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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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聽上去,兩人似乎針鋒相對水火不容,但夙冰可以感覺到,兩妖之間的感情甚好。否則,邪闕也不會跟蹤黑煞三百年,只為逮著機會救他出去,鳴鸞也不會得知自己是誰后,愿以他五勞七傷的身體,幫自己壓制七日離魂釘。 鳴鸞的狀只告了八萬年份,儀式已經差不多快要結束了。 秦清止一板一眼的接過金丹修士遞來的一對兒同心鐲,擱在手心里摩挲,遲遲不肯遞給夙冰。 夙冰將雙手高高舉過頭頂,又順勢以手肘搗了邪闕一下,邪闕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伸出一只手,嘟囔道:“快拿來吧,婆婆mama的作甚?” 恰好有鐘聲敲起,蓋住了他這句話,否則不知又要掀起多少風浪,只是殿前高臺上的高階修士全都聽的清清楚楚,尤其是釋空尊者,不由多看了邪闕一眼。 這一眼,恰好看到邪闕手腕上帶著一串檀木靈真佛珠。 釋空尊者當即站起身來,頗為驚訝道:“小施主,請問你手腕上的佛珠,哪里來的?” 高臺上看客全都一愣,紛紛向邪闕伸出的胳膊望去,可笑大師一直站在釋空尊者的身后,瞧了幾眼后,訝異道:“這不是釋心師叔的加持法器么?” 夙冰并不覺得奇怪,這佛珠是可悟拿來給邪闕鎮妖氣的,而可悟又是釋心尊者唯一的愛徒。 邪闕卻沒夙冰那么粗神經,聽罷這話,當下臉色微微一變。 果然,釋空尊者揪著兩道白眉,疑惑地打量邪闕一眼:“這佛珠乃是貧僧的師傅所贈,貧僧與師弟各有一串,教我們非死不得離身,師弟他杳無音訊數月,佛珠卻已易主,莫非……莫非釋心師弟已經圓寂了?” 此話一出,終于將觀禮臺上的嘉賓們,全都給炸醒了。 ☆、106化妖成魔(四) 邪闕收回胳膊,摩挲著手腕上的佛珠。 他帶上時明明試探過,此珠品級不高,也沒有奇特之處,便側目向夙冰使了個眼色。 夙冰終于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妙,正了正衣襟,淡淡說道:“釋空尊者,釋心尊者同您一樣,乃是合體期修為,他若圓寂,若非自身修煉出了問題,便是被更高階的修士所害,您覺得在九麟島上,哪位前輩有此能耐?” 一句話便刁難住了釋空尊者:“這……” 可笑站在后面,盯住邪闕那張臉看了好半響,猶豫再三,還是說道:“師傅,弟子怎么覺得靳少夫人似乎在哪里見過……似乎是、是可悟師弟的……俗家母親……” 釋空尊者再次皺起眉頭:“可悟的俗家父母早已亡故,如何又出來一個?” 可笑搔了搔腦袋:“不對啊,弟子乃是聽可悟師弟親口說的,師弟他們都可以作證!” 眉頭越揪越重,釋空尊者正打算開口詢問邪闕本人,面色陡然一沉:“好重的魔氣!” 釋空尊者話音一落,只見海天相接的地方卷起一陣濃黑颶風,結成一個巨大的骷髏頭,以排山倒海之勢,不斷沖擊著東陵書院的護島結界!廣場上眾修士驚懼起身,紛紛祭出自己的法寶法器,向殿臺靠攏! 夙冰心頭一緊,果然聽見鳴鸞道:“黑煞!” 夙冰連忙拽住邪闕的胳膊:“快躲進我識海里!” 邪闕掃她一眼,冷笑著撥開她的手。 夙冰惱了:“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傲個什么勁兒!” 鳴鸞張了張嘴,想說邪闕不肯躲自有他的原因,識海里容納一個高階妖修已是傷魂之事,若再容納第二個,怕是要傷及她的根本,但仔細一想自己干嘛要替他說話,便又咽下了。 