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
殷慈墨是個謹慎的人,自然不會輕易讓自己置身于危險之中。此次出行帶的人雖少,但個個都是好手,有幾個侍衛還是她的人裝扮的。 所以對上這些人數眾多的黑衣人,他們雖然一開始吃了一驚,手忙腳亂了一陣,后來就好了,兩方人馬斗得齊鼓相當。 后面安國侯世子領著人加入戰局之后,很快戰局就一面倒了。 “你沒事吧?”朱聰毓眼底難掩關懷。 “我沒事?!币蟠饶珦u頭,然后轉過頭來對屬下喊了一句,“抓活的,我倒要看看是誰想要我的命!” “世子爺,不好了,那些黑衣人朝夫人那邊的方向去了?!?/br> 朱聰毓臉一沉,“往回撤!”然后對殷慈墨說了一句,“我先回去看看了?!?/br> 殷慈墨點了點頭,看著他們急匆匆的背影,想了想,她領人跟了上去。 朱聰毓他們趕到時,看到的景象便是他們侯府的馬車本來委屈地退至一旁,把大道讓給了那些騎馬的黑衣人。 前面的那些黑衣人不知為何都沒理會那馬車,只是跑在最后面的黑衣人眼見著朱聰毓他們要追上來了,瞄到那馬車,經過時狠狠給了那白馬一鞭子。 前面的人聽到聲響,回頭一看,不由得頭皮一麻,可他不敢喊住手,只手催促了一句,“阿大,你干什么,還不趕緊撤?!” 那白馬吃疼又受驚,頓時撒丫子跑了起來,瘋了一般。馬車里的人在里面東倒西歪,驚叫聲連連。最終不知道車輪撞到了哪里,蔣沁夏被拋甩了出來,整個人落地時是肚子著地的。頓時疼得她暈了過去。 而馬車則剩下一個殼子停在了一旁,白馬不知去向。 奶娘晃悠悠地下了馬車,看到蔣沁夏身下大片的鮮血時,只覺得眼前一黑,欲哭無淚。 這么多的血,孩子還沒滿三個月,況且這又是荒郊野外的,胎兒如何能保得??? “夫人,夫人!” 朱聰毓他們趕到時,也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他們夫人完全成了一個血人。 “世子爺,還不趕緊把你夫人抱回去找太醫治療?”后至的殷慈墨提醒。 朱聰毓這才手忙腳亂地忙碌開來。 蔣沁夏被抱起來時,似有感應般,感到了肚子里有什么流失了,想抬手摸摸肚子,卻發現連動下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最后,她定定地看了朱聰毓和殷慈墨一眼,眼中有刻骨的恨意。 殷慈墨心一堵,秀眉微蹙,不明白她為何會這般看自己。 出了這樣的事,痂藍寺朱聰毓是去不成的了,而殷慈墨自然還是要去的。 朱聰毓只好和殷慈墨借了一輛馬車,由下人帶著蔣沁夏先行回府,自己留下來把情況處理一下。 “世子爺,今天的事情,謝謝你。同時我深感抱歉,要不是因為我,你夫人可能也不會——”殷慈墨輕聲說著,滿臉自責。 殷慈墨的話讓朱聰毓最后一點自責和愧疚也消散無終,是啊,他這是做什么呢? 他這樣不是讓墨兒看了更難受嗎? 孩子他以后會有的,這個孩子沒了,只能說這個孩子與他無緣,與他們朱家無緣。 比起墨兒的或死或傷,他損失一個未成型的胎兒而已,算不得什么。至少墨兒他安然了不是嗎? 于是朱聰毓反過來安慰她,“沒事,你不用自責,這件事咱們誰也沒料到,責任不在你身上?!?/br> “可是——” “不用可是,事實就是如此。而且已經發生了,再去想,除了讓自己難受之外,也沒什么用處?!?/br> “好吧?!?/br> ******* 君南夕拿著新報上來的情報看了又看,這安國侯世子,莫不是腦子有毛病吧? 