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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br> 他回頭,那只假的狼崽子,就站在他身后。 不知道他聽見了沒有,也沒等池先秋反應過來,顧淮山一抬手,化作黑色流質的魔氣便朝他們迎面飛來,繞過池先秋,徑直沖著真的狼崽子去。 池先秋旋即將狼崽子拉到自己身后,召來紙傘,撐開傘,將他身后的狼崽子護得死死的。 但魔氣帶起的風,還是將狼崽子的兜帽掀開,露出兩人一模一樣的臉。 只一眼,顧淮山便看清楚了,正主回來了。 而狼崽子還謹記著池先秋的吩咐,躲開他的目光,想把披風蓋上。 池先秋回頭看他的情況,見他面頰上有一道被魔氣劃出來的新傷口,心疼地用指尖碰了一下,安慰他道:“沒事,師尊回去給你上藥?!?/br> 他看向眼前假的狼崽子,神色慍怒:“孽畜爾敢?” 顧淮山看著狼崽子,低聲道了一句:“果然如此?!?/br> 他又看向池先秋,那張和狼崽子即為相似的臉,垂下眼睛,眸中帶光,倒是十分委屈:“師尊是連解釋都不聽我解釋,就認定我是假的了嗎?” “事情我都查清楚了?!?/br> “那師尊是不要我了嗎?” 對上他的目光,池先秋也覺著自己格外委屈。 “你別這樣看著我,我自認在錯收你做徒弟之后,不曾虧待過你,對你更是一片真心,你是怎么回應我的?” “師尊……” 顧淮山要上前,卻被池先秋以紙傘擋住,近前不得。 池先秋握住狼崽子的手:“你騙他的時候,就沒想過他為這件事情會吃多少苦頭?他的修為自然不比你深厚,他要是死在來找我的路上,我要你挫骨揚灰!” 狼崽子抬頭看他,見他面上是自己從未見過的怒氣,也全是對他的維護之意,眼中一熱。 可顧淮山哪里受得了這樣的場景?池先秋身邊的小徒弟,原本該是他的,這樣的維護也原本應該是對他的。 他從懷中拿出那顆鈴鐺,強自辯解道:“師尊不知曉內情,這是我與他的交易,我幫他報仇,他將鈴鐺與拜師的機會給我?!?/br> “既然是交易,你堂堂正正前來拜師,為何不用自己的真實面目?為何要幻作他的模樣?為何在雁回城阻攔他來見我?為何欺瞞于我,不在事前將事實告知于我?” 池先秋連聲質問,最后冷笑一聲:“你這人好笑得很?!?/br> 他握緊紙傘傘柄,一揚手,將他手里的鈴鐺打掉。 顧淮山趕忙伸手去接,銀質的鈴鐺砸在手心里,發出清脆的聲響,隨著這一聲,他聽見池先秋的話。 “自己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又要人對你付出一片真心,憑什么?天底下哪有這么好的事情?” 真面目?顧淮山在他面前彎著腰,手里緊緊地攥著鈴鐺,神色微動:“師尊要看我的真面目?” 顧淮山始終不敢以真面目出現在池先秋面前,他心虛。 而今事情敗露,池先秋說他是騙子、是小偷,說他冠冕堂皇、可笑至極,還說要是自己的小徒弟出了事,定要將他挫骨揚灰。 他一直知道池先秋偏愛他,如今偏愛的對象換了人,他才更深切地體會到池先秋從前對他的好究竟有多好。 況且這些偏愛原本是他的,不是他偷來騙來的,原本就是他的,只是他弄丟了,他想找回來。 他沉默良久,太久沒開口,嗓音微?。骸叭粑椰F出真面目,師尊能否重新收我為徒?” 池先秋不答,只是握緊手里的紙傘,一面暗中晃動聯系池風閑的鈴鐺,一面警惕地看著他。 顧淮山看見他的動作,回頭看了一眼,后退半步。 此時暮色四合,天色昏暗,原本只像螢火一樣圍繞在他身邊的黑色魔氣,瞬間膨脹數倍,變作飛鳥一般大小,隨著一聲低低的狼嚎,魔氣聚而復散,變幻極快,其間的人也換了模樣。 身材高大,是魔界食rou族的最明顯特征。那人便生得極其高大,是如同成年頭狼一般的健壯。他膚色稍暗,眉眼與狼崽子有相似之處,卻比他更成熟,是已經長開的男人,成熟又邪氣,只是他不是綠色的眼睛,他的眼睛是赤紅的。 魔氣散開,池先秋看清他的模樣,睜大眼睛,微張著唇,一臉不可置信。 他……他怎么會在這里? 池先秋定了定心神,舒了一口長氣,再看向眼前的人:“誰教你變成這樣的?” 顧淮山上前,亦是定定地回看過去:“師尊……” 池先秋不等他回答,便將紙傘往空中一拋,傘頭正對著他,蓄勢待發。盛怒之下,他厲聲道:“我問你,誰讓你變成這樣的!” 顧淮山亦是拔高了音量,大聲喊道:“師尊!” 驚起群山飛鳥。 趁他還沒反應過來,顧淮山連著喊了幾聲:“師尊、師尊、師尊!” 池先秋被他嚇昏了頭,氣昏了頭,正要動武器,這時池風閑與玉京山上一眾長老也到了,池風閑的靈劍先他之前,錚錚作響,顧淮山似有察覺,俯身上前,撞在池先秋手里的紙傘上。 池先秋的紙傘也是他的武器,傘頭看起來圓鈍,其實尖利,他怕池先秋躲他,用了全力撞上來,傘尖扎在他的胸口,烏色的鮮血很快就浸濕一片傘面。 池先秋險些丟開手里的紙傘,抬眼看他:“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