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殿下亦步步緊逼
仙上衣袂飄飄立于巫水河畔,輕聲一嘆。 “一花一世界,一笑一塵埃。她執著:亦是妄念,君如今一縷飄忽不定,無處歸依的元魂又何曾不是一種妄念?!?/br> 河畔瑟瑟風聲掠過,似是風在輕語,又似是心有不甘要往那忘川河之上的倩影影急急而去。終還是佇足不前,靜止于空氣之中。 仙上長袖一攏,瑟瑟風聲不再起,天幕之上一輪火球瞬間撲滅,巫界又是無邊的黑暗,只余巫水河一汪黑水潺潺向東而流。 忘川河上一白衣攏袖飄行,漸行漸遠 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仙歷一十四萬三千五百三十八年臘月初八。 常陽山草廬之間,草廬之前那一條長年不斷的河流之聲,聲聲催得人心緊。 一萬年,彈指一揮間,匆匆鑄就一縷哀傷。 踏遍四海八荒,良人不歸,斷腸人在天涯,只余這一方凈土猶在。 如今這最后一方凈土怕也將不復存在。 這一天,該來的還是會來。 斷崖溝壑上空,天界殿下,一抹金燦燦的身影負手而立,他身后,似有似無天兵天將團團隱于云層之中。 九頭大貓身負一襲紅衣自那草廬之前騰空而起。 天界殿下粉面桃花,風采依舊。 “夜白,這一萬年以來,你倒叫我好找哇!” 一輪圓日映得一方玉女劍瑟瑟生光。 “殿下,天下女子何其多,你為何要苦苦相逼?”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四海八荒,六界之眾生,皆曉得你天山仙子夜白乃我天界殿下的妻子。今生,我天界殿下非夜白不要?!?/br> “殿下,你知道我心在不你處,你要我這一方沒有靈魂的軀殼又有何用?” 殿下今日勢在必得,粉面隱現一絲笑意。 “夜白,一萬年光陰留給你傷春悲秋也足夠了。如今,你是該跟我回去的時候了?!?/br> 一方玉女劍直直地揮與身前,一道金光劃過,一朵白云瞬間七零八落。 “殿下,你若執意如此,那么就問我這一方玉女劍答不答應?!?/br> “夜白,你這是何故呢?不要做無謂的掙扎,這一萬年過去了,就算你對我有千般的恨意,已該消磨得差不多了吧!你知道嗎?我時常羨慕無名,羨慕他能不光擁有你的心,更得到過你的人。而我,夜白,我付出了那么多,你可曾給過我半點什么?有時我甚至在想,如果時光能夠倒流,我亦期望回到當年天宮天像臺之間,我掛月布星,你坐于那琉璃桌前,執盞與我嫣然一笑之間。這一生,我與你怕只是那些個時光還留有一絲喜悅在我心間,時常拿出來回味回味,方覺得你好似一直在我身邊,亦或不覺得這萬年前的時光難以為繼?!?/br> “殿下,還記得那年這常陽山之間,你與無名稱兄道弟,不談身份,相知相惜。下妖界酒館之中,我們三人把酒言歡,何嘗不是一種和諧。如果當年殿下放下執念,如今我們還是朋友。但,自那一日你一方太陽戟無情地自他身上穿膛而過之時。殿下,今生,我們亦不再可能是朋友?!?/br> “夜白,你如果沒有你,無名他或許真的是我難得的知己,但他錯就錯在要與我天界殿下搶女人。所以,他注定亦不可能與我是朋友。從一開始他就是我的敵人。夜白,你知道這一萬年我是怎么過來的嗎?你知道思念一個人那一種錐心之痛嗎?云羅宮內,我夜夜買醉與海棠樹下,期許醉眼朦朧之間能見得你一方迷人的笑顏。每每醉著就不想醒來,不想這時光如此的難捱?!?/br> “殿下執迷不悟,不知道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怎么強求亦不屬于自己。殿下如若執意要夜白跟你回去,請拿出你的太陽戟來,除非你這太陽戟自己我身體之上穿膛而過,否則你休想如愿?!?/br> 玉女劍一揮而下,殿下桃花粉面變了色。剛才還一副柔情蜜的一方面色,瞬間布滿了刀光劍影。 到底是天界殿下,變臉變得倒是十分快當。 “夜白,今日就算是你變成一縷芳魂,我也要將你帶回太陽宮置于鎖魂塔內,日日與我相伴?!?/br> 太陽戟與玉女劍當空相遇,發出當的一聲響。天空一輪圓日瞬間隱沒,天兵天將似天羅地網團團圍于身前。 夜白冷冷一笑。 “殿下,這可是你逼我的?!?/br> 袖袋里頭混沌鐘橫空出世,瞬間猶如一座高塔罩與常陽山上空,紅蓮業火騰騰而起,半邊天都被燒紅了。 常陽山萬物生靈驚恐萬分,紛紛逃竄。 綠樹紅花,山風瑟瑟,卷起一片火光,山澗瞬間猶如地火在燒。 天界殿下太陽戟一顫。 “混沌鐘,它怎么在你手中?” 夜白立于鐘下,紅衣翻飛,何其悲洌。 “天界殿下,你的身份何等尊貴,大概想要得到的東西從未失手過,而我只是一個例外,你捫心自問,在你內心深處,你對我是真的愛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嗎?我想,并不是。世上求而不得的東西往往覺得萬分珍貴,但那也許并不是愛,只是你的尊嚴在作祟而已。你可知我為何會使那紅蓮業火?又為何會馭這混沌鐘?今日,你若不想讓你身后這一方天兵天將跟著夜白陪葬于這一方鐘體之內,速速離去,否則,今日,常陽山就是你我身歸之地?!?/br> 天界殿下步步后退,亦覺得不甘心。 “混沌鐘,夜白,難道你?” 夜白不語,一切都亦明了,多說無益。 殿下真不愧是殿下,神色瞬間回歸自然。 “夜白,能與你一起離去,我亦覺得未償不可,至少黃泉路上我終于能與你日夜相隨。但夜白,你大好的年華,何苦要輕言放棄。我答應你,從今日起,我立即放手。只要知道這大千世界之上有一個你,我亦知足?!?/br> 夜白冷冷一笑。 “放手,這一萬年以來,殿下可曾想過放手?放手,殿下,是否真的放得了手?還是誑我夜白的?” 四海八荒,天下之大,可曾有半點夜白的容身之處?可曾有夜白心之歸依之處? 這一天,其實早就應該到來的,天界殿下只是添了一把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