護島結界劇烈震顫著,腳下的地面更是顫抖不已,靳知書慌亂之下,奇道:“這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釋空尊者一瞬不瞬盯著那團黑霧,斟酌道:“不清楚,但此黑霧內的力量極為強橫,修為絕對在貧僧之上?!?/br> 在他之上,豈不是大乘期了? 眾修士握著法寶的手,開始有些不太穩當。 一名金丹長老飛奔而來,悚然道:“大長老,護島結界快要撐不住了!幾位守陣師兄已經昏了過去!” 靳知書能修到元嬰大圓滿,畢竟見識深,心想大乘期又如何,這場中那么多高階修士,還有釋空尊者合體期的修為,便同他們商議:“趁此魔物沖擊時,咱們先出手如何?” 殿臺上的貴賓修士面面相覷。 “且慢?!鼻厍逯股裆欢?,“此島有古怪?!?/br> 靳知書訝異:“賢弟何出此言?” “這獨島下面有東西,以在下觀之,應是個會吸人法力、惑亂神識的陣法,而此廣場則為法陣陣眼?!北绕鹌渌奘康幕艁y,秦清止說起話來始終有條不紊,“那團黑霧不是在沖擊護島界結,他若想進來,以他的能耐必能混進來,我若猜的沒錯,他只是在催動陣法運轉……” “靳知書,你東陵書院到底有何陰謀!”秦清止話還沒說完,便有一名元嬰道君跳出來怒問。 靳知書面上慘白,此言若是由其他修士說出口,他一定勃然大怒當場發作,但此人是秦清止,以他對他的了解,沒有把握的事情,絕對不會輕易說出來。 釋空尊者倒是一派淡定:“施主稍安勿躁,貧僧以為此事同靳施主無關?!?/br> 只聽“轟”一聲,護島結界終究還是破了! 數萬道黑氣天女散花般從四面八方涌入廣場,那些黑氣的頂端浮出無數美人臉,伴著一聲聲媚笑,就朝修士的識海里鉆!修士驚悚之余慌忙抵抗,但其中有幾名修為低的小修士沒多久便繳械投降,先是捂住耳朵慘叫,繼而咧嘴大笑。整個人瞧上去,像是中了什么魔障,變得癡癡呆呆,有一名修士還邊笑邊脫衣服,說不出來的詭異。 先前那名趕來報信的金丹長老驚道:“這是什么陣法?” 秦清止猶豫了下,搖了搖頭:“不得而知?!?/br> “喲,您老人家也有不知道的?”邪闕瞥他一眼,頗得意地道:“聽仔細了,此陣名叫魅羅千妖陣?!?/br> “什么魅羅千妖陣,聞所未聞??!” “上古時期,為了抵抗人修入侵,南疆銀狐妖王魅千蘿所創設的陣法?!?/br> 夙冰沉沉道,“布下這種陣法,需要一只魅狐做引子,一個一丈見方的魅羅千妖陣,便需要一只魅狐,整座島布置下來,至少要捉上萬只魅狐。而且陣法的等級,同魅狐的等級差不多,瞧這些魅狐,等級最低也有四階,也就是筑基后期,而且這還只是個開頭。如此多的魅狐,就算跑遍十個妖界也不可能抓齊全,我猜,極有可能是他豢養的?!?/br> 這會兒,殿臺上的高階大能們沒誰閑著有空揣測她怎會清楚,只問道:“可有破解之法?” 夙冰正準備搖頭,鳴鸞忽然插了一句:“這個得問邪闕?!?/br> 夙冰微愣:“怎么說?” “你不知道么?”鳴鸞賣了個關子,才說,“魅千蘿當年殺了自己上千狐子狐孫,創此迷幻陣的目的,可不是為了抵抗什么道修聯合入侵,只是為了從白夜手中,救出一只被抓住的心上妖而已?!?/br> “大白?”夙冰嘴角一抽。 “你猜的,我可什么都沒說!”鳴鸞一面驚嘆著夙冰的聰明才智,一面說道,“彼年他歷練尚淺,血氣方剛,同魅千蘿這樣的尤物廝混了幾百年,有沒有干出什么來,我可不敢保證?!毕肓讼?,又補充道,“其實千蘿我也認識,性格外柔內剛,是個非常有手腕有頭腦有魅力的雌性。比你漂亮,比你精明,比你……總之一言難盡,等你來年飛升之后,去天魔界見到她就會知道?!?/br> 夙冰慢條斯理的轉過頭,挑了挑眉梢,睨了邪闕一眼。 