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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想拿個值錢的東西給他,卻騰不開手,只好說:“我有急事要處理,你進去等我,我處理完了就回來找你?!?/br> 顧淮山不肯,怕他會賴賬,最后池先秋只好帶著他走。 小客棧里,池先秋忙著看顧李眠云,便把顧淮山交給小二,讓他幫忙照看,給他找些吃的喝的,再換身新衣裳。 但是顧淮山誰也信不過,只肯跟著池先秋,跟著他出去進來,進來出去。 顧淮山見他這樣忙碌,又問他里面那個少年是誰,為什么對他這樣好? 池先秋只來得及應一聲:“徒弟?!?/br> 原來他待徒弟這樣好,做他的徒弟,可比訛他的錢好多了。顧淮山的目光跟著他,心思蠢蠢欲動。 李眠云結丹花費了三日,池先秋便替他護法護了三日,顧淮山也跟在池先秋身邊,跟了三日。 三日之后,池先秋累得坐在外間的榻上睡著了,李眠云急急地從內室出來,想跟師尊報一聲平安,卻看見一個與他同歲的少年,盤腿坐在池先秋面前的地上,撐著頭,正用手指點著、數著池先秋衣袖上的竹葉紋路。 結丹之后充沛的靈力無處安放,李眠云氣盛,登時紅了眼睛,想要上前抓住那不知好歹的少年的衣領,把他推出去,再厲聲警告他,這是他的師尊,別靠近他的師尊。 可是他才往前邁出一步,那少年掃了他一眼,又轉回頭,輕輕地喚了池先秋一聲:“師尊?!?/br> 落在李眠云耳里,則更像是挑釁。 池先秋沒有聽清,只是被吵醒了,應了一聲:“什么?” 顧淮山朝他笑:“師兄出來了?!?/br> 李眠云站在原地,攥緊拳頭,半晌才喚了一聲:“師尊?!?/br> 池先秋心大,沒看出大徒弟有什么不對,只當他是才結丹,不太習慣,便朝他招了招手,要他過來。 李眠云挨著師尊坐下,顧淮山也順勢坐到池先秋的身邊。 池先秋的兩個徒弟,同是十五歲,李眠云是修仙奇才,少年結丹;顧淮山是流落街頭的小混混,一聲流氓習氣。 此時此刻,這兩個人的胸腔中都充溢著無處安放的嫉妒與怨恨。 李眠云怨恨他平白分走了師尊的注意;顧淮山嫉妒他命好,出身好,已經有這樣多的好東西了,單單這樣好的一個師尊,怎么沒早讓自己遇見? 池先秋尚且沉溺在前世左擁右抱、兩個徒弟的美好回憶中——他滿以為兩個徒弟小的時候還是很要好的,后來刀劍相向那是后來的事情。 反正只要他這個師尊還在,兩個徒弟在他面前都很乖巧。 “師尊,到了?!?/br> 池先秋還在出神,恍惚地看向越舟。越舟無奈地笑了一下:“師尊,到雁回城了?!?/br> “啊……好,那就在城外停吧?!?/br> 御劍入城容易引起百姓圍觀。 秋冬季節,大漠邊城風吹石走,雁回城建在綠洲之上,氣候已經算是比較溫和的了。 池先秋估摸著,小徒弟被追殺,從魔界逃到修真界來,如果一直都在關外活動,肯定會留在雁回城。 不單是因為他就是在雁回城遇到小徒弟的,還因為雁回城是關外最繁華的地方。流浪街頭的小混混要謀生,自然要找最繁華的城市。 而且此處常有幾大宗門的修士弟子來往,更設立有太和宗的分堂,魔界的人不敢明目張膽地在這里追殺他。 所以池先秋準備從雁回城開始找起。不過他只能待幾個月,幾個月之后他肩上的海棠花又要開了,他得回去泡寒潭。 落了地,池先秋先給師尊傳了音訊,告訴他自己在關外,越舟和他一起,師尊不用擔心,他過幾天保準回去。 做完這件事情,他才與越舟一同入城。 天色不明,街道上還沒有什么人,更別提那些小混混了,他們一般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池先秋想了想,對越舟道:“先找個客棧落腳?!?/br> 時候還早,客棧大堂里也沒有什么人,只有一個小伙計站在柜臺前,撐著頭打瞌睡。 小伙計忽然被人喊醒,睜開眼一看,卻是兩位著玉京藍衣的劍修修士。 他連忙抹了把臉,打起精神,朝他們抱了個拳:“兩位仙長?!?/br> 兩位仙長很好說話,也不怎么麻煩他,只要了兩間上房和一些關外特有的點心。 一早就是開門紅,小伙計歡歡喜喜地拿著小仙長給他的碎銀,從樓上走下來,看見大堂里又來了一位客人。 這位客人看起來有些古怪,披著件黑色斗篷,戴著斗笠,看不太清楚模樣。 小伙計猜想他是躲仇家的,也不在意,將銀子收進懷里,就走到這人面前:“客人是……” “方才那兩個人、是來做什么的?” 那人說話時微抬起頭,露出半邊面龐,不是顧淮山又是誰? 原來他一直待在玉京山下,苦于禁制,不得上山。 昨日夜里,他一匹狼獨自蹲在小山丘上,默默地望著池先秋所在的傾云臺。忽然看見池先秋的身影御劍離了山。 他心中一驚,一路跟隨,也來到雁回城的這間客棧。 聽他這樣問,那小伙計不由得多了幾分戒備。他摸了摸懷里池先秋才給他的碎銀,笑著道:“兩位仙長的事情,我哪里好多問?問了我也聽不懂,客人要是認得他們,不妨拿個名帖信物,小的才好去向兩位仙長通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