷水，開始點火，在這一邊燒火的過程中，她捏出一個個魚丸，放到了鍋里，手腳迅速啊，這水還沒有熱，這魚丸就已經都捏完了，等著水開，滾了幾分鐘，，付清就讓熄火，然后去除了鍋里的浮沫，將魚丸用勺子撩了出來，一碗十個，清湯里微微幾顆碧綠的蔥花，加上漂浮的雪白的魚丸，怎么看怎么有賣相??！

    等到大家這一人一碗拿到手里，吃到嘴里，一個個美得眼睛都瞇了起來。這味道，果然一絕??！

    姑姑最是個沉不住氣的，一口下去就開始咋呼了。

    “我的天??！這東西，這東西，果然名菜就是名菜??！真是沒想到??！這魚居然能做出這個味道來，大妞??！姑姑估摸著添妝能給你弄上兩臺了，就這味道，擺個攤子，生意不好才怪??！”

    姑父眼睛也是亮得不行，看著大虎兄妹幾個越看越順眼??！這孩子，怎么就不是自己的種呢，要是能塞到自家媳婦肚子里再生一回多好??！這么激靈，怎么看怎么出息??！

    作者有話要說：

    ☆、29漁民也發家

    付清的這主意是出了，可是她也只能出個點子，給菜譜這么一出了，畢竟那

    是蔡家，不是付家，由不得她說什么是什么。接下來的事情則是要看自家姑姑和姑父的。不管怎么說，自家出事的時候，雖然說這姑姑家的那個婆婆有點嘴碎，可是那也是能理解的，畢竟他們家日子也不好過，再往好里想，當初爹出事的時候，好歹人家還記得讓姑父來幫著找人的，碎嘴之后，姑姑回娘家看他們，她除了嘴上說說，也沒有怎么阻攔，這樣看來，也不過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就算她嘴巴壞了些，自己心里不舒服，可是看著姑姑和姑父，還有表弟表妹的份上，自家有了出息，怎么也是要拉上一把的。最要緊的是，自家的親戚實在是少了些，最親的也就他們這兩家了，不拉扯他們，還能拉扯誰？大哥長大了，以后做事多門親戚幫襯也是好的。再說他們日子好過了，以后爹要是回來知道了也能放心些。

    懷著這樣的復雜心思，付清把這做魚丸的方子細細的教了好幾遍，注意事項有說了好幾回，蔡家的姑父對于能掙銀子養家自然也是上心的，雖然這是媳婦的侄子家給的法子，可是他們是小門小戶的貧寒人家，沒有那些讀書人的清高酸腐，沒什么不如侄子就沒臉什么的，反倒是一臉的欣喜。

    所以等著在付家住了兩天回家后，這蔡姑父立馬對著自家老娘就說起了這件事情，姑姑蔡付氏更是直接動手，在自家做了一回，讓婆婆嘗了嘗。

    蔡家的姑父是家中唯一的兒子，八歲就死了爹，寡母孤兒的，家里若不是有幾個叔伯幫襯著，帶著做些活計，教著怎么打魚，估計都沒法子活。雖說叔伯人好，又沒有兄弟分家產，這三畝薄田帶著一艘半舊的漁船也算是不錯的家當了，最起碼是屬于吃得飽飯的人家了，可是這人少也也有人少的壞處，這干活的也少??！他一天到晚的忙活也不過是糊了口而已，到了如今，兒子閨女大了，那是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家里更加的緊巴了，老娘又老了，做不大動了，補個漁網都能折騰半天了，家里還要想著兒子娶親，閨女出嫁的事情，那是恨不得一文錢都掰成兩半花??！

    這樣的關鍵時刻，自家居然有了這么一個掙錢的方子，蔡老太喜得連連拍著自己的大腿稱贊兒媳婦。

    “我說呢，大虎就是個好孩子，像他爹，是個有本事的，當初你嫁過來的時候，你那個大哥不過是剛出師沒多久，就能給你置辦嫁妝了，等著大虎出生沒多久，他愣是買了石場了，這本事，真真是沒法說了，如今大虎也這么出息，還這么有情義，真是，老天開眼，保佑好人??！讓大虎他爹早點回來就好了?！?/br>
    說話間，摸索著從自己的炕席下頭摸出個小布包來，轉身到了外間，從佛龕下頭又摸出個小布包，最后是米缸下頭，還是個小布包，最后收攏了，并且攤開了一看，每一個布包里頭都有百十個銅錢。蔡老太又拿出了平日里藏錢的小罐子，里頭倒出來幾百個錢，把所有的錢都攏了攏，笑瞇瞇的對著兒子一家子說道：

    “這是我攢的，一共一千三百七十文，本來是想著分開來攢錢，一份給承業成親的，一份是甜姐兒做嫁妝，還有一份是老婆子的棺材錢，如今存了才沒幾年，你這就有了大用了，這錢不多，不過好歹也是能派上用場的。支上個攤子估計也用不了多少錢，魚自家可以打，買上些碗筷什么的就是了?！?/br>
    看著蔡婆婆這樣子，蔡家姑父眼圈都紅了，就是蔡承業也低下了頭，只覺得心里發酸，還是姑姑利索，把所有的錢收攏了，往蔡老太手里一塞，大聲說道：

    “您這是做什么，您愛存存著，不用這些個?！?/br>
    說話間從自己懷里拿出來一個小荷包，倒出來兩個碎銀子。對著看呆了的眾人說道：

    “看看，這是三兩銀子，大妞給我的，說是給我做本錢的，等咱們掙錢了再還，不用利錢，我大侄女心細著呢！早都想到了?！?/br>
    說話間那個底氣足的??！眉眼都抖落著歡喜。就是姑父看著那銀子也笑了，

    “那孩子是個大氣孩子，主意正?！?/br>
    “那是，女紅，掌家，理財，還讀書識字，哪一樣都是好的，我侄女那是比一般小姐都本事呢?！?/br>
    說道這里，姑姑把銀子又收了起來，對著蔡老太說道：

    “您的錢且收著當私房吧，等咱們掙錢了這娶親嫁妝的就都不愁了，到時候在另外給您買了好木材備著，大虎他舅舅那就是個好木匠，您以后就什么都不用愁了?！?/br>
    這話說的蔡老太也笑咪咪的了，人老了，只要孩子有心，她自然什么都聽著好，忙不迭的點著頭，轉頭問起兩個孫子孫女在付家吃的可好，住的可好，等聽到付家招待他們的宴席的菜色，看著孫女懷里拿出來表姐給的荷包，絹花，心里更是歡喜，只覺得這付家的孩子個頂個的好??！

    蔡家姑父或許是老實木訥了些，可是這姑姑卻是個手腳利索的，沒有幾天就和村長說好了，在官道邊租下來一塊地，讓姑父的叔伯兄弟幫著一起搭建了一個大大的棚子，雖然不過是竹子做的，還半敞著，不過是三面加上一個頂棚，可是好歹也是有了一個正緊的做生意的地界了。

    因為一開始，不知道這生意怎么樣，他們也沒想著能做多大，所以不過是按著茶寮的借口告訴了別人，別人自然也不怎么眼氣，這茶寮那是最不掙錢的活計了，這租錢都不一定能做出來呢！連著姑父的那些親戚也勸了一通，覺得不合算。不過聽著姑父說起家里的情況，也明白他這是想搏一搏，倒是也不好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