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頁
周霄就是拿捏準程南蕁沒那個捉他的本事,所以他既能在馬加革保證她的安全,又能以身涉險地去深入康斯汀的販毒計劃。 這五年里,周霄已經數不清有多少次差點死在碼頭,死在船上,甚至于,是死在康斯汀對他日復一日的試探里。 周霄既然知道康斯汀很有可能會盯上程南蕁,那他就必須保證戲不出錯,壞人一旦標榜上身,就不可能再能安穩洗脫的一天。 可這些,程南蕁統統不知道。 直到聽到剛剛那通電話,她才徹悟,原來這一切都是她對他的誤解。 程南蕁知道周霄的這間酒吧內間隔音效果夠好。 所以在不知多時的沉默后,她放聲說:“所以你非要花五年時間逼我和你耗,也不愿意親口告訴我答案?我就這么不值得你信任嗎?周霄,當年如果你不做這個選擇,我真的會說到做到,我會嫁給你?!?/br> 就算聽到這話,周霄也沒說話。 他就這么定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像塊木頭一樣,不見動情,不見波瀾,仿若程南蕁所說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眼里好像只有要將利用假身份偷渡出國的康斯汀捉拿歸案的任務。 除了捉他,他不配有更多情感。 他不配,這是他這五年來逼著自己去認清的現狀。 周霄原生家庭本該很幸福,三口之家,家境殷實,父親是大學教授,mama是銀行高管。 但現實總不叫人好過。 原名瞿過的康斯汀當年因為財務走不出去,一夜之間投資失敗又導致負債累累,每天被高利貸的人追在身后。 家給人掀了,家人接連出事,高昂的手術費、醫療費、住房費……他開始過得生不如死。 后來,瞿過怒不可遏地去銀行找人對峙,出面的是周霄母親。 但就瞿過現在這個財務能力,銀行根本不可能給他房貸。 道理說不通,他惱羞成怒地放話,不會讓她好過。 周霄mama原以為眼前的男人只是逞一時之能,誰能想到后面雷鳴暴雨天的撞車命案,是他瘋到臨頭的實施。 那輛商務車上,周霄父母無一生還。 周霄就此成了孤兒。 后來的多年,瞿過不知和誰廝混,染上了毒癮,吸的批次越來越精,吸的數量越來越多,自然而然地參與進走毒販毒的行當。 彼時,周霄已經成了緝毒警。 周霄和瞿過的第一次見面是在外地出了名的夜總會里,瞿過左擁右抱,一身大牌西裝傍身,指尖還夠著精品,吸得虛渺無際。 周霄沒和他正面交鋒。 對面人太多,那是他第一次周旋入會,從小階步步探入內里。 而后的整整一年,周霄正式接下繳毒的臥底行動。 是直屬上級直接批下的任務。 這項任務不保證時限,不保證危險程度,但凡在文件上簽了字的人,只能往前,不能回頭。 周霄早就查到了當年父母出事的原因。 瞿過,他死都不能放過,所以他說什么都要簽下那份保密文件。 這也就有了后面一聲不響離隊,參與到瞿過運毒出國的行動計劃中。 可這些,周霄和程南蕁只字未提。 她和他提想要帶他去見家里長輩,周霄始終沒給程南蕁一個肯定的答案。 程南蕁以為是他們感情生變。 其實不是。 真實的原因,是周霄真的抱著魚死網破的想法。 所以他沒能力向她保證什么。 周霄承認是他自私,他動了感情,卻沒有辦法去負責。 雖然同是緝毒警,但他不能把她拉下水。 周霄嘗試過去說服自己。 他有程南蕁了,或許可以走出過去的陰霾,去嘗試著不受拘束地過自己的生活。 可無論周霄怎么掙扎,他都不能忍受這種人還好端端地活在世上,他就該遭天譴,他就該下地獄,多少輩子都還不了他犯過的孽債。 周霄想過,如果有一天,他折損性命在這項任務里,變成一堆無家可歸的殘骸,隨風飄零,終無定所。 那他不希望,來領他回家的人是程南蕁。 所以周霄嘗試著和程南蕁斷干凈。 但偏偏,現實總把他們兩根硬骨頭掰到一起。 當年的快艇上,周霄原先不想帶程南蕁。 可只要想到瞿過背后的復雜線路,他一旦出去,就沒人能保程南蕁,他糾結太久,終究還是帶上了她。 可這個女人,真的像是聽不懂人話。 他在這邊,只能講英語,她偏說中文。 他還是只說英語,那她就干脆不和他對話,直到他愿意開口說一次中文,她才開口和他說話。 周霄知道程南蕁誤會了,她開始疏離他,那他干脆就將錯就錯。 這不失為一件好事。 只要程南蕁對他有夠多的抵觸,他在瞿過那邊站的地位就越穩定。 一天天的直上,周霄終于在今年摸到了瞿過的線路核心。 周末瞿過安排的又一場跨國運毒販毒,是周霄等待已久的時機,但凡有事,都不能在這個關節點上出錯。 所以就算程南蕁現在趴在他的背上哭,周霄都能咬著牙,強忍難受地把她一把蠻力,從背上拽下來,甩出去。 周霄閉眼不去看程南蕁的表情,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冷硬:“我告訴過你,在這就最好給我安分,別逼我動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