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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宋寒水動了手,他面色一冷,便要甩開他的手,宋寒水自然不肯,緊緊地將他的手按住了。 “師兄?!?/br> 喬決明只道:“有什么話,等到了正殿再說?!?/br> “師兄!”宋寒水提高音量,再喚了一聲,抬眼看見他極冷淡的神色,便再次弱了下去,低聲解釋道,“在正殿上說不了的?!?/br> 喬決明撥開他的手,把自己的手收回來,但到底還是心軟,也沒有抬腳要走,就站在了原地。 宋寒水重又握住他的手,往他的手里塞了一個捂得溫熱的小瓷瓶。 “對師兄的眼睛好的藥,一味藥材難得,我只配得了五顆,師兄先用著,若是真有好處,我以后……”宋寒水頓了頓,改了口,“我下山之后,再給師兄配,讓師弟他們給師兄送上來?!?/br> 喬決明卻想到自己昨日驗尸時,那具陰尸身上用藥痕跡,以雙眼最盛。 他這時才反應過來,原來宋寒水以尸體試藥,試的是這個藥。 宋寒水從前就和他提過好幾回:“師兄往后是要做掌門的,做掌門,眼睛總不好可不行?!?/br> 他當時并不將這話放在心上。 而近來他處置宗門事務,也有些許長老弟子,因他目不能視,心中不服。 他不愛怨天尤人,也不把自己眼盲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唯有宋寒水替他cao心,就算觸犯門規,也一定要替他配藥。 喬決明心下微動,嘴上卻說:“原來此事因我而起,如此,我便是你的幫兇了?!?/br> 宋寒水急急道:“不是,此事都是我一人所為,是我鬼迷心竅,與師兄無關,我……” 喬決明不再聽他辯解,下定決心,扶著石墻慢慢地走下鐘樓。 鐘聲響過,太和宗長老弟子聚于正殿壇場前,不知又出了什么事情,私下議論紛紛。 而后喬決明拄杖而來,宋寒水跟在他身后,遠遠地不敢靠近,眾弟子都深以為奇,實在是變了天了,他二人這是吵架了? 喬決明緩步走入正殿,在主位下首的第一個位子坐下。 唯一一位與徐宗主同輩的、仍在管事的胡長老與喬決明的師弟們依次落座,見宋寒水站在殿中沒動,一個輩分的師弟要上前去拉他,被宋寒水用眼神逼回去了。 他眼神蒼涼,是在場人等都不曾見過的。 喬決明怒斥一聲:“跪下!” 宋寒水不曾猶豫便跪下了。 “把你做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給他們聽?!?/br> 宋寒水的嘴唇顫了顫,看著前面喬決明冰冷的神色,心涼了半截,張了張口:“我……陰尸一事,由我而起?!?/br> 他便將昨日同喬決明說過的話,在眾人面前再說了一遍。 隱去他試藥是為了給喬決明治眼睛,只說他從五年前,第一回 以尸體試藥,到前幾日,他在太和宗內,豢養了無數的陰尸,都是為了試藥。 最后他控制不住陰尸,才釀成一場大亂。 眾人嘩然,但畢竟是相處多年的同門,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喬決明用竹杖一敲地面:“我說,讓你完完整整地說出來?!?/br> “師兄?” “完完整整的?!?/br> 宋寒水忽然意識到什么,急忙搶白道:“是我貪功冒進,不惜以尸體試藥……” 喬決明起身:“他是為了給我配藥,治我的眼睛,才試藥的。照門規,以活人試藥應當被逐出師門,但此事歸根結底因我而起……” 他行至殿中,摸索著,手里的竹杖敲了宋寒水一下,自己卻也在他身邊跪下了。 “師尊閉關,我代理掌門事務,自當秉公處理。宋寒水有試藥之錯,我亦有失察之過。然以尸體試藥,在門規中并無明確規定,此事便交由胡長老處置,胡長老為長輩,地位修為皆足夠,我與寒水聽憑……” 胡長老與徐宗主同輩,從前也閉過關,后來不知為何又出關了,是如今還在管事的長輩長老。由他來處置,也足以服眾。 宋寒水急急地打斷了他的話:“師兄!此事與你無關……” 但他的話也還沒說完,殿外就傳來了池先秋的聲音:“且慢!且慢!” 眾弟子回過頭去看,只見玉京門的池先秋,拉著他們太和宗的徐宗主,正往這里趕。 “徐伯伯,快點?!?/br> 徐宗主不緊不慢地捻著胡須:“來得及,來得及?!?/br> 眾人都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俯身便拜:“恭迎宗主出關?!?/br> 原本跪在殿中的喬決明與宋寒水也轉了個方向,忽見恩師,心中酸苦,一同行了個大禮。 徐宗主拍拍池先秋的手背,端正好姿態,攜他入殿,走到喬決明與宋寒水面前,嘆了口氣:“好一對苦命鴛鴦啊?!?/br> 池先秋小聲提醒:“徐伯伯,這話好像不太對?!?/br> 徐宗主朝他笑了一下,也不改了,只道:“弄得這樣凄慘,有話起來再說罷?!?/br> 他還是最心疼大徒弟,經過喬決明身邊時,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 徐宗主在正殿主位上坐下,目光掃過眾人,微微頷首:“不必多禮?!?/br> 待眾人都起身,跪在殿中的宋寒水也將喬決明扶起來了,徐宗主才緩緩地開了口:“我閉關這幾年,決明代理掌門事務,做得很不錯,我都知道?!?/br> “陰尸一事事發突然,我也是才聽先秋說起。先秋說,此事還有疑點,要請我判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