竟然丟下了孕中的妻子,去支援殷慈墨,只給她留下兩個護衛,就算是他嘴上說的忠心,也太過了吧? 君南夕覺得無法理解,自己的妻兒自己不護著,反而去管別人的妻兒,腦子有毛病吧? 果然是太容易得到就不會珍惜。如果是他,寸步不離都是輕的。 謝意馨倒不意外,朱聰毓這個人的血是冷的,歷經上一世,她還不知道嗎?當年她一雙已經長成的兒女,他為討殷慈墨的歡心,說不管就不管。連自己的親生骨rou被人殘害,都能無動于衷的人,難道還指望他憐惜一個還沒出世的胎兒? “或許在人家看來,殷慈墨可比蔣沁夏肚子里的孩子金貴多了?!敝x意馨渾不在意地說道。 君南夕放下情報,挨著她坐下,接過她遞來的香茗,“似乎你并不意外?” 對那個男人那么了解?君南夕沒發現他的語氣里帶著點點酸味。 “我很慶幸,當初寧愿讓自己的名聲有爭議也不愿屈從于他?!敝x意馨微微一笑,放軟了身體,靠在君南夕身上,他很自然地攬過她的肩膀,調整了姿勢讓她靠得更舒服。 君南夕知道她說的是那回金二上門提親朱聰毓想從中撿便宜的事,忍不住蹭了蹭她的發頂,“我也很慶幸?!?/br> ☆、第九十四章 蔣沁夏的胎兒沒有保住,據說還因此傷了根本,日后再難有孕。 安國侯府籠罩在一層陰霾之中。 蔣沁夏發生了那么大的事,蔣家不可能不表示一二。 作為景王妃的蔣初藍也親自到了安國侯府內看望meimei。 安國侯在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后,把朱聰毓提溜到自己院子里罵了一頓,然后開始勒令下人們封口。更親自跑到了蔣沁夏住的院子,用言語安撫了幾句,當然是隔著門簾的。 可蔣沁夏卻不會瞞著她娘家人,蔣母聽了,很不憤,起身欲去向朱聰毓討個說法,“不行,這太欺負人了!我得去討個說法,真鬧開了,大不了和離!” 蔣初藍剛進來,就聽到她母親說了一句。 蔣初藍想起她剛才起身來朱家時,君景頤特意來到他們的主院,轉了兩圈之后,才開口對她說,讓她盡量不讓這件事鬧大。 蔣初藍明白,朱聰毓殷慈墨都可以算得上是自己人,‘內戰’對景王一系來說沒好處。 只是,她答應了并不代表他們蔣家不能擺出個高姿態向朱家討個說法了。只要不鬧到外面去,一切都好說。 所以對于蔣母的行為,蔣初藍也沒攔著,只是朝旁邊一個丫環使了一個眼色。 那丫環叫秋景,為人機靈會說話,關鍵是大局觀還不錯,她母親也知秋景極得她看重。有時候秋景的話就是她的意思,有她跟著,蔣初藍不擔心。 “姐,我是不會和離的?!?/br> “我這樣子,就算合離了,又有誰會要我?倒不如留下來。他朱聰毓不是不在乎自己的親生骨rou嗎?那就別怪我讓他斷子絕孫!”蔣沁夏發狠地說道。 蔣初藍看著神情激動的meimei,唯有一聲嘆息,“你私底下要做什么我不攔你,但明面上,別給我把事情鬧大了?!?/br> 妹夫支持的是殷慈墨,對她的威脅太大了。 有時候她真弄不明白她這妹夫腦子里想的是什么,她這meimei雖然有時候任性驕縱了點,但為了他也收斂了不少,他怎么就看不到呢。而且她meimei身后站的可是蔣家。 她殷慈墨除了有點小聰明之外,還有什么?連娘家都沒了。 而且他朱聰毓也不想想,他覬覦的是誰的女人! 雖然景王現在沒有什么異常的表現,但蔣初藍總覺得不妥。 只是這件事對她來說有利有弊,有利的一方面就是,能借此打下殷慈墨,弊端就是,苦了她meimei。蔣初藍不由得再次嘆息,為何那個男人會是她妹夫? “這賬,以后jiejie自然會幫你清算回來的?!?/br> 不鬧大怎么能收拾得了那兩個賤人?!她現在都這樣了,她是沒有以后的人,哪去管什么以后不以后的。 