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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著牙,恨恨道:“李眠云!” 越舟回頭,一掌擊在那人的心口,也不回答,只是漠然地看著他。 “你見到師尊了?” “師尊很好?!痹街鄣?,“你要是想見,大可以自行上山?!?/br> “我去過了,我去得還比你早!”顧淮山的嗓子有點啞。 他早就去過了。師尊趴在寒潭邊睡覺的時候他就去了,他還戳了師尊的臉,比李眠云早。只是師尊那時沒醒。 后來有人過來了,雖然他逃得快,但還是險些被發現。 再后來傾云臺,乃至整個玉京門的禁制都被加強許多。他早已入魔,身上魔氣沖天,哪里還能上山去見池先秋,更別提像李眠云一樣,隨口起個假名就能冒充新弟子,光明正大地與池先秋見面。 顧淮山沉默許久,還是不得不低聲下氣地去求李眠云:“你幫我跟師尊說一聲?!?/br> 李眠云不語。 “師尊要是知道我在山下,肯定會來接我的?!?/br> “呵。憑什么?” 第8章 孽徒之八 市集上人不多,顧淮山披著黑斗篷,格外顯眼。 李眠云不欲與他多說,轉身要走:“師尊讓我給他買點心,再遲就沒有了?!?/br> 顧淮山伸手要攔,被他用靈氣擊退半步。 這時一行下山采買的玉京門弟子看見李眠云,遠遠地朝他揮了揮手:“越舟!” 李眠云朝他們點點頭,又看了一眼顧淮山,顧淮山放下手,狼爪子也收起來了。 他不是怕李眠云,他只是……不敢在師尊在的地方作亂。 李眠云以手覆住肩上還在汩汩流血的三個血洞,片刻便止住血。他拂了拂玉京門獨有的藍色衣袖,又變作那個從南越來的新弟子越舟。 越舟去點心鋪要了幾樣點心,帶到傾云臺時,點心還是熱的。 他離開傾云臺時,使了點小心眼。 這時傾云臺天色漸暗,天上飄起了細雪。越舟站在小木屋前,抬手叩了叩門,語氣正經,不似作假:“小師叔,我是越舟。我的木牌好像又落在小師叔這里了,小師叔現在方便嗎?” 沒人回應,越舟再等了一會兒,肩上積了薄薄的一層碎雪,才推門進去。 房里沒有點燈,只有那個小火爐還燃著,很是暖和。池先秋靠在躺椅上,他手里拿著筆,筆尖抵在記事本上,人卻已經歪著腦袋睡著了。 越舟小心地把他手里的筆和記事本抽出來,那筆做得不好,在池先秋的手指上暈出一大片墨跡。 他捻了清潔咒,把池先秋沾到手上和衣上的臟污清理干凈,又翻開他的本子,想幫他把紙上的墨跡也弄干凈,省得他看了心煩。 這本子不是什么秘密。從前池先秋收他為徒之后,懶得寫字,就常常讓他代寫,所以越舟敢動。他學了有一會兒,才會用那只羽毛筆。 越舟小心地翻過幾頁,忽然在某頁停住。 那紙上只有很簡單的一段話,池先秋卻涂涂抹抹,修改了好幾處,還只是起草的稿子。 是寫給中州李家的信。 原來師尊還是關心他的。師尊也記得他的事情,記得很清楚,師尊舍不得讓他再受苦,也沒有先去找小徒弟,而把他拋在腦后。 李眠云的指尖撫過那些圓潤的小字,再看看正熟睡的池先秋,笑了一聲,把記事本放好。 他孤身離開,卻又忽然想起,現在中州李家的公子已經不是他了,而是一個不過幾歲的小娃娃。 白白讓這小鬼沾了自己的光,李眠云忽然有點吃醋。 不知是誰走漏了新弟子越舟要入三重劍境,還是池先秋陪同的消息,一時間玉京門群情鼎沸。 消息傳到三長老門下弟子寧拭耳里,他也放出話來,說自己要陪同一位名為陸鈞的外門弟子入境。至于時間,池先秋哪天入境,他就哪天入境。 如此,三重劍境的試煉,已經不單是弟子們的試煉,還是寧拭與池先秋的較量。 弟子們早早地開了賭局,只是觀望的人偏多,真正下注的人極少。 陸鈞是前年入門的,至今已是當時入門的弟子中的佼佼者。寧拭雖然脾氣臭,但和他一起做過試煉的弟子們,無一不對寧師伯的修為表示嘆服。 越舟雖然才來,但是據與他一同前來的弟子與帶隊的內門師兄所說,他確實深藏不露。池先秋雖久居傾云不出,但到底是掌門唯一的弟子,大概也不容小覷。 他們實在不清楚哪邊勝算更大,所以只是攥著手里不多的銀錢,在邊上看看熱鬧。 越舟與池先秋定好了三日后入境。池先秋這幾日都泡在寒潭里,全然不知這件事情已經在外邊傳開了。 到了說定的時候,池先秋就背著個小竹箱籠去見越舟。 箱籠里的東西都是師尊池風閑給他的。自從上回越舟來傾云臺尋人,池風閑就忽然意識到,崽長大了。 于是他給池先秋的第一次試煉——盡管是陪同試煉,準備了各色法器寶物,甚至還有補充體力的零食。箱籠右側掛著一個鈴鐺,緊要時候搖動鈴鐺,池風閑隨叫隨到。 準備好了一切,他才肯放心讓池先秋去。盡管試煉就在玉京門內。 池先秋就這樣出了門,到地方一看,好么,全是人。 千載難逢的較量,幾乎山上的弟子們都來了,主管內務堂的五長老愛湊熱鬧,竟然還讓內務堂提前清場,給他們準備了座位和帳篷。更有甚者,在場外吆喝賣起了水果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