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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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一拂袖,一道黑氣朝向夙冰殺去。 化神鬼修在前,夙冰覺得自己哪怕放出元神之力也一樣會死,索性不做抵抗,秦清止總不可能看著自己死了。果真,一道劍氣拔地而地,在夙冰面前設下一層防護罩。 羅剎王立時警覺:“何方高人?” 秦清止從天緩緩落下,一展長袍,笑道,“羅剎王,許久不見?!?/br> “原來竟是清止道君大駕光臨?!绷_剎王一聲冷笑,“不知來我鬼蜮,有何指教?” “自是尋我徒兒來的?!鼻厍逯鬼速肀谎?,“我師徒二人前來人間界歷練,不想小徒頑劣,竟被鬼奴販子抓住,帶進酆都來?!?/br> “她是你徒弟?” “正是?!?/br> “都已是筑基修為,竟還能被鬼奴販子抓住,你這徒兒好大的本事啊?!绷_剎王顯然不信,嗤笑道,“清止道君,你不過元嬰圓滿修為,在北麓稱得上一等一的高手,但在我幽冥界,可著實算不得什么?!?/br> 秦清止摸摸鼻子,笑道:“所以還請羅剎王高抬貴手,放我師徒一條生路?!?/br> 羅剎王眉峰微蹙,躍入半空,雙手一合,祭出一柄黑色蛟龍劍:“我幽冥界自不會動你無極宗長老,但本王也是使劍的,素來聽聞清止道君的劍術享譽北麓修仙界,心下一直想要討教討教,不知道君賞不賞臉?” 口中用著問句,但根本不等秦清止作答,指尖虛空一劃,蛟龍劍便倏然進攻。 秦清止的本命真元劍不召自現,化為數道劍光擋在身前。 “既然羅剎王好雅興,那秦某只好奉陪了?!?/br> 秦清止閃身一道金光飛上天空,同羅剎王比劃起劍術來。兩大劍術高手雖然有所保留,但整個酆都上空一片劍光四射,火花飛濺,眾鬼修不知出了何事,紛紛抱頭蹲下。有高階者想要放出神識前去瞧瞧,即刻便被傷了識海。 夙冰暗暗替秦清止捏了把冷汗,兩人論修為應是不分伯仲,但他重傷未愈,又接連奔波,現下斷然不是羅剎王的對手。但一想到他這番疲于奔命,極有可能是為了得到辟雷珠,心下不免一沉。 濂溪世子見她臉色不好,上前道:“前輩,您放心好了,我不會教父王傷害您的?!?/br> 夙冰應付著呵呵一笑,掉臉望向他處。 濂溪以為她不信,又道:“巫族大長老曾經為我批命,說第一個揭開我面具、瞧見我容貌的女子,乃是我生命中的貴人,日后將會成為我的王妃?!?/br> 夙冰再是呵呵一笑,正呵呵著,瞳孔驟然一縮:“你說什么?” 濂溪紅著臉,又重復一次。 夙冰嘴角一抽:“真抱歉,第一個揭開你面具的并不是我?!?/br> “前輩,您剛才都承認了的?!卞ハ詾樗呛π?,捏著衣角道,“我今年只有十四,修為也比您低,但您放心,我會努力修煉的,您是無極宗弟子吧,等我長大些,我就去提親?!?/br> “別別別!” 夙冰哭笑不得,今天這是怎么了,上千年不見桃花開一朵,這一會兒的功夫居然開了倆,邪闕也就罷了,好歹糾纏了大半輩子,但眼下這朵爛桃花算是怎么回事? “我們女道修一生不嫁的,世子大人您還是省省吧?!?/br> “巫族大長老的預言,不遵守會遭天譴啊?!卞ハ獦O為認真,“不可不聽?!?/br> 夙冰攏起眉峰,頗有種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感覺,小小的年紀,愛恨情仇什么都不懂,只因為一句批命,便信以為真。 本想教育他一番,趁機斷了他的念頭,天空中陡然一聲巨響。 不一會,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漸漸浮現,等兩人落地后,皆是一派淡然。 許久羅剎王才道:“清止道君的絕情劍,果真名不虛傳?!?/br> 秦清止也虛了一禮:“承讓了?!?/br> “你們走吧?!?/br> “多謝?!?/br> 秦清止略略頷首,垂目輕望夙冰一眼,“咱們走?!?/br> 夙冰斂目恭敬道:“是,師傅?!?/br> 隨著秦清止飛上他的坐騎,夙冰乖乖坐在后端,兩人便向酆都大門飛去,隔老遠,還能聽見濂溪在身后大喊:“前輩,我說的都是真的??!” 夙冰肩膀一抖,忍不住扶額。 秦清止側目一笑:“你又怎么招惹人家了?” 夙冰無奈道:“只是一場誤會?!?/br> 秦清止便不再多言,夙冰思忖一番,細聲說道:“師傅,邪闕他離開了?!?/br> “我知道?!?/br> “他說,師姐在一千年前,當真已經死了,他折騰這一圈,只為耍著您玩兒?!辟肀遄弥m道,“他還說,您無非想要辟雷珠進階合虛,他勸您還是死了這份心,那珠子早就毀了,所以他打算返回南疆轉生?!?