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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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那人已死了三日有余,但開驗之時距尸體從溫暖處移至雪地中絕不會超過半個時辰。 照外面風雪程度,侍衛還能在雪地里追蹤到延伸至棄尸處的腳印,說明楚楚不只看到了尸體,還極有可能和兇手打了照面。 兇手沒有殺她的心,至少沒有立即殺她的心,否則不會只有一具尸體。 做這樣生意的人活動范圍極小,如果想藏一個大活人,最放心的地方就是自己的臥房。 這么一目了然的房間里,只有一個地方的尺寸能容得下一個人。 蕭瑾瑜動手把床上所有的被褥堆到一邊,一床被子兩床墊子,搬開這些東西已經讓他有些氣喘了。 看到兩塊床板拼合處的一大道空隙,蕭瑾瑜輕輕舒出半口氣。 還好,不是密封的。 不好的是,方才連吃了幾種藥才勉強把病癥發作時間向后拖延了一刻,這會兒他已經清晰地感覺到藥效在迅速消散,一陣暈眩襲來,從全身骨骼之中向外蔓延的疼痛也有了決堤的苗頭。 沒時間多想,蕭瑾瑜伸手試著去掀床板,手將要碰到板上的時候,板突然自己動了一下。 眨眼就不動了。 蕭瑾瑜一時不確定是它真的動了還是自己頭暈看花了,怔了一怔,就在這一怔間,床板一下子跳了起來。 蕭瑾瑜沒來得及向后縮手,右手小臂毫無懸念結結實實地撞在板邊的棱角上,伴著木頭撞骨頭的悶響,蕭瑾瑜看清了床板活動的真相。 楚楚平躺在床板下的空間里,兩手向前伸直高高頂起床板,用力把床板往前一扔摞到另一塊床板上,這才扒著床邊坐起來,“你要悶死我呀!” 在里面窩了這么半天才看見一道光投下來,她可不等不及那個紅衣服的家伙慢條斯理地掀床板! 喘了兩大口氣,才看見緊按著手臂臉色發青的蕭瑾瑜。 “怎……怎么是你???” 蕭瑾瑜比她還想問這句話,而且得是吼出來的那種,怎么每次都是你!可惜他這會兒正占用著絕大部分力氣來忍痛,只得緊鎖眉頭冷著臉孔盯著這還一臉無辜沖他瞪眼的人,“為什么跑出去……” 楚楚本來都把這茬忘干凈了,蕭瑾瑜這么一問,一下子全想起來了。楚楚麻利地翻身出來站在地上,跟蕭瑾瑜拉開三步距離,腰板挺得筆直,“我已經請侍衛大哥把錢都還給你了,給你當丫鬟的工錢我也不要了。你愿意騙人我管不著,你騙我的事我也不計較了,可我是當仵作的,說瞎話要造報應,那些騙人事兒以后你還是找別人干吧?!?/br> 蕭瑾瑜靠在椅背上忍過脊骨間的一陣刺痛,勉強提起力氣開口,“那不是騙人……” “隨你怎么說吧……我先前驗的那些你就當不算數好了,反正京城里有本事的仵作多得是,你找他們再驗一回還更保險呢,我不等上堂作證,這就回家了。只是還有件事……”楚楚抬手指了指自己剛剛爬出來的地方,“我不知道古遙公子去哪兒了,他拜托給我的人還在里面呢?!?/br> 里面還有一個人? 疼痛急劇加重,蕭瑾瑜左手緊緊抓著扶手,指節蒼白突兀,緊皺眉頭,極力保持平靜的聲音里也摻進了細微的顫抖,“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麻煩你轉告他,那個人真的已經死了,救不過來了。我剛剛驗過,他身上雖然有不少傷,但都淺得很,不致命,他是吃了太多房藥做過死的,是跟先前那幾個人一樣的房藥?!?/br> “好……你走吧……” ☆、16紅棗姜湯(十六) 蕭瑾瑜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失去意識的,但恢復意識純粹是因為虎口上傳來的一陣尖銳的刺痛,視線還一片模糊的時候就聽到景翊的聲音在床邊傳來。 “我找葉老頭拿藥的時候聽他說,要是今晚戌時初刻還沒見你進王府,他就對王府發喪,然后自己抹脖子給你陪葬?!?/br> 葉千秋天天都在說狠話,但一般不會狠到這個地步。 “什么時辰了……” “申時初刻,還有兩個時辰?!?/br> 大概……昏睡了大半日。 蕭瑾瑜剛一動右手,一道沉悶的疼痛從前臂迅速竄過全身,蕭瑾瑜才想起這鬼使神差的一記,皺起眉頭,換左手慢慢撐起身子,“誰把我送過來的……”他最后的記憶停留在楚楚跑出古遙的房間,往后就是一片空白了。 “吳江,他剛來就撞見楚楚,那丫頭跟他說你好像病了?!?/br> 蕭瑾瑜微舒眉心,“吳江已經到了?” “早就到了,”景翊猶豫了一下,“不過,有個人已經走了?!?/br> 蕭瑾瑜吃力地安頓好自己的身子,輕輕牽起一絲苦笑,“我知道……” 景翊一愣,“你知道?” “她都告訴我了,我準的……” 景翊一下子從床邊蹦了起來,“你準古遙自殺干嘛?!” 輪到蕭瑾瑜一愕,“古遙死了?” “你不是說你知道嗎?” 蕭瑾瑜臉上一熱,旋即臉色一沉緊鎖眉頭道,“傳令下去……保持尸體原狀,任何人不得靠近……我去驗了再說?!?/br> “晚了,驗都驗完了?!?/br> “誰驗的?” “還能有誰,跟你進如歸樓的仵作不就那一個嗎?” ****** 古遙是死在景翊房間的浴室里的,割腕,蕭瑾瑜到的時候古遙的尸身已經被移了出去,就剩下浴桶里滿滿的一桶血水和滿屋的血腥。 楚楚就站在浴室門邊,一眼看見蕭瑾瑜像是比先前緩和許多的病色,心里莫名地涌出一陣歡喜。 蕭瑾瑜被吳江和景翊陪著進浴室的時候從她身邊路過,就只不深不淺地看了她一眼,“你還沒走?” 那一層歡喜上像是一下子被蓋了一鏟子雪,瞬間冷了半截,“我的包袱還在安王府呢?!?/br> 蕭瑾瑜沒再接話,徑直進了浴室。 楚楚扁了扁嘴,他是個王爺,有那么多人伺候著保護著,才不用她擔心呢,要不是看古遙死了還光著身子浸在血水里怪可憐的,要不是大哥說等他辦完了王爺這趟差事就送她一程,她可不會賴在這兒。 她憋著一肚子的話想問董先生,六扇門究竟在哪兒,九大神捕的真實名姓都是什么,到底怎樣才能成六扇門的仵作……等回王府拿了她的小花包袱就走,她可不情愿在這不清不明的地方白耗時間。 楚楚偷偷往里扒了扒頭,里面蕭瑾瑜正撐著拐杖站在木桶邊上,里里外外仔細地查看著,吳江和景翊就站在他身后,壓低了聲音在跟他說些什么,卻誰都不上前攙他一下,被吳江和景翊挺拔的身形襯著,蕭瑾瑜的身子顯得格外單薄,甚至有點搖搖欲墜。 楚楚心里嘀咕,除了愛騙人,這個王爺其實也不算壞,可就是怎么看都不像個能破案的。 九大神捕能破大案奇案,那可都是身懷絕技到讓人聞風喪膽的江湖奇人,他……最多算個怪人吧。 連騙人都騙得那么怪,到現在她都想不明白,他為什么要弄那多彎彎繞繞來給那個看著就老實熱情的許老板下藥,難不成就為了把人家的衣服都扒下來看看?不就是白花花光溜溜rou呼呼的,也沒覺得有多好看嘛…… 楚楚正沒頭沒尾地想著,突然眼前白光一閃,景翊已不見了,吳江小心地推著蕭瑾瑜的輪椅走出來,蕭瑾瑜手里正拿著她剛才交給吳江的尸單。 路過楚楚身邊,蕭瑾瑜只冷著臉問了她一句話,“你可確定所驗無誤?” 這叫什么話!楚楚把頭一昂,“你要不信就自己看去,驗錯一處,我就讓你打我一百板子!” 吳江臉色一沉,“楚楚……” 蕭瑾瑜揚手截住吳江,靜靜地看著氣鼓鼓的楚楚,“有錯沒錯,待問個人便知了……你可敢一起聽聽?” “這有啥不敢的!” ****** 景翊回來的時候把許如歸也帶了回來,許如歸煞白著臉色,一進門就奔著蕭瑾瑜過去了,吳江手按刀柄從蕭瑾瑜身后不著痕跡地移到蕭瑾瑜身側,許如歸識趣地停在了五步開外的地方。 “王爺,古遙他……” 蕭瑾瑜輕輕點頭。 “這,這怎么可能……請王爺明察??!” 蕭瑾瑜波瀾不驚地看著許如歸,“許老板放心,已查清楚了……勞煩許老板把樓主請出來,我長話短說,說完就走,盡快還如歸樓一個清靜?!?/br> 楚楚一愣,酒樓里最大的不就是老板嗎,樓主是干嘛的??? 許如歸錯愕之余勉強擠出個僵硬的笑容,“王爺,此事由在下處理即可,就不必驚擾樓主了吧……” “也好,省去不少麻煩……”蕭瑾瑜不動聲色地對景翊道,“景翊,把許老板帶去刑部,跟刑部說是我剛結的案子,你在這里也就算是經大理寺復核過了,入庫的卷宗我來整理,讓他們在年前安排個時間直接把人砍了就好?!?/br> 景翊還沒應聲,楚楚才剛明白蕭瑾瑜這慢條斯理的官話是個什么意思,許如歸就急了,“王爺!在下冤枉!這……這從何說起??!” 蕭瑾瑜一臉淡然,卻滿目冷厲,“要么閉上嘴進死牢,要么把你們樓主叫出來為你喊冤,你做個決定吧?!?/br> “王爺,您……您知道樓主不愿見您……” 蕭瑾瑜冷然一笑,“不然何必勞煩許老板呢?”不等許如歸再出聲,蕭瑾瑜沉聲道,“我只等一刻,一刻之后,許老板就自求多福吧?!?/br> “王……王爺息怒,”許如歸額上頂著一片亮晶晶的冷汗,微顫地抱起雙手一揖,“在下馬上去……試試?!?/br> “景翊,陪許老板去一趟,該幫忙的幫幫忙?!?/br> 許如歸忙擺手,“不敢不敢……” 景翊一笑,勾起許如歸的肩膀就走,“客氣客氣?!?/br> 蕭瑾瑜靠上椅背,閉上眼睛之前用余光掃了下楚楚,原本就在他身邊站著的,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躲到吳江身后去了。 偷偷瞄到蕭瑾瑜合上了眼睛,楚楚扯了扯吳江的袖子,踮腳湊到吳江耳邊小聲地道,“大哥,他都是這樣斷案的???” 吳江一愣,這樣?哪樣? 轉頭看了眼正閉目養神的蕭瑾瑜,這人明顯已經疲憊不堪了。近年來蕭瑾瑜輕易不接案子,一旦接了就拼了死命地查,最后總會弄成這副模樣。用葉千秋的話說,他辦一件案子就得到閻王殿走一圈。吳江點了點頭,他就是這樣斷案的。 楚楚皺起眉頭輕輕嘟囔,“這哪叫斷案啊,不就是草菅人命嗎……” 吳江臉色瞬變,把楚楚往旁邊一拉,“你胡說什么……” 吳江一句話還沒訓完,就聽蕭瑾瑜不帶溫度的聲音幽幽傳過來,“若真是草菅人命,那你才是元兇?!?/br> 楚楚驚詫地看向還閉著眼睛的蕭瑾瑜,“憑什么??!” “我得出如此結論,全憑你驗尸的結果……若錯了,也是你的錯?!?/br> 楚楚氣得跳腳,“我保證沒驗錯,一個都沒驗錯!” “那這結論也錯不了?!?/br> “可兇手不是許老板,你抓錯人啦!”楚楚鼓著紅撲撲的小臉,氣憤地瞪著蕭瑾瑜,“古遙公子都告訴我了,那些人是死在他床上的,是因為吃了一種叫夜來香的房藥,他們身上那些傷都是行房的時候自愿弄上的。古遙公子說他不是故意的,以前的人吃了都沒事兒的,他都道歉了,還哭了呢!” 蕭瑾瑜皺了皺眉頭,睜開了眼睛,轉頭看向楚楚,“這些是古遙告訴你的?” “是他親口跟我說的!”楚楚眼眶微紅,嘟起小嘴,“他還說他是喜歡他們的,他們死了他可傷心了,都是把他們的尸體放在床底箱子里,一心盼著他們還能活過來……直到有下一個這樣死的,他才不得不把之前的一個送走……我說我是仵作,他還讓我幫他看看,能不能救活他放在床底下的那個人……這些人是自己吃房藥死的,古遙公子還把夜來香的方子給我看了,這不能賴古遙公子,更賴不著許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