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云羅宮中囚似海
火神師父來得快當,滅了云羅宮內熊熊紅蓮業火。 一揮手,一切都又恢復了原樣,仿佛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似的。 師父什么也沒有說,只拿眼梢瞅了一眼夜白,一襲白衣飄回了毗沙宮。 椒圖原形畢露,俯在夜白的耳邊說道。 “夜白,你是我天界殿下八抬大轎迎娶回來的妻子,我怎么會那么容易讓你去死?這以后的多年萬年,你都是我椒圖的妻子,眼下你是難過了一些,但我相信云羅宮的時光伴你數年之后,你就會成為習慣。就像當年,只不過區區三百年之后,你不也一樣答應嫁給我啦?” 這個男人,這個時候一張嘴臉令夜白相當陌生,半句話也不想和他說。 云羅宮內寂靜異常,數日以來,夜白,她都坐在那琉璃桌前,似一尊雕塑,動也不曾動一下。 起風了,未妺會拿來披風給她披上。 風停了,未妺會將那一方披風給拿走。 多少年前的那一晚,無名,他就是那樣悄沒生息地負手立與那株海棠樹前面。 晃晃忽忽之間,好似他正立于那一樹紅艷艷的海棠樹前朝著她笑呢。 她不敢伸手,一伸手,她害怕一切皆只是幻影。 一陣輕風拂來,原來一切真的只是幻影。 天界殿下,他如今除了白日里行云走日,晚間必得要在這琉璃桌前陪她坐上一回。 他打月宮里頭拿來了桂子酒,替夜白斟上,也替自己斟上。 但夜白從未喝過,他就自己喝自己的。 后來,他不光是喝酒,還給夜白講故事,講那一日天宮一切皆是晴方好,他正在太陽宮前行云走日,忙得不可開交,打上頭就落下一抹紅得耀眼的身影,端端正正的砸在他的身上。 只夜白這么一砸,至此砸出了一方剪不斷理還亂的情絲 他有時就特認真地問夜白。 “夜白,你說,這究竟是你的錯,還是我的錯?” 夜白不說話,許多天都不說話。 她心里想著,如果自己那一日不是貪玩,非得跟碧蓮姑姑要來這天宮玩。只在天山陪無名在那南山之上喝酒聊天,那么一切是不是就順當得多。 碧蓮姑姑也來看過夜白幾回。 姑姑每回來都會嘆好幾回氣。 “唉,好端端一個活潑的仙子,如今怎地就弄成了這么一副樣子?!?/br> 又嘆。 “唉,芝娃兒,你這情路怎么和當年的瑤姬公主一樣,如此坎坷。早曉得,我一定不會答應將你嫁給天界殿下,咱在天山做一介快樂的仙子多好?!?/br> 姑姑頭一回來天宮的時候,看夜白這么一副活不起的樣子,死活要帶夜白回天山。 但天帝擋在了身前,說天下人皆知,夜白是天界殿下過了門的太子妃,如夜白回了天山,豈不丟盡了天庭的顏面。 姑姑不管什么天家顏面,說當年天家未曾給過瑤姬公主顏面,天山也沒有理由要顧及天家的顏面。 姑姑頭一回發了如此一通脾氣,并未給天帝面子,他們在云羅宮外頭吵了半天,吵得夜白腦仁疼。 踱出門外。 “姑姑,我在這云羅宮里呆著挺好的,姑姑不必為我煩心?!?/br> 夜白不想因為自己而使天帝遷怒于天山,她已然害了不少人了,如今不想再添罪過。 大胖在那一戰之中無緣無故消失不見了,只大貓如今與夜白形影不離。 仙歷一十三萬三千五百三十九年夏至,夜白困于這云羅宮內數月過去了。 天宮四季如春,并沒有夏日炎炎之感。 那四不讀書歌里說道,夏日炎炎正好眠,果然是不虛傳的,數日以來,一日困乏一日。 今早,沉沉的云羅宮內卻好似聽到了喜鵲的叫聲。 琉璃桌前的軟榻之上,夜白睜了朦朧的雙眼,問未妺。 “你聽,喜鵲的聲音?!?/br> 未妺笑道。 “仙子怕是聽錯了,這天宮里頭哪里來的喜鵲?!?/br> 天宮有沒有喜鵲她不知道,但今日卻實實在在有好消息。 龍月帶著妖界六殿來了云羅宮,夜白昏昏沉沉不想理他們,這兩個歡喜冤家自娛自樂。在桌子上擺了酒壇子喝開了,龍月勸夜白喝上幾回,夜白皆無動于衷。 半睡半醒之間,六殿一句玩笑話,一語驚醒夢中人。 “我觀夜白這個樣子,好似害喜似的?!?/br> 龍月鄙夷一笑。 “說得好像你懷過娃似的?!?/br> “我沒懷過,不過我娘最近又替我添了一個狼meimei,我娘懷狼meimei的時候就如夜白這個樣兒式的?!?/br> 他倆打打鬧鬧喝了半天酒走了。 夜白知道,自己確實如那犬妖所講,腹中孩子已有數月。 但她也知道,這個孩子天界殿下也斷不會讓她生下來。 但夜白更知道,如今這個世界上,只有腹中這么一絲骨血是她最后的留戀。 椒圖還是日日晚間來看她一回,起初她是不想理他的,慢慢的,也默默地撿了酒壇子自己個喝上一口。 天界殿下面上隱現一絲喜色。 他再來的時候,未妺已然擺好了小菜暖了酒壺候上了。 這酒當然不能多喝,淺嘗即可。 只要對面那位天界殿下他高興,夜白相信有朝一日,她會出得這一方庭院,一方囚籠。 然后她會帶著她與無名的孩子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好好地活下去。 仙歷一十三萬三千五百三十九年小雪,天宮依然如春。 殿下風雨不改,還是日日皆來云羅宮琉璃桌前喝上兩杯,他喝的不多,夜白有時還喝上一杯。 殿下干了杯中的酒。 “夜白,你能笑一下嗎?數月過去了,為何從未看見你笑過一回?” 呵呵,夜白心里面冷冷一笑。 殿下,夜白的笑千金不換,今生你怕是得不來了。 椒圖并沒有如夜白所愿,放松對云羅宮的守衛,云羅宮上方數道仙障半分未減,云羅宮厚重的宮門前,守衛倒是見增。 夜白甚至想好了,天界殿下再來的時候,她一定對著他擠出一絲笑意。 雖然她知道那有些難,但再難也要拼一回。 暮色下去不久,殿下必得要來云羅宮中坐上一回。 這一天,他來得有些遲。 夜白不介意,他來了就好,來了就有機會。 她甚至叫未妺給自己換了那一身如今也不常穿的紅色紗袍,如今自己的身子略顯沉重,這一身紗袍都有些遮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