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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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緞兒,你難道不曉得,越是求饒,爺就越想蹂|躪你么!”弘歷看上去有些猙獰,又抽空回頭瞥了紅錦一眼,“小錦兒想看爺的活春|宮?看爺呆會兒怎么折騰你!” 紅錦故意縮了縮脖子:“爺……今日怕是不成……” “怎的不成?你葵水未至……上來!” 這可是罪加一等喲! 紅錦聽話地解衣上床,躺好。紅緞早完事了,瑟瑟縮縮地說要去給弘歷打洗腳水,起身穿衣離開。 她專程在門后頭等了半刻鐘,果然聽見了兩輕兩重的叩門聲。打開一看,是如玉。如玉遞給她一個小小的酒壇子,又塞給她幾塊碎銀子和一包銅板,低聲說道:“主子說了,四阿哥日后好歹是個閑散親王,兩個側福晉是跑不了的?!?/br> “奴婢謝小主子賞。也替jiejie謝小主子賞?!奔t緞笑吟吟地說。她們從小聽多了戲,知道宮中斗得狠,后妃們為了一個太子之位往往不擇手段。故而年素鳶這般做派,她們倒也不曾疑心。 子夜將至。 紅緞又去替了紅錦,哄了弘歷睡下,又收拾了房中狼藉。過了不久,另兩位通房宮女打著哈欠來換班,靠著床榻坐著,疲憊地打瞌睡。 紅錦、紅緞輕手輕腳地將她們的衣裳褪去半邊,歪在床榻上,又將酒壇子斜放在桌上,酒水淅淅瀝瀝地落了一地,滿室酒香。 弘歷迷迷糊糊地醒了,順手攬住了身邊的人,繼續剛才的事情。通房宮女一是嚇呆了,二是想著被寵|幸了也是件好事,反倒嬌媚地吟哦起來。 房里傳來了劈劈啪啪的鞭子聲。 “又來了?!奔t緞皺了皺眉,“回回都這樣……不知這次她能支撐幾時呢?!?/br> “別亂說話,咱們得趕緊給自己抽上幾鞭子。小主子可有提過什么?” “小主子說,這次或許會到浣衣局呆上兩個月,她已經替我們打點好了。她還說,要趁此機會撒嬌扮弱,才能抓住四阿哥的心呢?!?/br> 西二所的動靜實在鬧得太大了。 縱然值夜的太監嬤嬤們試圖遮掩過去,西三所的人也早已被驚醒。五阿哥弘晝專程翻墻過來看望他四哥,隨后又在劈里啪啦的靜鞭聲中回了西三所。 弘晝精著呢。 他才不想沾上弘歷的麻煩。 胤禛本沒想著要過來的。 只不過今日熹妃病重,他去看過一回,又見到弘歷乖巧,對他的好感又濃了幾分。從養心殿一路走來,延禧宮、承乾宮、翊坤宮、長春宮都是黑燈瞎火的,他便索性來看看兒子們。 怎料得卻聽了一場活春|宮。 最讓他惱恨不已的是,弘歷的屋子里居然散了滿室的酒香! 胤禛二話不說,直接讓人把弘歷提溜出來,丟到未完工的景陵里去,和十四王爺一同守陵;至于今夜膽敢勾|引弘歷的四個通房宮女……還是交由皇后處置罷。 弘歷直到死,也沒弄明白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 年素鳶走出翊坤宮時,天光正好。 如玉親自去浣衣局安撫那兩姐妹了,于是今日跟著年素鳶去承乾宮的,依舊是藕荷。 熹妃“拖著病體”來了,臉色慘白,氣若游絲。弘歷昨晚連夜被送去景陵,對她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皇后氣狠了,也不想再多話,便道:“熹妃留下,其余人等跪安!” 年素鳶朝藕荷使了個眼色,與齊妃一同離開。 藕荷哭喪著臉去尋承乾宮的掌事姑姑,說自己早晨吃壞了肚子,實在頂不住了,想借承乾宮的恭桶用一用。她出了恭又凈了手,對掌事姑姑千恩萬謝,又刻意在承乾宮中迷了一小段路,足足轉了一刻鐘才走出去。 