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凡界數世輪回過
記不清來了神來山多少年了,無名也由一位翩翩少年郎變成了神山第一美男。 他身邊的那位小師妹元妮也還在,不過師妹性子倒是變得沉穩了不少,大有當年巫界小綠的風范。 歲月大概磨平了她的性子,她也許覺得呆在無名的身邊即是一種守望。 仙山上總是莫名而來諸多小仙女,都只為一睹無名的風采。 所以仙山上就熱鬧了許多,如今的無名就與當年夜白認識的那個樣子,一張白面向來不太有神色,一雙深遂的眼眸一眼看不到底。 他還是日日來這長明殿添燈油,挑燈芯。長明燈前,春日桃花,秋日秋菊。 只是不曉得從哪一年開始,這長明燈前多了一壺酒。 這酒來自于凡界,名喚作女兒紅。 仙上,到底是夜白的親爹,他倒是對自己了解得十分透徹,某日他從下界游歷回來,就帶了數壇子女兒紅。 這可苦了夜白,這女兒紅只聞得見酒香,卻喝不著。 偏偏那酒日日擺與那長明燈前,熏得夜白一顆心猶如貓爪在撓似的。 打那以后,仙上不在,無名也曉得日日擺上一壇子酒在這長明燈前。 有時他也喝上幾許,自言自語一番。 仿佛外面那些為他而慕名而來的仙子都跟他無關似的。 年少的時候,他忍不住好奇問仙上。 “師父,這長明燈究竟為誰而點?” 仙上只說了一句話。 “當然是一位頂頂重要的人?!?/br> 打那以后,無名再不曾問過這個問題。 仙上這一趟出去游歷時間有一些長,長明殿前的酒壇子不曉得換了多少回。 無名的那位說話忒直的師兄也聞著酒香來了長明殿前好幾回,實在沒忍住道。 “元墨師弟,你個砍腦殼的,一個人在那長明殿里喝酒,媽賣麻花的也不曉得跟師兄師弟們分享一下?!?/br> 無名只在長明殿門口威嚴萬分的說了一個字。 “滾。給老子有多遠滾多遠去?!?/br> 從來文質彬彬的元墨居然張口罵人了。 師兄倒也識得眼色,灰溜溜地走了。 仙上這一回走了莫不是有千把年間了。 某日,仙上風塵仆仆回來,直接進了長明殿。 見夜白一縷魂魄猶在,松了一口氣。 “謝天謝地,我緊趕慢趕總算回來的及時?!?/br> 夜白明白,她離開神宮的時候到了。仙上攏了衣袖,要將夜白一縷魂魄裝于袖袋之中。 夜白自知再次見到無名的時候,就不光是無名不識得她,而她亦不識得無名,央求仙上,讓自己見無名最后一面。 仙上嘆了一口氣,答應了。 這是一個冬日,無名去了后山總也不回來。 仙上等得著急,說怕是要錯過時辰了。 無名回來的時候,手里拿了一束玉蘭花,那玉蘭花淡淡的幽香,煞是別致,卻有一個不太好的地方,就是那枝叉之上帶著刺。 他如往常一般加了燈油,挑了燈芯。將那一束紅花放在了長明燈前。 這一日他什么也沒有說,因為外頭正下著綿綿冬雨,他一襲白衣濕答答的,他躊躇了一下出了長明殿。 夜白濕了眼眶,知道說什么他都聽不見。 仙上進來攏了夜白一縷魂魄,騰了天龍,直直往南海而去。 南海觀音菩薩,笑意滿面,端坐與蓮花臺上。 “天尊可是這你袖袋里頭這一縷元魂而來?” 仙上略一頷首。 “本尊一生虧欠小女甚多,亦虧欠瑤姬仙子甚多,我不想她一絲元魂魂飛魄散。小女這一方元魂長明燈前養了數萬年,還望菩薩指點迷津?!?/br> 菩薩手執楊柳枝,在凈瓶里點了水,往仙上手中這一束玉蘭花間一灑。 玉蘭花立即瑟瑟生輝。 “這一縷元魂執念頗深,塵緣未了,怕是還要去凡世走上數遭,方得圓滿?!?/br> 仙上與菩薩告辭,騰了天龍,直直往幽冥地府而去。 奈何橋頭,孟婆婆還在那添湯遞水。 仙上體貼,將那一束玉蘭花塞進了夜白的手中。 婆婆數萬年如一日,含了笑,遞了一碗孟婆湯與夜白。 仙上點點頭,夜白接了湯碗喝下了那湯。再回頭看仙上,他亦濕了眼角。 天龍一聲龍吟,伴著夜白過了奈何橋。 前頭又是一生。 這一世,夜白投生投的不錯,洛陽城里一方殷實的白性富貴人家,夜白含一白玉玉蘭花而生,生來手中就有一方血紅的手鐲。 夜白就有了白玉蘭這個名字。 年方二八,這白玉蘭生得貌美如花,遠近聞名的美人。 可這美人卻有一個不足之處,美得讓人不能近身,近身及猶如針在刺似的。 所以,一幫公子哥兒們可望而不可及,美人一生未嫁,在長街之上開了一家酒肆。 倒也過得逍遙自在。 如此萬年間,這白玉蘭世世皆含玉而生,世世皆名喚作白玉蘭,也世世未曾嫁人。 這一世,雖說也生在富貴人家,但命卻短了一些。 正當二八姑娘,情竇初開的年歲,一日乘坐馬車打集市上而過,掀簾之時,就見一白衣少年郎打馬車前而過。 只那么驚鴻一瞥,亦害了相思病,這病一日比一日沉疴。 白員外疼惜他家千金,多方托人去找那一位白衣少年郎,說來也奇了怪了,方圓百里,愣是沒有這一位少年郎的存在。 某日,家里來了一位仙風道骨之人,自稱他是修道之人。 員外死馬當活馬醫,讓這位道長看上一看。 道長擼了擼他下巴處一撮胡須,嘆了一口氣,說這位白衣少年郎前世與白家小姐有過一段情緣,只是這位少年郎乃是一位修仙之人。 小姐與他來生亦還有緣份,眼下只是時辰未到而已。 白員外聽得道長一席話,覺得非但沒有解決問題,反而滅了他家千金的念想。 只當道長說的胡話,騙人錢財的。世上哪里有仙人在集市上就可以隨處可見的。 當即翻了臉,要道長哪來的回哪去。 道長倒也不氣惱,還厚顏收了員外的銀兩,笑呵呵地走了。 臨出門之前又道,天機不可泄漏,又豈是員外一介凡人能悟得透的。 白玉蘭小姐聽道長如此一說,當了真。就覺得這一世度日如年,只盼著來世早些來到。 如此數日,一命嗚呼。 黃泉路上走了一遭,又是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