邪闕一臉莫名其妙的回看她。 秦清止居高臨下,將一切看在眼里,不由攏了攏眉梢。 先前除了生氣還是生氣,氣的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那么現在心頭為何會有一絲郁結,說不出什么滋味,體會不出什么感覺,只知如一塊兒鉛石壓在胸口,悶而無力,難以舒展。 “到底有何破解之法?!” 殿臺上,十幾名元嬰修士已經聯手筑起一層防護罩,抵抗這些魅狐的入侵。四階五階的魅狐,對他們來說并不算什么,但他們心里都明白,重頭戲尚在后面,因此只防不攻,保存實力。 夙冰仰起頭,盯著那團冷漠的黑霧,心頭生出一絲疑惑。 黑霧放出神農化妖鼎,不斷吸著那些喪失抵抗修士的魂魄,令人膽戰心驚。 隨著魅狐的級別越來越高,越來越多的修士中招,他們紛紛陷入臆想中難以自拔,神識和三魂七魄逐漸離體,被神農化妖鼎所吸納。到最后,十幾只七階魅狐從黑氣中竄了出來,直奔殿臺而去,輕而易舉便穿破了防護罩。 高階修士早已料到,因此并不驚訝,沉著應戰。 一只公狐貍嬉笑著在邪闕身邊繞了繞,被邪闕瞟了一眼,夾著尾巴便跑開了。而另一只母狐貍則去攻擊夙冰,夙冰也不躲,任由它鉆進識海,結果它就再也沒出來。 夙冰去看秦清止,揣測他道心堅定,應該無礙。 哪知那些狐貍當他不存在一般,完全沒有攻擊他的打算。 別說夙冰愕然,本命真元劍在手,秦清止也有些納悶,他感受到夙冰的視線,想起什么,便轉動儲物戒,一揮手祭出血牙月魄輪。此器重新煉制之前,是吸過夙冰精血的,完全是以本命法寶的規格煉制,因此甫一出手,便自行環繞在夙冰身邊。 夙冰雙眸一亮,激動的無以復加,再次向秦清止投去感激的目光。 秦清止一躍而起,揮劍去斬殺狐妖,看也不看她一眼。 夙冰好不尷尬,訕訕著垂下頭。 “咱們走?!毙瓣I拉住她的手,輕聲道,“黑煞此刻在cao縱神農化妖鼎,正是好時機?!?/br> “你果然有辦法?!辟肀帎艕诺氐?。 邪闕忽略了“果然”二字,還很自得地揚了揚眉:“問這么多干嘛?跟老子走就對了!” 夙冰扯了扯唇角,瞇眼道:“行,走!” 臺上打成一片,邪闕拉著夙冰從一側開溜,等繞去殿后,夙冰放出風聲獸來,開始一路向邪闕所指的路線飛奔,屁股后面跟著幾只狐貍,卻也只是跟著,并不敢靠的太近。 這廂自她逃竄,秦清止郁結之余,卻也舒了口氣,出手也就愈發沒有顧忌。 黑霧盯了他許久,倏然放出一頂巨大的隱形鳥籠,從上空直接籠下,秦清止意識到的時候,已經被此籠完全罩住。 他皺眉:“你想困住我?” 黑霧沒有搭理他,一閃身消失于廣場。 …… 夙冰他們停在一處岸邊,邪闕在手腕上割出一道口子,以血在前方寫寫畫畫。 陣法果真打開一個缺口。 “走?!?/br> “走……嗎?” 夙冰心里泛起了嘀咕,就這么把秦清止一個人丟下,不太好吧?不過眼下她中了毒,全靠鳴鸞在識海里撐著,邪闕又不能使用妖力,三個殘廢,能干什么?再說秦清止心思九曲十八彎,自己留下純屬累贅。 心一橫:“走!” 一拍風聲獸的腦袋,指揮著它向缺口跳去。 結果才跳出缺口,就被一道煞氣迫的挪不開腿。 只見前方站著一個和尚,眉眼冷峻,僧袍獵獵:“想逃,可問過本尊了!” 雖然從未見過此人,但僅憑一身合體期靈氣,夙冰立時倒抽一口冷氣,面前這位正是方才釋空以為圓寂了的師弟,大昭延寺戒律院首座釋心尊者,也就是可悟的師傅。 “尊者,黑煞攻擊東陵書院,你師兄師侄他們大難臨頭,你不去幫忙,堵我們作甚?” “他們是死是活與本尊何干?” 釋心尊者冷笑一聲,祭出禪杖來,橫指向邪闕,“本尊的目標,只是這只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