蔣沁夏發現她jiejie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心一突,然后裝作心不甘情不愿地說道,“我知道了?!?/br> 蔣沁夏不傻,只是她覺得,她都這樣了,她jiejie就只顧著她自己,未免太—— 這么一想,她的淚又忍不住了。 蔣初藍只能又說了一些好話來哄她。 回去時,雖然她meimei答應了她,但蔣初藍還是不放心地叮嚀她娘,“娘,你多勸勸meimei,別讓她鉆了牛角尖?!?/br> “現在到了關鍵的時候,真鬧出什么來,大家面上都不好看?!彼戳丝此闹?,發現除了她帶來的人除了心腹之外,其他都離她有點距離,于是她壓低了聲音說道,“且讓meimei忍忍吧,以后...meimei想怎樣不行?” 那句關鍵的話,蔣初藍是囫圇而過的,蔣夫人也只聽到一星半點。不過蔣夫人是個通透的,這并不妨礙她明白女兒的意思。 蔣夫人點頭,“我會勸她的,只是你也知道你meimei那性子——”只是說到后面時,略有遲疑。 “娘先勸吧?!?/br> 最后,蔣初藍有些發狠地說道,“實在不聽勸的話,只有委屈meimei了?!?/br> 京郊的某相莊子上 三位太醫和幾個大夫都神色凝重,愁眉不展。 殷慈墨坐在主位上,也是一臉的不虞。 這三位太醫是得知殷慈墨帶著龍鳳胎去莊子上避豆時,太后和皇上拔下來的。這些人都有一定的治療天花的經驗,只是他們從來沒有給這么小的孩子治過。時間已經過了幾天,龍鳳胎的情況是越來越不好了。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殷慈墨疲憊地問。 所有人都搖頭,其實經過這么多的方法吃了那么多的藥,兩個孩子現在還有氣在,真的是夠命大了。不過由于這一番折騰,卻也虛弱了很多。 原先沒染上天花之時,這兩個孩子看著就和普通孩子一樣了。 殷慈墨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天花在現代已經絕了,她也沒留意過這方面的信息,要不然也不會如此束手無策! “有沒有什么偏方之類的?不管是什么方法,我們如今都要試上一試了?!闭f這話時,殷慈墨環顧四周,有人搖頭,有人遲疑,就是沒人說話。 殷慈墨知道他們這是害怕承擔責任,心中冷笑,“你們別以為法不責眾,你們可知龍鳳胎代表了什么,他們若出了事,你們的命也別要了!” “殷側妃,草民這里有個偏方?!闭f話的人名叫任方冼,只見他遲疑地加了一句,“只是這方子用的都是虎狼之藥,臣怕兩位小主子扛不住藥性?!?/br> 殷慈墨拿過方子一看,果然都是藥性極強的藥,“任大夫留下,另外幾位太醫先去歇歇吧?!?/br> 眾人相視一眼,然后陸續走了出去。 待門重新被關上時,殷慈墨問道,“這個藥,能不能先在剛患上天花的嬰兒身上試用?”她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冒這個險,便打算弄幾個嬰兒來,讓他們感染上天花,然后用他們來做試驗。 任方冼一驚,眼睛微微睜大,隨后低下頭,硬著頭皮說道,“殷側妃,恐怕不行,時間上來不及。兩位小主子等不及了,再不用藥,恐怕熬不過今晚?!?/br> 良久,才響起一句,“那,就用藥吧?!毕逻@個決定時,殷慈墨心如刀割。 說完,殷慈墨似無力了一般揮了揮手,示意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