/br> 秦清止陷入沉默中,許久不曾言語。 夙冰胡亂扯著,此刻才漸漸反應過來,原來邪闕決定轉生的原因,有一部分竟是為了以實際行動告訴秦清止,別在打辟雷珠的主意。 秦清止終于開口:“他以為,本座是為了辟雷珠?” “難道師傅您不想得到么?” “算了,多說無益?!?/br> 才出酆都大門,秦清止說完這話,陡然吐出一口血來,原本如玉的面色蒼白之極,連帶頭發都現出不少白色。夙冰并不訝異,方才同羅剎王比劍,他定是開了靈心觀妙咒。 這種咒術,可以再最短的時間內,將自己的力量趨于最大化,但耗損之大可想而知。 不閉關個三年五載,他怕是無法復原。 因為藍少卿傷勢不輕,劍靈已經將他同谷月嫻帶回了宗門,于是秦清止只能親自上陣,先去落腳的客棧將拓跋戰接回來,然后帶著兩人飛回無極宗。 傷勢頗重,這一路走走停停,整整用了四個月時間,幾人才回到天際城的懷抱。 望著眼前連綿起伏的天樞山脈,夙冰不知道是個什么滋味,其實離開半年還不到,心境卻與初時完全不同了。原本她想要離開無極宗,現在反而不怎么想了。 求仙問道,仿佛又多了一重意義,她必須必別人快,比別人更強。 而那些高深本領,并不在界外,而是在這名門正宗的高塔之上。 哦,對了,還得在此地等待那只投奔而來的小妖怪。 于是她扯住秦清止的袖子,細聲細語地道:“師傅,弟子現在能不能反悔?” 秦清止倏然一怔:“什么?” “弟子不想要靈石了,更想做您的入室弟子?!?/br> “何以突然改變主意?” “弟子覺得,此番歷練,令弟子感悟出道的真諦?!?/br> “你當你師傅是傻子么?” “好吧,弟子覺得作為您的入室弟子,能得到的利益,絕不比那些靈石少。所以眼光要放長遠一些,不能只顧眼前這點兒蠅頭小利?!?/br> “唔,孺子可教?!?/br> “那師傅您的意思?” “自然是準了,回去夜來峰后,便舉行拜師大典?!?/br> ☆、48重返宗門 從山門一路飛上夜來峰,因為秦清止斂著修為,并沒有引起什么sao動,直到落在夜來峰頂清安大殿外的廣場上,一眾晨修早課的弟子方才紛紛跪下行禮:“弟子拜見尊上?!?/br> 秦清止收了坐騎,抬手示意他們起身,神識掃過一圈:“君悅呢?” “啟稟尊上,君悅師叔去了修武堂?!?/br> “君澈也去了?” “君澈師叔他……他……”回話的小劍修垂著腦袋,為難不已。 便在此時,一名男子急匆匆的從人群中鉆了出來。 二十歲的年紀,筑基中期修為,睡眼惺忪,滿面倦容,劍匣松松垮垮的吊在肩膀上,喘道:“師……師傅,君澈來晚了……” 秦清止似乎習以為常,也不苛責,只吩咐道:“她是你師妹,夙冰,另一個則是你隱師兄的弟弟拓跋戰,你也不陌生,今后他們便住在夜來峰,交由你來照顧?!?/br> 秦君澈不大高興的睇了夙冰一眼,夙冰也恰好舉目看他。 想了好一會兒才記起來,原是之前在溪山澗遇到拓跋隱和秦君悅時,隨行另一人。 很顯然秦君澈早沒了印象,只看她一眼,便將目光轉去拓跋戰身上,為難道:“師傅,長老院不是有令,命拓跋師弟在地獄巖思過么,您這么做,恐怕不妥吧?” “地獄巖已經沒了?!鼻厍逯故笆秩嗳嗤匕蠎鸬念^發,“還是留在夜來峰吧,今時不同往日,在本座眼皮子底下,那群老東西若有意見,大可再同本座理論?!?/br> 語畢,又側目對夙冰道,“你且先行安頓,稍后再舉行拜師大典?!?/br> 夙冰忙道:“師傅,依徒兒愚見,拜師大典能免則免?!?/br> 秦清止揚眉:“何故?” “徒兒同拓跋師弟的身份較為尷尬,凡事低調些總是好的?!辟肀鶎嵲拰嵳f,雖然一旦舉辦拜師大典,能令自己的身價在無極宗乃是北麓暴漲數百倍,但隨之而來的煩心事兒,恐怕更多。 況且,拓跋戰的存在,始終是無極宗高層心尖的一根刺,還是低調點兒好。 秦清止淡淡頷首,頗為贊許道:“看來,本座果真沒有挑錯人?!?/br> 一攤手,于掌心現出一塊兒玉牒,他細聲道,“你既已筑基,便持本座諭令,前去靈獸閣挑選一只戰獸,再去名器堂挑選一樣趁手的御敵法器,哦,順手再挑一件飛行法器吧,有些地方行走,飛行獸并不方便?!?/br> “多謝師傅?!辟肀砩锨?,雙手接過,心下一片歡喜。 “為師恐怕得閉關調息一段日子,夜來峰上日?,嵤?,問你君澈師兄便是,若有什么需要的,也只管同他說。倘若他做不了主,便自己斟酌著拿主意?!?/br> “徒兒明白了?!?/br> “嗯,那先到這吧?!?/br> 難掩眉間疲憊之色,秦清止化為一道劍光,向西面的山巒飛去。 許久之后,廣場上的眾弟子才敢稍稍松口氣,紛紛將好奇的目光投向夙冰。也難怪他們會驚訝,整座夜來峰清一色的全是男修,據說連荷花池子里那條錦鯉都是公的,好不容易來一位鮮嫩嫩的大姑娘,怎能不好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