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內時，已是一片漆黑。她開燈，就見一條濕漉漉的線條出現了。地毯上出現了可疑的水漬，一踩上去濕噠噠的?？蓯鄣狞c墨狀水漬一路穿過富麗堂皇的大客廳，順著婉轉的樓梯上去，隨后又在樓道的另外一端拐了個彎兒下去到了后院，后院內有一方碧藍的游泳池，常年供溫水，一條金色的魚尾像路標一樣從左游到右，又從右嗖的下竄到左。

    虞璇暗松了口氣，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和，“小五，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剛剛?！?/br>
    莫罌潛伏在水底下，僅露出兩顆像雨水洗刷過璀璨的綠瞳，她小心翼翼觀察虞璇的表情，后者歉意的將雙腿也探進游泳池中，攪亂一池溫水，一條紅色的魚尾掬起一捧水，嘩啦啦，澆在莫罌的小腦袋上。

    “啊，四姐?！?/br>
    “你剛剛突然跑掉，嚇到四姐，這是小小的懲罰?！?/br>
    虞璇知道對方對于情緒的敏感程度，不敢再生出半點不悅和怒火，哪怕心里想也不行，好在她剛才在海中發*泄過一次，現在能心平氣和的陪著莫罌在游泳池內戲耍。

    不過這筆賬，她一定會和倪心語好好算，細細算。

    兩條人魚像過去那樣，在狹小的游泳池中你追我趕，魚尾啪啪啪的打在游泳池壁，嘩啦啦的水從頭淋到尾，她們酣暢淋漓。

    戲耍累了，兩條色彩迥然的人魚趴在游泳池邊甩動魚尾，紅色的魚尾無論從色澤還是長度都遜色于金色，虞璇把玩莫罌一頭璀璨的金卷，聽著對方嚶嚶的唱著歌，曲調

    是她所習慣的小鯨鯊，“喜歡四姐為你準備的房子嗎？”

    莫罌舒服的瞇起眼，魚尾搖啊擺啊，“喜歡，太喜歡了?！?/br>
    比公司給她的房還要好幾百倍，前有大海，院內設計了很大的游泳池，哪怕躺在里面睡覺也不會有人打擾。在樓安然的那間屋內，她大多鎖上門將自己關在浴缸中睡，要不然小艾或小邱可能會因為屋子里的動靜太大隨時察覺到她的魚尾。

    一時間，她好像忘記了什么。

    虞璇在她快要昏昏欲睡時，忽然開口，“小五，把小魚仔生下來，哥哥jiejie們會幫你一起照顧?！?/br>
    莫罌一個激靈，徹底清醒過來了。魚尾萎靡了似的潛入水底，她的臉枕在手腕上左右晃動，左哼哼，右哼哼，一副苦大仇深。

    虞璇也不逼迫她，手指在莫罌凌亂甚至都快打結的長卷中梳理，一縷一縷的理順，心底卻暗暗咬牙，遲早有一天，她會把倪心語這人面獸心的女人揪出來丟海里喂鯊魚。

    莫罌苦惱，“四姐，我真的有小魚了嗎？”

    虞璇審視對方腹部的那朵金色花骨朵，眼神微黯，“不出意外，應該是懷了。你最近自己感覺出與往常有什么不同嗎？”

    不同的地方太多了。

    ——她分化后，脖子后面長出一塊刻了名字的鱗片。

    ——最近餓的還特別厲害，以前什么情緒都能下咽，她不挑食的?，F在她對惡意滿滿情緒食物有了一定抵觸，之前在‘月光’酒吧，她一看見飄著的黑色帶想吐。

    ——最奇怪的是她肚子上的花骨朵了，會和她捉迷藏。

    莫罌不用想，已如數珍寶似的一件件一樁樁的說給虞璇聽，末了她自我感慨，甚至有幾分憤懣，“難怪我最近又餓又困，原來有個小魚仔在和我搶食??！”

    其他變化一聽就是由懷了小魚所引起的一系列反應，虞璇反倒是緊張莫罌說的分化期的事，“你說脖子后面的魚鱗出現名字？寫了什么名字，給四姐看一眼?！?/br>
    莫罌不是很喜歡別人碰她后頸，勉為其難的撩起長發，還不停的發問，“四姐，是不是每一條美人魚分化后都會長出這樣一塊鱗片，你有嗎？給我也看看行不行？”

    后頸光光如也，和莫罌其他肌膚一樣，白如

    雪。

    虞璇沉默了片刻，“魚鱗上的名字，是你的名字嗎？”

    樓、安、然。

    樓、安、妮。

    莫罌倒是也想刻的是自己名字，不過她確認過好幾遍，忍不住顧左右而言他，“四姐你剛剛沒看清？要不要再看一遍？”

    再看多少遍也沒有用，虞璇根本看不見。

    她面色如常，親自將莫罌的長卷放下，話題又重新扯回到還未出世的小魚身上，“小五，你怎么想的？”

    莫罌魚尾甩甩，在虞璇沒挑明之前，她每日和自己可愛又漂亮的‘紋身’交流，在花骨朵開出一花瓣后，她覺得自己的‘紋身’具備某種意識，仿佛能聽懂她說的話。

    平日里嬉水時，也沒人和她說話。

    現在好了，這朵羞答答的花骨朵是她的小魚仔。

    莫罌，“我喜歡她?！?/br>
    虞璇在心里偷偷松了口氣，不過還未舒到底，又見莫罌突然伸長手臂撈起她一頭酒紅的長發看她的后頸，她干脆側過身讓好奇寶寶看個清楚，“小五，我和你不同，我成年的時候沒能長出像你后頸上的鱗片?！?/br>
    莫罌好奇，“為什么呀？”

    虞璇寵溺又無奈的看她，“自然是因為我們家小五是大海的寵兒，不是所有人魚都能生出小五你這樣的金色魚尾?！?/br>
    莫罌似懂非懂，但不妨礙她聽出了四姐對她的夸贊，她眨了下突然困乏的眼，“四姐，我好像又有點困?！?/br>
    虞璇見她前一秒還和自己說得興起，下一秒小腦袋擱淺在游泳池邊迷迷瞪瞪，還在做最后的掙扎，“睡吧，在四姐這里保證沒人打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