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回同為吉祥

    “吉祥，你外甥來看你了……”

    周云端沒想到太子會過來，太子是自己的外甥，可是自己卻不敢與周貴妃相認，怕給周貴妃帶來麻煩。

    “舅舅，到底發生了什么？為什么他們會不了了之，那殺小紅的吉祥公公是你嗎？”

    “我是叫吉祥……但不是曹吉祥，我知道貴妃娘娘可以證明我沒殺過人，當時我在貴妃娘娘那邊，但是我不能說，連累娘娘不好，何況偷宮里的東西我也有份……我本就該受罰……”

    “舅舅，你為什么要拿宮里的東西？”見深不解了，那小宮女小紅想出去，賄賂太監，托關系出宮，需要錢，但是舅舅不缺錢，自己母親在宮里一直照顧著他。

    “錢，我是不缺，但是一直升不上去，不想沾jiejie的光，原本以為憑我自身的努力可以做到，于是萬般討好曹太監，他要我做什么，我不敢不做。卻陷入了泥潭，越來越不可自拔，我知道他為非作歹，卻沒膽量去告發，反而為虎作倀，小紅死后，我還替曹公公清理了現場……把小紅丟進了井里，我害怕，于是逃了出來，一直躲在大覺寺，大覺寺的大和尚昔日是我師傅，武功了得……”

    見深這才明白……舅舅出宮離家，也是一種無奈……這個舅舅，其實母親早就偷偷告訴自己了，萬娘娘那邊的太監吉祥就是自己人，萬娘娘的點心不是不能吃，而是要看吉祥的眼神，畢竟萬娘娘為了表現自己是賢惠大度的，每次做點心都沒少自己的一份，要是不吃，會給她留下話柄的。

    “周云端，”朱驥的聲音從后面傳來，“指揮使的意思就是，你好好保重，我們還需要你作證，只不過不是現在?！?/br>
    “朱大人，我知道?！敝茉贫苏f道，“這里說話方便嗎？”

    “你說吧，這里的人都是自己的，應該沒有眼線……”

    “大和尚告訴過我曹吉祥手下都指揮使馬亮是個可信之人……撫鎮司的人可以信任他……”周云端說道，“我當然不能讓曹吉祥這樣的小人得逞?！?/br>
    “多謝國舅爺……”朱驥說道。

    “你別笑我了，我又不是貴妃娘娘的親兄弟，只是當時因為一起進了宮當差，最后還不及你們，因為膽小，沒有機會像大人一般能夠成為撫鎮司的人。你們撫鎮司的人可是最厲害的，這什么都能查得清清楚楚?！?/br>
    “你別笑話我們了，清楚有何用？”朱驥嘆道，“明知錯卻無計可施，他們還活得好端端的?！?/br>
    “在下覺得殺人總是一種罪孽……雖然……”

    “我不那么認為的，這里可不是大覺寺，不講什么慈悲……我們要是不動手，他們哪會說……我們這里哪有那么多米食養這些罪人，審案要有效率，照你那樣幾年都破不了一個案?！卞株讲恢趺催M來了，“指揮使大人讓你連夜走，走晚了就……說不定有人改了主意?！?/br>
    “不急不急……”周云端說道，“有因才有果……這回我真是佩服大覺寺的老和尚了……逯千戶，我想勸你一聲，凡事不能過分，對犯人應該和善些?！?/br>
    “過分？”逯杲覺得這周云端也管得太寬了，這詔獄哪有這規矩，這吉祥太監也太有多事了，不過他是重要證人又是皇親，不能隨意打罵，免得被指揮使聽到又要挨批了。這指揮使萬真可整天說自己審訊過于嚴苛，不過他說歸說，把他送回大覺寺自然有人管著他。鎮撫司的人在京城可不少，往往安插在各個地方，大覺寺的和尚中也是有人的。曹吉祥要是下手也不容易。

    見深回到這幾日寄住的朱家，貞兒卻在為宮女小紅之死寫密函給皇帝，曹福的死有明暗各一份報告。

    “怎么會有兩份不同的？”見深說道。

    “一份是給皇上的密函一份是交上面存檔的?！必憙赫f道。

    “那我就找不到我想要的東西，你把那份記錄虛假實情的報告放到文案室，所以除了我父皇，別人都會認為是萬娘娘宮里的太監害死宮女小紅的，那只是宮里一件普通的糾紛，因為兩人口角，小紅想不開于是就投井了，吉祥因為害怕所以逃匿了，一直查無音訊。好一個了結了案件?！?/br>
    朱見深看著文字記錄，覺得實在有些氣憤，這所有的證據在這里都沒有提，曹欽府中的曹亮更是沒事，說是失手打死涉案百戶曹福，全是因為義憤難平，罰了點銀子就讓他回府思過了。

