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順窗口追出去，竇以還是原來的姿勢站在那兒，旁邊空dàng，秦烈已經走了。

    徐途隔窗問：“他人呢？”

    “走了?！备]以將手拿出來，順墻邊走幾步進入教室。

    徐途渾身被汗水浸透，端起講臺邊的茶杯一通狂飲。

    竇以目光落下去，那是個老舊鐵制茶杯，白色，銹跡斑斑，旁邊還有個把手，徐途沾滿粉筆屑的手指穿過去，緊緊捧著杯身。

    她現在穿極正常的衣褲，皮膚曬黑一些，綁著小辮子，未著脂粉。和村民吃同樣的飯菜喝同樣的水，沒搞特殊待遇，看上去已經適應這里的生活。

    來時是三月，現在八月份，不到半年的時間，她幾乎快變回他記憶中的模樣。

    竇以靜靜的看著她，心情復雜，很欣慰她有這樣的變化，但這轉變又似乎與自己無關，全受他人影響。

    “想什么呢？”徐途問。

    她額頭還閃著水珠，發絲一小撮一小撮的貼在上面。天氣雖熱，但絕對到不了她這種程度。

    竇以試探的問：“感覺還好嗎？”

    “可以吧?！彼畔虏璞?，微微笑著，并不見其他情緒，拍拍手掌的粉筆屑，又往褲子上抹兩把，“走吧，去吃飯?！?/br>
    竇以站著沒動，輕聲問：“剛才畫畫的時候，想什么了？”

    徐途腳步滯了下，無所謂的說：“想起我媽的樣子了?！?/br>
    仿佛像一個魔咒，每當那些線條在筆端形成流暢的畫面，眼前總會浮現韓佳梅的臉，或含淚，或猙獰，或向那天一樣躺在血泊里——她的畫紙上?？斩炊^望。

    徐途又靠回講臺邊，從兜里摸出一根煙點起來：“抽不抽？”

    “不抽?！彼麚u頭：“你不怕嗎？”

    她想了想：“怕著怕著就不怕了吧?！?/br>
    竇以心疼的揉揉她頭發：“并沒人bi你，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兒?！?/br>
    “這就是我想做的?！彼豢跓煟骸八?，還是要堅持一下?！?/br>
    “到什么時候？”

    徐途瞇著眼：“到我再想起她的時候，她不嚇唬我，會對我笑?！?/br>
    徐途俏皮的眨眨眼，拄著下巴，三兩下就把一根煙抽完，要走的時候又聽竇以說：“我過幾天回洪陽，你也跟我回去吧?！?/br>
    “我不回?！蓖就绢^也不抬的往前走。

    竇以快步跟上她：“徐叔來之前jiāo代過，如果你愿意，讓我把你一起帶回去?！?/br>
    “我不愿意?！?/br>
    “途途，你別耍小孩子脾氣?！备]以橫出手臂，把徐途攔下來，兩人停在明晃晃的cāo場上，他兩手chā在胯間，看看遠處，目光又定回她的臉上：“為什么不想回去？”

    “不想回就是不想回?！彼碱^蹙起來：“哪兒有什么原因?！?/br>
    竇以說：“眼看快到年末，你不應該把時間浪費在這種地方，學習資料都準備好了，我幫你補習，爭取明年重新參加高考，我……”

    “我的事不用你管?！彼驍嗾f。

    “那用誰管？”竇以也氣急敗壞。

    徐途抬起眼看他，笑了笑：“您這是抽哪門子風??？是不是憋得慌？再忍兩天，等回洪陽就好了?！?/br>
    徐途潦草的拍拍他肩膀，側開一步，要繞過他去廚房。

    竇以擋住，一小片yin影落在她的臉上，周圍三四個孩子笑鬧著跑過去，喊叫聲過后又一瞬安靜。

    他盯了她幾秒鐘：“是不是因為他？”

    “誰？”她問。

    “那個修路的?！?/br>
    徐途臉立即繃起來：“他叫秦烈?！?/br>
    “他……”竇以如鯁在喉，努力吞咽了幾下，艱難的問：“你……喜歡他？”

    途途眼不轉地輕睨著竇以，末了，大大方方承認了。

    竇以表情扭曲起來，在原地沉默幾秒，甩手離開。

    ……

    傍晚，吃飯的時候小波沒在，她提前打過招呼，去了阿夫那里，橫在兩人中間的問題解決了，有人讓步，有人妥協，所以又開始蜜里調油。

    今天伙食不錯，趙越殺了一只雞，和院子里曬干的山蘑一起燉來吃，幾個小孩子吃得滿嘴流油，米飯都比平時多添半碗。

    徐途總算解了饞，吃得有些快，停下來才覺著胃撐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