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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 狼崽子再扯了扯他的衣領,看見他肩上的海棠花,半開半閉的,分明是還沒有緩過來的樣子。 他難過地垂著眼睛,再喚了一聲:“師尊,我……” “沒事了,原本就是這樣的……”池先秋要把衣裳穿好,見他仍是一副悶悶的模樣,便握著他的手,將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不燙了?!?/br> 狼崽子觸電似的縮回手,池風閑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先秋?!?/br> 池先秋穿好衣裳,回去的時候,李眠云已經做好早飯了。 用過早飯,池先秋就跟著池風閑回了問天峰。 池風閑因為他自作主張把狼崽子體內的魔氣轉移到自己身上的事情還有些惱怒,沉著臉,讓池先秋坐到他面前來。 池先秋小心翼翼地挪到他面前,在他面前的坐下。見池風閑抬起手來,下意識伸手去擋,飛快認錯:“師尊我錯了!” 池風閑拍了一下他的腦袋,又圈住他的手腕,幫他梳理經絡。 他淡淡道:“對徒弟不用這么好?!?/br> 池先秋點點頭:“我知道,師尊之前就跟我說過?!?/br> 說過他也沒聽進去。 池先秋朝他笑了笑:“可是師尊言傳身教,待徒弟究竟好不好,我還是跟師尊學的?!?/br> 等池風閑松開握著他的手,池先秋又道:“狼崽子的事情,我還想向師尊討教一下,當時師尊發現我身帶魔氣的時候,是怎么做的?” 池風閑回想起那時候的事情,還如同昨日一般。 那時池先秋還小,池風閑帶他出去,他便在外邊瘋跑了一整天,最后因為掉進水里,才被池風閑提著衣領帶回來。 池先秋換下濕衣裳,裹著毯子瑟瑟發抖,沒一會兒就發起熱來。他不曾照顧過小孩子,只當他是病了,給他喂了兩顆靈藥,便讓他睡下。 直到夜里,池風閑腰間的鈴鐺響起。 他趕過去時,池先秋就蜷在床上,手里攥著鈴鐺,雙目緊閉,一聲一聲地喃喃喊著:“師尊我難受……” 池風閑感情淡薄,就連識海都只是一片冰天雪地。 他因為恩師與師兄的緣故,才收池先秋為徒。倘若沒有這個身份加持,他是絕不會收徒的。 他先前對池先秋寬容至極,或許也正是他淡漠至極的表現。 他沉默寡言,也沉悶無趣,一心向道。 但今日,看見池先秋縮成小小一團,嘴里還喊著他的時候,池風閑忽然覺得,好像有什么東西從心里被抽掉了。 他在榻邊坐下,撫了撫池先秋的發頂——這個動作,他一直保持到了現在。 “為師在這里?!?/br> 發現池先秋體內攜帶魔氣的時候,他并不意外。畢竟池先秋的母親就是魔界中人。 他把池先秋抱在懷里過了整夜,第二天池先秋醒來,嚇得跳起來,狠狠地撞了一下池風閑的下巴。 池風閑要收回手揉揉下巴,他也不準,一定要師尊抱著他。 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池先秋在他面前越來越嬌縱。 所謂恃寵生驕,池先秋這時才確定,池風閑在他面前總是冷冷淡淡地不說話,其實池風閑可心疼他了,還會半夜過來抱著他睡。 從這之后,池風閑便對池先秋縱容至極,不僅因為池先秋是恩師與師兄的后代,也因為這個人是池先秋,是喊他“師尊”的徒弟。 這時,池先秋問了他一句:“師尊,你想起來了嗎?你當時是怎么做的?” 池風閑回過神,再看見他探究的神色,卻移開了目光:“不曾想起?!?/br> 只想起了一些“不相關”的事情。 池先秋點點頭:“好吧,那我自己再想想辦法?!?/br> 他要告退,池風閑忽然道:“你留下來?!?/br> “師尊有什么吩咐?” “為師與你一起看看有什么法子?!?/br> 池先秋眼睛一亮:“好啊,多謝師尊?!?/br> 池風閑自然不是為了狼崽子,他是為了池先秋著想。池先秋一個人想,大約又要讓他勞心勞神,倘若想不出,下回狼崽子再有這種事情,池先秋肯定又會做同樣的事情。 也是為了他自己。他總覺得池先秋有了徒弟之后,和他待在一起的時候變少了。 池先秋便把自己的東西暫時搬來問天峰,和池風閑在一塊兒住了幾天。 燭光明滅,池先秋撐著頭翻書,翻到一頁,忽然坐直起來,把書卷推到池風閑面前:“師尊,你看這個?!?/br> 那倒不是什么法子,就是夾在書頁里的一張寫了笑話的紙。 池先秋笑著看他,看見池風閑嘴角微動,便知道他這是笑了。 給池風閑看過這個笑話,池先秋恍然察覺時間:“都這么晚了,師尊該打坐了?!彼帐昂脰|西:“那我先回房了?!?/br> 這日夜里,池風閑打坐時,總是想到那個笑話,忍不住勾起唇角。 擾得他心緒不寧。 不過狼崽子的事情到底沒有這么順利,古往今來也沒有修士想過要讓天生妖魔修習劍道,更沒有修士想過要剔除妖魔身上的魔氣。 池先秋在問天峰住了幾天,也沒有一點兒頭緒,最后是李鶴有一天夜里,哭著來找他,說要和師尊一起睡,池先秋才回了傾云臺。 法子沒想出來,狼崽子體內的魔氣卻滋長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