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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小師叔的身世嘛,經過我們這些年的觀察,主要有兩種猜想?!?/br> “第一——”守墨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掌門長老這么些年都沒有道侶,說不定小師叔就是掌門道侶留給掌門的娃兒?!?/br> “第二,玉京門現有五大長老,算上掌門長老一共六位。其實老掌門還在的時候,門下有個名號叫做‘玉京七俠’,六位長老之上,原本還有個大師兄,也是位天縱之才,只可惜在跟魔界交戰的時候隕落了。這位大師兄和掌門親如兄弟,小師叔也有可能是掌門……” 眾弟子正聽得入神,知白聽他越說越過火,重重地咳了一聲。 守墨反應過來,自知失言,摸了摸鼻尖,不愿意再說下去。但是弟子們不肯罷休,仍是纏著他,讓他說些其他的。 “好吧好吧,說些無傷大雅的?!笔啬肓讼?,“小師叔小的時候很有悟性,修行進展飛快,十五歲結金丹,掌門和五位長老,還有神樂掌門、太和掌門親自護法,小師叔一夜結丹?!?/br> 結丹算是修行途中的一個大坎。不單需要自身修為,還需要有長輩護法,法器加持,其風險不低于飛升,甚至被人稱為小飛升。有些修士窮其一生都無法結丹,就算摸到了結丹的門檻,也極有可能在中途功虧一簣。 十五歲一夜結丹,是尋常人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弟子們連連驚嘆,但是守墨話鋒一轉:“不過小師叔的身子骨一直不太好,他的修行一直是由掌門親自教導的。小師叔很少下山,也很少離開傾云臺,他不和我們一起做早課,更不和我們一起試煉?!?/br> 知白又咳嗽了一聲,守墨十分煩躁:“這也不讓說,那也不讓說,煩死……” 他抬頭,看見滿身腱子rou的、分管刑罰堂的三長老正迎面走來。 守墨眼珠一轉,話頭再一轉,對眾弟子道:“所以雖然小師叔剛剛說,有事情可以去找他,但是你們都別去傾云臺打擾小師叔,有事情來找我和知白師兄就可以了?!?/br> 眾弟子齊聲應是。 三長老向守墨投來贊許的目光。 守墨向三長老回以禮貌的一揖。 師生和睦。 三長老走后,忽然有弟子問:“守墨師兄,為什么我們走了這么久,連一個師姐都沒有看見?” “你這樣問我,我也是這樣問帶我來的師兄的?!笔啬税巡⒉淮嬖诘难蹨I,“要是小師叔這只小鶴肯在宗門大會上走一圈,我們玉京門就不會被叫做‘劍修呆鵝門’了?!?/br> 鍛劍堂由四長老分管。劍修以本命為劍,須得時時鍛劍,方能有所進益,所以鍛劍堂并非鍛造劍器的劍器堂,而是眾弟子領取試煉榜單的地方。 穿過鍛劍正堂,石階之后,三層石臺依次升高。試煉任務根據其難易程度,分做上、中、下三等,書寫在白鹿紙上,懸于半空,由人摘取。 正因為試煉難度不同,站在三個石臺上的弟子人數也有所不同。 池先秋匆匆穿過正堂,飛身上了中間的石臺。 最低的石臺上頒布的試煉,基本上都在玉京門內,中等的任務才開始要求弟子下山,乃至遠行。 他甚少出門,甫一落地,便引得旁人側目。等反應過來了,他們連忙作揖,齊聲喚道:“小師叔?!?/br> 池先秋說了一聲“不必多禮”,望了望四周,看見石臺上有他認識的弟子,剛要過去,就被人喊住了。 “先秋師弟?!?/br> 他轉頭看去。此時第三層的石臺上只有三個修士。 為首那人頭戴金冠、腳蹬云靴,衣襟上金線繡的竹葉,在雪光的映照下熠熠生光,池先秋幾要被他晃了眼。那人雙手背在身后,抬腳時踢起衣擺。并不佩劍,靈劍與裝法器的乾坤袋都交給身后跟隨的兩個弟子捧著。 就差給他撒花瓣了。 那人腳尖一點,衣袖上下一翻,便落到池先秋面前。他微仰著頭,目光從池先秋的鬢角滑過去,傲氣凌人。 池先秋恍若不覺,撓撓頭,喚了一聲:“寧師兄?!?/br> 此人名為寧拭,也是掌門池風閑從前在山外撿回來的孩子,拜在三長老門下。他入門比池先秋早,所以池先秋喊他一聲“師兄”。 這么些年,其他同輩弟子早已離開玉京,或各處游歷,或另辟宗派。玉京門里,能讓池先秋喚一聲師兄的就只有寧拭。 但同是掌門撿回來的,其余人都拜在各位長老門下,唯獨池先秋例外。 掌門不單收他做唯一的徒弟,還讓他隨自己姓,儼然把他當做下一任玉京掌門來養。若是這位下任掌門實力強勁還好,偏偏他身嬌體貴,常常好幾年都窩在山上不見人影。 寧拭自然不服他。 “師弟怎么過來了?來做試煉?”寧拭將披風往后一撩,雙手叉腰,看了一圈四周,“想來師弟頭一回做這些事,不太熟悉,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盡管開口,師兄教你。要是找不到人一同下山,師兄陪你去。中等的試煉有什么好做的?走,師兄帶你去做高等的?!?/br> “我不是來做試煉的?!背叵惹锒汩_他伸過來的手,誠實地答道,“師尊不讓我做試煉?!?/br> 偏偏他目光澄澈,好似全然沒聽懂他話里的諷刺,只是實話實說。 寧拭噎住,摸著鼻尖,轉頭去看其他地方。 池先秋對他說了一句“師兄自便”,就走向石臺上的其他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