17欲寵 “皇后初是罵熹妃:‘如今四阿哥這般做派,卻叫我如何跟皇上交代?’ 熹妃道:‘臣妾有罪。(無良寶寶天才妃)只是如今事情已經出了,卻只能打落牙齒咽下。那四個宮女已發落至辛者庫,依臣妾看,凌遲也是不過分的。 皇后又罵:‘在這時殺人,你想讓你們母子二人圣心盡失么?你讓天下人怎么看皇家!’ 而后熹妃哭了。 皇后聲音小了些,奴婢聽不不大清,只能隱約聽見‘辛者庫’三字。而后熹妃又說:‘從此之后,斷不能讓四阿哥身邊出現女子了?!屎罅R她因噎廢食。兩人說著又要給四阿哥選妃……” “選妃?”年素鳶嗤笑一聲,“大選少說也要三年之后,他選什么妃?從宮女中隨意挑一個么?那本宮可要日日吃齋念佛了!” 藕荷縮縮脖子,繼續復述道: “皇后又道:‘無論如何,先讓他去景陵反省些時日!你好生養病,不要再理會那些個有的沒的。橫豎皇上也不翻綠頭簽,宮中又沒有新人,越不了你的份位去?!溴悴徽f話了?!?/br> “‘不要再理會那些個有的沒的?’”年素鳶細細咀嚼著皇后的話,忽然笑了,“有意思,皇后這是心灰意冷了,還是要打算親自動手呢……” 藕荷又縮了縮脖子,只怕聽到什么不該聽的話。 “好了,你且下去罷?!蹦晁伉S揮了揮手。 藕荷跪了安,退了出去;如玉走上前來,在年素鳶耳邊低聲說道:“果然不出主子所料,那姑娘死了?!?/br> “誰?”年素鳶一時間沒想起來。 “就是盂蘭盆節那天,說您去過長春宮,又說熹妃見了鬼的?!鈯W術神座” 哦,那位傻姑娘啊…… 年素鳶心中閃過一絲惋惜,又吩咐道:“再去打點一番,務必要把紅錦、紅緞塞到浣衣局里去。那兒的主事——叫七十三還是七十四來著——是正藍旗下的包衣,早年又是怡王爺的人,熹妃總不好做手腳。若是不成……你親自去怡王府接四公主,順嘴向怡王妃提上一提?!?/br> “奴婢遵命?!?/br> 年素鳶又囑咐了幾句,直到覺得差不多了,才喚了藕荷進來更衣,去壽康宮守靈。 不到兩個時辰,昨夜伺候弘歷的四個宮女通通被發落到了辛者庫。旁人看著她們脖子上、手臂上、還有沐浴時肩背腰腹上新舊交錯的鞭痕,忍不住都有些唏噓,對四阿哥也愈發畏之如虎。 據稱,昨夜伺候弘歷的宮女們調過班,值夜的是辛者庫里的兩位宮女。于是,當天夜里,那兩位宮女便悄無聲息地消失了,重新出現在宮中的,是頂著那兩個名字的生面孔。而紅錦、紅緞二人,據說是使了銀子,次日便被調往浣衣局,專洗翊坤宮中的衣裳。 年素鳶愈發覺得,明椒表面上看起來溫和,可若是心狠起來,當是萬中難挑其一的。 養心殿。 彈劾四阿哥的折子愈發多了起來,胤禛只覺得頭疼,順口叫過粘桿處的侍衛總管,命他往景陵里多撥兩個人,一定要牢牢看住弘歷,不準他再胡鬧。 西北戰報一聲接一聲地催,簡直跟要了人命似的;戶部的帳還在查,估計還得一層層往下查去,直到各省、縣,得把蛀蟲們都給揪出來才行;他能用的人少,而廉親王暫時還不能動,省得又落下個“考妣尸骨未寒,新帝手足相殘”的惡名來……煩!煩!煩! 轉眼間,手底下又多了一份西北軍報,年羹堯一面調糧草、一面調兵,一面還得好生伺候著九爺;也不知是受了誰的挑唆,字里行間竟隱隱透出些“臣不得其位,無以調兵”的意思來…… 胤禛狠狠將折子甩在案桌上,打翻了半盒印泥。(絕世高手調教大宋) 蘇培盛匆匆走了進來,低聲說道:“皇上,怡王爺來了?!?/br> 怡親王是來給胤禛報賬的。 他一路清查,算盤珠子嘩啦啦地打,又往國庫里注入了數千萬兩白銀,但得罪的人卻并不多。歸根結底,還是“低調”二字。胤禛草草翻看了賬本,又將戰報從地上拾起來,遞給他:“你瞧瞧,亮工是要做什么?” 怡親王細細看了,沉吟半晌,方才說道:“怕是在向皇上要官?!?/br> “他已是川陜總督,問朕要什么官?!” “將軍哪。