    “你們寫給皇上記錄真實情況的密函在哪里可以找到？”見深問道，看來他想見的就是這個。

    “怎么可能還在世上，皇上如想留下，那就會放宮里，如不想，那就看完后化為了灰燼?！必憙赫f道，“要不怎么叫密函？”

    “那我父皇有沒有讓你們調查過他的身世……”見深突然不說了，這三十年前是我事朱驥和貞兒都不會知道的。何況那是皇宮里的事情。父皇與孫太后不和皆因身世之謎，這是宮里很多人知道的，那曹吉祥也一定知道，自己來此就是為了想找到答案，讓太后與皇帝一條心。

    “你終于說出了你來這里的原因了?！必憙赫f道，“查過……皇上的確讓人查過，那是正統年間的事情了，朱驥經手的，我沒參與，你可以去問。就在那年，我跟著朱師兄去大同，回來皇上就知道正確答案了?！?/br>
    當時這是秘密，她沒有問朱驥具體情況，因為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錦衣衛之間是不能互相說各自的案子的。那都是秘密。

    朱夫人于氏端著飯食過來了：“吃飯吧！其實這根本不是什么秘密，皇上就是太子親生的，當年我父親隨著皇上去討伐漢王叛亂的時候，那么多人都看見當時的孫貴妃有喜了。挺著大肚子。大家都說孫娘娘可真能生，前一年才生了位公主?！?/br>
    “不對……”貞兒說道，“漢王叛亂那年是元年，而陛下生于二年，那孫貴妃懷的不會是皇上?！?/br>
    “也就是當時孫貴妃應該是滑胎了？我父皇生于二年十一月，那時候漢王亂早平了?！币娚钫f道。

    “那就是我們搞錯了，那……孫太后當年根本就沒……”朱夫人說道。

    “沒什么？什么是沒什么，我當初找岳父大人問了，岳父大人說他不清楚，但是孫太后生皇上的事情應該不會是假的，宮里檔案明確……”

    “你不會就那么上報了吧！”貞兒說道。

    “這又如何？我在外面找不到新證據……但也不能隨便下結論，宮里的事情又不歸我管?！敝祗K說道，“其實不管皇上是不是太后所生，太后都把他當做了自己親生的……”

    “這不一樣……”貞兒說道，“要是皇上是宮人所生，豈不是皇上的生母很慘……”

    朱驥想了想，突然說道：“你不能那么想，我覺得當時郕王生母吳賢妃，先帝都能叫回來，如果先帝真藏了皇上的生母，他為何不讓她回宮，孫太后能容下吳賢妃，為什么會容不下一個宮女，何況當年宋仁宗之母不也是被記錄在史冊上了嗎？孫太后不是小氣之人?！?/br>
    “那朱大人的意思，我父皇還是我奶奶孫太后親生的？”見深說道，“可有證據？”

    “問吳太妃……”朱驥說道，“為什么不讓皇上直接問吳太妃，吳太妃如今應該不會瞞著了，她是見證人……”

    “宮里都說當年吳太妃與孫太后處得不錯，恐怕她不會說實話……”貞兒說道，“說了你們也不信，總會覺得她另有目的的?！?/br>
    “三人成虎……”見深說道，“我寧可信這是謠言，我私下問過不少人，有人說孫太后當年生的就是我父皇，有人說是孫太后知道宣皇帝身邊沒有兒子，有宮女正好生子，宮女身份低賤，于是占為己有，借著生子事搶了胡皇后的位置，那胡皇后其實也是生過兩個女兒的，將來要是生個嫡子，那我父皇就會沒戲?！?/br>
    “那也要先皇愿意改封才行……”朱驥說道，“當年先帝疼愛陛下，人人皆知，不可能讓陛下母親連個名分都沒有……”

    “那就是說不清了?！必憙赫f道，“我信皇上是太后的親骨rou，因為太后屢次提及當時的情形，她沒有必要搶人之子，先帝只想與她有個皇嗣，怎么會無端去臨幸一個不知名的小宮女。當時吳賢妃有了身孕，先皇都沒想過把吳賢妃母子帶回宮里。如果先皇不喜歡那宮女，可以把她和吳賢妃攆出宮去，孫貴妃那時可是能生育的，沒有必要要別人的兒子。其實你也可以問長公主，她當時應該也能知點事情了?！?/br>
    朱見深也糊涂了，這父親與祖母孫太后之間的事情還真弄不清楚。父親偏相信自己是宮女生的說法，可是那么多年了，也沒找到一個可疑宮女有可能是自己的生母，反而那些老宮人皆說孫太后生的父皇。那是不是因為當初孫太后對父皇照顧虧缺，祖母卻說是因為當時自己婆婆張太后要養育唯一的孫子，她早早就和兒子分開了，至少當時的張太后并不知曉兒子還有一個在宮外的孫子。貞兒的提議似乎有點道理，可以去找昔日太后生的那位公主，自己的姑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