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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啟唇呼吸,眼眸漸深。 管她愿不愿意,只要她不下山,這樣就很好…… 第二日雨停,一大早林春生被道觀里一個人叫醒。那聲音似乎比去魂鈴還響,硬生生把她從夢里招到現實中來。 一睜眼撞見了謝秋珩。 他居然沒起來!墨發散亂,眸光瀲滟,低垂的眉眼如工筆勾勒出。衣領松松垮垮的,隱隱還能看得見胸前一點茱萸。 窩窩窩槽qwq 林春生臉一下紅了,猛地從他懷里滾出來。捂著胸口努力想使自己保持冷靜。 這不就露了一點點,褲子還穿的好好的。她緊張個什么?? 腦子這么想,行動很誠實,她躲到了床腳跟個小鵪鶉一樣,楚楚可憐。 謝秋珩笑了笑,添了絲風流。 林春生提醒他:“有人!” 謝秋珩不為所動,微微抬眼看了看外面,聽腳步聲越來越近,這才起身。不過外面那人似乎沒有什么好耐心,霍地就把門推開,光亮一下子涌進來,謝秋珩眼疾手快地把三重幔帳放了下來。 林春生愈發不敢動,鵪鶉的更為徹底,就快成了被窩里待孵化的鵪鶉蛋了。 第35章 那人逆光站著,一身清簡的淡綠衫,頭戴青木冠。手推開門就那么微微笑著,看了一眼就出去,口里輕飄飄道:“原來謝小道長在穿衣,實在打擾?!?/br> 謝秋珩冷笑,旋即又恢復常態,低頭看著地上的鞋,只他一雙。林春生那人天一熱就脫鞋光腳踩在竹簟地板上。山上并未外人,謝秋珩提醒過幾次,她卻偏偏作對一般,久而久之放任她而去。 回頭看她縮成一團,謝秋珩走過去把她被褥扒拉下一點,安撫似地拍拍她的肩膀,小聲道:“繼續睡?!?/br> 他套上外衫出去,林春生思考幾分鐘又沉沉睡去。 管他媽的誰,她睡她的覺。 …… 林春生這一覺睡的長,醒來后山上已經看不見人了。小破道觀里空空蕩蕩,怎么找也瞧不見謝秋珩。就仿佛,他靜悄悄地跟人走了。 留下這偌大的產業給她,空守孤山,莫名其妙使得人產生一種傷感情緒。 算起來兩個人還是頭一回這般,不告而辭不是他的作風。 林春生坐在道觀銀杏樹下的亭子里,草草綰了個道髻,兩鬢碎發被撩到耳后,思考的姿勢良久不曾變過。她撐著手,廣袖垂疊在手肘那兒,皓腕霜白,如玉如雪。 久不出門曬太陽的她像個從棺材里爬出的女鬼,五官精致,面容卻淡淡毫無表情。午后的日光落在她臉上,仿佛為其上了色,定格成了一張古畫。 林春生這時還固執地覺得謝秋珩是有事去了。 奈何七竅被餓著,下午就在那兒不要命地叫,林春生被吵的終于動了動,去了驢棚喂它。不成想這貨膽大地追著她咬。逼著人硬生生圍著道觀跑了小三圈,也不知發了什么驢瘋。 這還不夠,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大半晚就有人在道觀里點了一把火,活生生地將一半三清觀給燒光,若非下了一場雨,林春生白日睡的太飽,指不定大半夜就沒的逃命。 火舌舔噬著木房梁,尊神塑像都給砸塌了,林春生活了好幾年的地方,忽就rou眼可見地被破壞。她站在那兒有心無力,眼眶發紅,捏著拳頭砸向一旁的銀杏樹。 這般無能為力,她當真是沒點屁用,尤其是便宜徒不在身邊一樣。 火光熄滅的早,在三清山看星星格外清楚。她在道袍外穿著素紗做外披,查過后山,最后牽著七竅一把大鎖鎖住門,悄悄從小路摸下山。 前一秒還是神仙人設,后一秒就跟賊一般。 油光水滑的大毛驢子被她拖著走,等到了平坦小路忽然就乖順起來,馱著她往北跑。夜里半人高的草堆里有螢火點點,不遠處一條長河奔騰。 夜幕呈一種深沉的藍,若巨大的簾幕,抬首望去浩瀚無邊,一堆星子點綴其上。 “七竅,你知道謝秋珩怎么了嘛?”一路上夜風徐徐,林春生閑來無事就揪了揪大毛驢七竅的耳朵跟它說話。 晚上道觀著火后林春生便心情不佳,好像房產證被燒了一樣。 七竅哼了幾聲,撒開蹄子跑,吹得她前額的碎發都飄起來,那一雙長眉微微舒展。林春生手還放在它耳朵上,想到了以往小說劇情里該有的情節。 那山上的火絕對是人有意放的。 謝秋珩也是故意不見的。 來山上的宋懷秋也是有見不得人的目的。 三者一串連,她竟像是多余的一個。 林春生揉了揉額角,回首望去,三清山愈發地離她遠了。 長路上一人一驢終消失在群山連綿里,一點兒都看不見。 …… 山峰頂端風尤為大,謝秋珩沉默看著蜿蜒入山的小道,眼尾微挑,紅了些。白色的衣袂獵獵作響,他挽著袖子,手里的長劍削掉了滿后山又重新長起的梅樹。 “走了?!鄙砗笥腥苏f道。 他扯了扯嘴角,收劍,雪色劍光盡斂。 “你總不能一輩子這個樣子,對不對?”紅色爬上他的領口衣角,轉瞬功夫渾身都染了上去,艷艷如火,香氣一剎那濃郁異常。 謝秋珩取了最后一截枯木揣入衣袖,穿著紅衣從山林穿過,邊走邊道:“今夜做的事日后要同師父提起,她定是會生氣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