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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先秋抬眼一看,另一只“狼崽子”就在面前不遠處。隔著人潮,池先秋與他對上目光,他眼睛一亮,就朝這邊走來。 池先秋回頭看了一眼,現在要走太明顯了。況且他還不知道這兩只狼崽子到底誰真誰假,不好在人群里引起sao亂,恐怕牽連無辜百姓。只能先穩住兩邊。 他再看看躲在自己懷里的這只狼崽子,當即解下身上的大氅,給他披上:“你先跟著我,不要說話?!?/br> 狼崽子點點頭,池先秋掐了個訣,將他身上的魔氣暫時掩蓋過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sao亂。 他將狼崽子擋到身后,狼崽子也松開了抱住他的手,但仍舊緊緊地拽著他的衣袖,說什么也不肯再松開,生怕自己一轉眼,就再也找不見他了。 池先秋想了想,從懷里拿出一段紅繩,將繩子兩端分別纏在兩個人的手腕上:“沒事了,師尊以后不會丟下你了?!?/br> 狼崽子將繩子扯了扯,綁得很緊,害怕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松開了??匆娂t繩不再顯形,還慌張了一下。 池先秋教他怎么拽住看不見的繩子,怎么順著繩子摸到繩子的另一端,找到對面的人,他很認真地學了,全部都記在心里。 池先秋抹了抹他的花臉,幫他把眼淚擦干凈:“好了好了,別哭了?!?/br> 就這一下,狼崽子又忍不住紅了眼睛。他裹好身上的大氅,悄悄把臉埋進毛茸茸的領子里,貪婪地吸取池先秋的氣息。 這時另一只“狼崽子”也到了眼前,池先秋微微側身,將自己身后那只緊緊護住。 顧淮山把油紙包著的小麻花遞給他:“師尊?!?/br> 池先秋點點頭,伸手去接時,有意碰了一下他的手。 奇怪,這兩只狼的氣息可以說是一模一樣,沒有經過任何偽裝。 他也沒有認錯,前世的小徒弟就是這種氣息,可是……這世上怎么會有兩個相同的人?他怎么會有兩個小徒弟? 他一時想不明白,還在出神,顧淮山便湊近看他:“師尊?” “嗯?!背叵惹锘剡^神,下意識后退半步,“你自己去玩兒吧,不用陪著我,記得早點回去?!?/br> “我想和師尊一起?!?/br> “……那也行?!?/br> 顧淮山要走到池先秋身邊,此時也注意到了站在他身后的、那個裹著披風看不清面容的人。狼崽子心中一驚,想到池先秋囑咐他不要說話,便轉過頭,只面對著池先秋。 池先秋定了定心神,從袖中拿出一點碎銀子塞給他,只道:“你去找個茶棚喝點熱茶,我等會兒就去找你?!?/br> 狼崽子自是百般不愿,但還是猶豫著從他手里接過銀兩。池先秋再安慰了他兩句:“沒事的,我不會丟下你的,你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br> 狼崽子小幅度地點了一下腦袋,喉間哽塞,連話也說不出來,拉緊披風,轉身離開。右手圈著左手的手腕,確定那條紅繩一直掛在他的手上,掛得牢牢的。 顧淮山狐疑地看著他的背影,問了一句:“師尊,那是誰?” “是我從前救過的小孩子,有點黏我,請我去他家喝茶。小的時候刮花了臉,所以不肯讓人看見模樣?!?/br> “師尊善心?!?/br> 池先秋溫笑,轉頭看他。兩只狼崽子,這只被他帶回傾云臺有一陣子,被他養得油光水滑的,狼毛都在發光。 他模樣周正,身材勁瘦,雖然才只到池先秋的肩高,但已經可以看出少年人勃發的生命力。玉京門藍顏色的窄袖武服束著,將他不經意顯露出來的邪性收裹其中,埋藏極深。 但池先秋沒有察覺。他前世見到“狼崽子”的時候,他都已經十五歲了,他習慣了“狼崽子”十五歲的叛逆,甚至惡意,而不是七歲的狼崽子那樣的別扭。 這么些天相處,一直在他身邊這只“狼崽子”,確實不像是假的。 總之,他一時分辨不出哪只才是真的。 這時有人握了握他的手,池先秋扭頭去看,李鶴牽著他的手。 他忘了還有一個徒弟在,池先秋將食指放在唇邊,朝他“噓”了一聲,李鶴笑著點點頭。 沒多久,一行人又“偶遇”了越舟。 越舟的目光落在池先秋身上,停了一瞬,仿佛是知道了什么,但不曾表露,只是上前低聲問道:“師尊來時不是披了大氅嗎?” 池先秋一頓,還沒來得及搬出什么借口,越舟就從儲物袋中拿出一件新的毛邊披風,給他披上,仔細地整理好每一處褶皺。 “夜里風大?!?/br> 入夜,人潮漸漸散去,池先秋讓越舟把李鶴送回李家家主那里,又支開顧淮山,一個人回頭去找那只狼崽子。 ——兩頭趕場,不愧是我。 他循著紅繩找去,那只狼崽子就站在一個茶棚邊,十分不安地看著四周。周圍人都走了,他便更加難過,垂著眼睛,神色黯淡,活像是被人丟在那兒的。 池先秋嘆了口氣,快步上前,他看見池先秋正朝他走來,也飛跑上前,一腦袋扎進他懷里。 池先秋拍拍他的背:“好了好了,沒事了?!?/br> 他還想問問其他的事情,以確認這只狼崽子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狼崽子一抬頭,戴著的兜帽滑脫,露出面上頸上大片大片的傷口,池先秋瞬間把其他的事情拋到腦后。 他一向是這樣心軟,對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