要調兵遣將,自然得有個‘將軍’的名號。只是這將在外,君令可就有所不受了……”怡親王漸漸皺起眉頭,又道,“此事當從長計議。九哥尚在西寧,保不齊會跟亮工嚼什么耳根子?!?/br> “他敢!”胤禛滿肚子怒火騰地升了起來。 “皇上息怒?!扁H王瞥了蘇培盛一眼,蘇培盛了悟,帶著滿殿的宮女太監們告退,還特意掩上了門,“……依臣弟看,此時外憂內患,也唯有給他加上正一品大將軍的銜。朝中……八哥十哥……” 胤禛哼了一聲。 “皇上不妨再給十四弟加個郡王的虛銜,好歹能把……壓一壓。在外頭,已不知傳成什么樣子了……” “老十三,你今日說話怎么專門隱去了后半截兒?” “臣弟知罪?!?/br> “朕恕你無罪——得,瞧你這樣兒,哥哥今夜還就打算跟你死磕著了,說!” “新帝‘謀父’、‘逼母’、‘貪財’、‘好諛’、‘任佞’。這是外頭的傳言。臣弟以為,無論如何,皇上都該做做表面功夫?!?/br> 謀父、逼母、貪財、好諛、任佞? 胤禛氣得發抖,幾乎沒把整張案臺給掀了。怡親王瞅了他半晌,慢慢說道:“若皇上不放心亮工,臣弟當自請去西北?!?/br> “你去西北?讓朕倚仗誰去?”胤禛站起身,將蘇培盛喊了進來,命他去喚張廷玉,接著又擬了一長串的旨:封皇十四弟允禵為恂郡王、年羹堯為撫遠大將軍、命弘歷在景陵呆足三個月、為九阿哥福沛補辦滿月酒而日子就定在中秋…… 怡親王聞言一愣:“中秋?” “中秋?!必范G堅定地說,“好教他看看,朕非但寵著他,還寵著他的meimei,讓他好好地給朕滅了羅卜藏丹津!” ******* 年素鳶近日聽聞,熹妃的病又加重了一些,只能整日整夜地躺在床上,勉強用一些清皺小菜,嬌嬌弱弱的,讓人好不憐惜。又據說,胤禛接連幾天都去了延禧宮,不過都只坐了片刻就出來了,也不知是為了熹妃的病,還是為了弘歷的日漸墮落。 太后的喪期一過,上頭立刻下了旨,要替福沛補辦滿月酒,沖一沖晦氣,日子就定在中秋。如此一來,不知是后宮諸妃、皇家宗室,簡直連文武大臣們也得向年素鳶朝賀。 這可是天大的恩寵。 年素鳶覺得不真實,夢境一般的不真實。 她太了解胤禛了,胤禛心中只有他的江山、他的天下,偶爾會分出一些心思給妻妾子女們,卻也并不多;如今這般作派,如同將她放在火上烤,不知什么時候便會被烤成灰燼。 但她必須得受著。 為了她新封大將軍的哥哥,也為了年家,為了?;莺透E?。 雖然出了喪期,可宮里依舊不敢大聲歡笑、嬉鬧、飲酒、作樂。秋風一陣接一陣地起了,熹妃的病就這么拖著,不好也不壞。年素鳶又去瞧過她一回,那副身嬌體柔、梨花帶雨的模樣,倒還真是個病美人。 看樣子,熹妃是打算一直這么裝下去了。 年素鳶樂得她裝,也省得整出什么幺蛾子來。 又過了幾日,怡王妃親自將柔嘉送回宮里,又坐了好一會兒,明里暗里地提醒年素鳶,回家省親的時候,一定得記著,讓年家的人戒驕戒躁,尤其是手握大軍的年羹堯,畢竟胤禛的猜忌心重著呢。 年素鳶很感激她,待柔嘉也愈發好了起來,幾乎是柔嘉當成自己的女兒來疼著寵著。柔嘉亦是愈發地不怕她,偶爾還與她開個小玩笑,隨后在她懷里滾成一個軟軟糯糯的小團子,如清寧一般蹭著她撒嬌。 八月十五近了。 接連好幾天,胤禛的晚膳都是在翊坤宮用的,末了還聽?;荼潮场肚ё治摹?,教他寫寫字。偶爾福沛哭鬧的聲音大了些,他也不惱,目光在年素鳶與?;葜虚g轉來轉去,似無奈,又似憐惜。 年素鳶愈發謹慎起來,伺候胤禛時也往往陪著十二分的小心。幸虧胤禛先前說過“三年之內不近女色”的話,否則年素鳶定然是日日被翻綠頭簽,再一次被推進紫禁城里的風尖浪口。 弘歷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