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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舟很快就反應過來他這是怎么了,下意識向前一步,卻又停住了。 這個時候、在這個地方,還有他的身份,都不太方便靠近池先秋。 他強壓著心急如焚,緊盯著池先秋。其實池先秋掩飾得很好,旁的人、若不是時刻注意著他,是看不出來他此時有什么不同的。 池先秋緩過神,輕輕地拍了一下右肩,攏著雙手要走,卻忽然被人喊住了。 “先秋師弟?!睂幨么蟛缴锨?,擋在他側前方,“難得下傾云臺一趟,這么快就要回去了?” 池先秋其實根本沒聽清他說了什么。肩上的海棠花發起熱來,他渾身上下都燙得很,耳里的細小血脈也跟著突突地跳,把所有的聲音擋在外邊。 他只好隨便應了一聲:“嗯?!?/br> 說著,他就要繞過寧拭。 寧拭不服他許久,難得等到他下山,哪里肯就此放過?見他要走,抬手就要拽住他的胳膊。 他只要碰到池先秋,就知道他身上發燙,不太尋常。 池先秋整個人都懵懵的,反應不及。但沒等寧拭把手搭上去,就有一個人站到池先秋面前,迅速將兩人隔開。 池先秋不自覺從喉嚨里發出小小的一聲呼嚕,抬眼去看。 那個自己幫他撿過木牌、戴著面具的男人就站在他面前,離得有些近了,他覺著這人怎么高,跟堵墻似的站在他面前,眼神也不太對勁。 寧拭在一個才入門的弟子這里吃了癟,心中不快,一掌擊在他的肩上,想要把他推開:“我和你們小師叔說話呢,你……” “師伯見諒,我有急事要找……”越舟說話時不卑不亢,偏偏在一聲“小師叔”上卡了殼。他掐了掐手心,不情不愿地喊了一聲“小師叔”。 池先秋定了定心神,仍是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只是看了一眼越舟,貓崽子叫似的,問了一句:“……何事?” 越舟俯身作揖,正色道:“新弟子入門試煉,弟子欲請小師叔同行,懇請小師叔允準?!?/br> 池先秋沒聽清,石臺上的其他人倒是將這話聽得清清楚楚的,霎時間神色各異。 守墨扶額:“完了,剛不是才說過,不要去打擾小師叔,不要去打擾小師叔的嗎?他這是干什么呢?” 寧拭沒忍住笑出聲,對越舟道:“你是新來的,不知道,你小師叔他不怎么出門,今日能讓你碰上,已經是你走大運了,還想請他陪你去試煉,別傻了。正好這里的內門弟子多得很,你再去找找,要找不著,師伯我指一個陪你去?!?/br> 池先秋認識的弟子段意也好心上前,替他解圍:“師伯見諒?!彼p聲對越舟道:“這位師弟你有所不知,小師叔確實不常下山,你若愿意,我也認識幾位修為精益的……” 越舟恍若未聞,只是定定地看著眼前的人,一定要聽見他拒絕,才肯罷休。 可是池先秋壓根就沒聽見他說了什么,眼見著過來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麻煩,肩上的海棠花也越來越燙。 不管是什么事情,他為了脫身,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早料到他會答應一般,越舟暗自勾起嘴角笑了。 趁著眾人正驚愕,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越舟又稍稍靠近,蠱惑一般,溫聲問道:“那等弟子選好了試煉任務,再去傾云臺回稟?!?/br> 池先秋頓了頓,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越舟一抬手,目光淡淡地一掃,原本站在池先秋身邊的人都不自覺退開了。 “小師叔請先回傾云臺,弟子稍后便去?!?/br> 回去。 這才是正事。池先秋只聽得這句話,點點頭,往前邁了一步,沒等踮腳飛身出去,便有一只仙鶴停在他的面前。 師尊的仙鶴。師尊也知道他在這里了。 池先秋等不了,飛身盤腿坐在仙鶴背上。風動腰帶,如他來時一般,垂下來的銀鈴隨風作響,如云外傳來,很快就消失在云里。 石臺上的弟子們反應過來,止不住地竊竊私語。 “守墨從哪里找來的這個新弟子?怎么回事?他給小師叔下藥了?” “早知道小師叔那么好說話,我入門試煉也找小師叔了。就去荒山野嶺,我和小師叔在一塊兒待上一天一夜,說不準現在我就是小師叔最愛的弟子了?!?/br> “怪有志氣的。不過掌門肯定不會答應,他恐怕還是得另外找人?!?/br> 越舟并不理會旁人說些什么,盯著池先秋離開的背影,眼里笑意像是得了糖吃的小孩子才有的。 池先秋走后,他轉身向回,看向石臺上懸掛的試煉榜單。 方才有個人說什么來著,去荒山野嶺待上一天一夜? 聽起來很不錯。 池先秋也沒想到自己這么快又要泡水。 就算是他身上魔氣最盛的時候,也沒有間隔僅半天就發作的。正因如此,他才敢離開傾云臺。 沒想到最終還是撞上了。 不過他這時也沒有力氣去深究各中古怪之處。待仙鶴帶著他飛遠了,便抱著仙鶴的脖子,往前一倒,靠在它的背上。 他偏著頭,連呼出的氣都是燙的,吹動細長潔白的鶴羽。 仙鶴到了傾云臺后山,在空中盤旋,池先秋往下看了一眼,拍拍它的頸子,就松開手翻身滾落下去。 寒潭里濺起好大的水花,池先秋潛進潭中,連腦袋都埋在水里,偶有細碎的小泡泡浮到水面上,卻始終沒見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