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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鑒聽完倒是笑了:“傅聽言還不至于和一個孩子置氣?!?/br> 季向蕊算是站在宋念安那邊的。 她不認同他說話,筷子戳戳碗,好幾次也沒能將貢丸戳起來,索性先說正事:“那萬一傅聽言真置氣呢?這兩人說不定哪天就在一起了,有什么問題還得趕緊解決?!?/br> 時鑒聽她這么一分析,雖然沒被繞進去,但也表示理解地跟她話走:“空軍最近比較忙,要想見面,只能宋念安自己去找?!?/br> 說到這,時鑒指出要點:“她不是要準備高考?哪來的時間?” “那不是還有幾個月?”季向蕊又低頭戳了下,終于把貢丸戳進筷子。 她得意地笑眼微彎,抬起時都一成不變的燦爛笑容,只是沒想一抬眼,就不偏不倚地正巧對上時鑒投來的目光,恰也是幾分含笑。 一瞬間,季向蕊下意識微屏呼吸,頭皮略微發麻。 她強壓下笑,佯裝淡漠地問:“看我干嘛?” “好看不能看?”時鑒還是這句話,是每回季向蕊挑釁他,都不見修飾的玩味答案。 季向蕊一聽,記憶再度閃現回到當時醫院里,她拿拖把柄撞他的場景,似曾相識的對話,他也是惜字如金的五個字。 但這會聽到,和那時聽到的感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季向蕊難以言喻guntang血液里正在默默發酵的情緒,但很明顯地能感受到自己心臟的異樣蹦跳,是受了刺激后才會有的反應。 她沒搭理他,一言不發地又低下頭,想要以吃飯掩飾自己的慌亂,卻未料,頰及耳根的微紅早將她的狀態透露出去。 仍是剛才那個話題,時鑒又補了句:“如果真要見,那也不是沒有辦法?!?/br> “什么辦法?”季向蕊疑惑。 時鑒偏頭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說:“空軍外派時間還沒到,如果我這次軍事演習結束時間不延的話,可以幫她一把?!?/br> 季向蕊點點頭,關注點完全在“軍事演習”這四個字上,“接下來要出國?” 時鑒本想找個機會告訴她,但現在似乎不需要了,干脆趁這機會說:“時間不久,28天就回來?!?/br> 季向蕊沒想太多,接話說:“你們這出國時間真短,不像我,一出去就是大半年甚至是一兩年?!?/br> 話題到這,季向蕊絲毫沒意識到時鑒驟變的關注點。 她自顧自又喝了口酒,等到酒淌過喉嚨,才笑瞇瞇說:“不過你這回軍事演習回來,還看得到我,我要年中才走呢?!?/br> 也許正是這一句話,飯桌上的氣氛似有若無地發生了隱然的變化。 過了好久,時鑒把煮好的rou菜舀到季向蕊碗里后,放下勺子,抬頭看她。 仿若是在執著接下來要說與否的話極為可能占據的分量,他遲疑著,卻還是選擇開口去問:“季向蕊?!?/br> “到?!奔鞠蛉锖戎戎?,不知不覺已經八聽啤酒空瓶。 她捏扁剛喝空的這聽啤酒,拋物線流暢地朝垃圾桶里一丟,說話不見含糊,視線卻宛若蒙了層霧,看不透徹。 “怎么啦?”她輕聲問,“叫你蕊姐干嘛?” 時鑒無奈地望著她不太正經的模樣,在她要開下一聽時,迅速截住她手,轉移話題先說:“別喝了,快醉了?!?/br> 季向蕊“啪”的一下打開他手,指指他鼻尖的方向,囂張說辭:“你怎么能質疑你蕊姐的酒量?” 時鑒笑著打趣:“我現在還算質疑?” 季向蕊沒搭理他,悶頭吃著rou菜。 時鑒卻還想繼續剛才的話題。 他靜了幾秒,脫口而出:“國外能不能不去?” 這話伴隨著易拉罐的一聲汽泄,大半淹沒在熱鍋咕嚕咕嚕迅速翻涌的喧聲里,季向蕊一時沒聽得清,“你說什么?” 時鑒望著她,眉眼被熱霧熏得緩和不少,竟無端給了她溫柔的感覺。 季向蕊揉了揉眼,再看他,仍是不變的感覺。 她愣了幾秒,這才覺得自己是酒真的喝多了,都開始出現錯覺了,要命。 隨即,季向蕊無奈到薅自己頭發的動作被時鑒盡收眼底。 他被她逗笑,伸手攔住她手后,順而抬起,替她撫平被她揉得亂糟糟的頭發,頗具耐心地問她:“國外,能不能不去?” 季向蕊沒想到會是這個問題。 她滯頓幾秒,似乎是在想這個問題,但很快,心里就盡快給出了完整的答案。 她沒直接回他,而是反問:“馬加革不是個安頓的地方,總有人要去的,不是嗎?” 時鑒聽懂了她的話外音,眸中浸潤的弧光很快黯淡下去,卻仍有一處隅落,是為她亮著流輝的,“是?!?/br> “所以那個人,”季向蕊由他搭手在她的腦袋上,這姿勢,這一刻,像極了親昵的撫摸,“為什么不是我呢?” 這樣的反問,時鑒竟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去完善反駁。 他想要和她作解釋,卻意識到從高游嘴里聽到所有事。 不過是他所說,而非親眼所見。 他按理不該去信。 卻沒來由地,會因為這樣迷惑性極強的引導話語而亂了方向。 虛無縹緲的霧氣融在他們四目對視的空氣里,尤帶升溫的前奏,將這一秒所有肆意游走的氣息都牽引,繼而放慢步調。 時鑒就這么眼也不眨地望著近在眼前的季向蕊,忍耐好一會,終于還是拋出了另一種可能性:“如果去的那個人不是你,也未嘗不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