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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向蕊心無所念地閉眼,她希望戎羿能立刻閉嘴。 全程,時鑒的目光都毫無偏位地投落在季向蕊身上。 他笑得別有深意,季向蕊見過當眾處刑的,就沒見過這么直截了當的。 季向蕊再睜眼時,時鑒恰巧漫不經心地拋下一句:“這年份,是每年都寫?” 她被他搞得頭疼,裝死地敷衍道:“這信上都沒署名,我不知道是誰寫的,你別問我,和我沒關系?!?/br> 時鑒隨手就抽出幾封,鋪平展開。 他沒看內容,而是直接翻到了信紙的背面。 就他的了解,季向蕊寫信從來都不規矩。 她只喜歡在信的背面簽一個力透紙背的瀟灑簽名,卻很少寫,唯獨喝酒喝高了會寫。 而有如所料地,微黃褶皺的信紙背面,其中兩封有季向蕊習慣簽署的小名:晨曦。 時鑒沒戳穿她,反是囫圇折好,統統塞進兜里。 像是保守著經年的秘密,他隨聲笑說:“倒是真的沒有?!?/br> 季向蕊的注意力完全在那些被他收起來的信上,畢竟喝醉酒寫的,連她自己都忘了她先前寫了什么。 季向蕊如芒在背地想偷偷摸摸伸手去他袋子里掏,卻被時鑒眼疾手快地一下圈住指尖微涼的手。 他的掌心足夠容納她的手,愈漸燃升的guntang融在彼此互拽的雙手周圍。 季向蕊想掙脫,時鑒卻遲遲沒放她走。 他低笑著問:“不是說和你沒關系?” “是啊?!奔鞠蛉镉仓^皮說,“我沒說和我有關系?!?/br> “那你找什么?”時鑒微微俯身,拽著她的手沒讓她后退,磁沉降下的低音磨過她的耳際,硬生生牽扯出靈敏感官的那點酥麻。 始料未及的靠近,季向蕊難以自控地屏住了呼吸。 循壞耳畔的風聲像是瞬間被按下了暫停鍵,徒留男人的低語在不斷地循環重復著。 她應該沒寫什么要緊的話吧,她可千萬別寫什么能讓她當場暴斃的話。 季向蕊認真地在心里祈禱著,以至于她都沒能留意到時鑒破格靠近時,驟轉含溫的如光視線。 季向蕊滿腦如亂麻交纏的思緒就這么維持了一整晚。 而那個所謂找什么的問題,她自然沒答。 時鑒也沒多問。 這個話題就這么被擱置在旁,并不影響后續的氣氛發展。 臨近跨年的前十分鐘,老太太回了家,戎羿按理是回家陪老太太迎接新年。 而回老院的路上,季向蕊和時鑒不知各自在想什么,不約而同地保持沉默。 但就在臨近元旦時分,時鑒從兜里掏出手機,解鎖后反常地一眼不眨地盯著上面劃過鐘盤的指針看。 像是在抓準那曾幾何時他們交錯而過,漏在時網縫隙中的光陰。 終于,五秒、四秒、三秒、兩秒 最后的那一秒。 “嘭——!”的一聲重響。 軍區大院前區炸響了迎接新年的鞭.炮。 即便聲響不夠炸裂,卻近在咫尺,猝不及防。 時鑒的第一反應是拿出訓練時會有的敏銳度。 他抬手一把捂住季向蕊的右耳,臂彎將她反向勾住,將她繞轉抱緊自己懷里。 掩住她感官的同時,他一并掩住的,還有她因常駐戰地而時常會被類似爆.炸而驅使的高度敏感。 左耳緊緊地貼合著男人敞開羽絨的前端,右耳被他溫熱的掌心密密托住。 季向蕊怔愣了幾秒,難以避免的炸響聲才勢如破竹地砰砰砰不斷徹響如潑墨般的黑夜。 隨之肆亂節奏的,仿佛還有她不聽使喚的心臟。 撲通。 撲通撲通。 仿佛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驟然打亂了分寸。 下一秒,她聽他輕描淡寫,卻又時隔多年才有的那句:“新年快樂?!?/br> 當晚,季向蕊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著沉黯無光普照的天花板,滿腦子都是時鑒那句“新年快樂”。 她越想,醞釀出來的睡意越發稀零。 終于,抒發濃烈情緒的那一蹬腿,季向蕊難以料到的小腿抽筋了。 “嘶——?!奔鞠蛉飹暝噲D伸長腿,緩解神經。 飄散在寒夜的思緒好不容易被生硬扯回,她卻還是敗在伸腿期間覆蓋而上的酸麻手里。 季向蕊心態崩了,喪著臉,有苦說不出。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周一上班,年終開會評比的結果,終于在又一輪的提交審核中敲定落實了答案。 第一輪本就是季向蕊在的一組排名優先。 二組人不服,非要提交重審申請,而當季向蕊整整一年的成績排出后,二組的人不禁啞然失語。 拋開季向蕊在外的兩年,整整去年的三百六十五天,她沒有松懈休息過。 常年引燃的戰亂多方的交火,逼得她日復一日地只能保持提心吊膽、箭在弦上的工作狀態。 季向蕊遞交的新聞稿,不僅有關于當地個別據點被收復后,政府軍相繼組織多國媒體記者前往前線或戰區進行深入報道的內容。 還有途經沙漠,途經公路,途經每一處被炮火轟得被夷為平地的所有悲愴之地。 相對比二組呈現的平質內容,季向蕊在的一組完全是賭上生命。 成員在一個又一個硝煙四起的受難地進行著最真實的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