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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囁囁交待著后事,夏澤泣不成聲,“別胡說!你不會死的,我守著你,你會好起來的。你不是說開了春瘟疫就消失了嗎?都堅持這么久了,不要放棄!” “可是我真的好累?!辩A烏睫顫了顫,“我現在才知道,活著比死難……” 二月十日,昏睡多天的瑛華忽然好轉,身體利落,也能下床了。 然而夏澤高興不起來。 瑛華也知道,自己怕是回光返照了。 外面是難得的晴天,陽光從窗欞照進來,投下一簇簇明亮的長影。夏澤已經消瘦了一圈,瑛華摸摸他的頭,憔悴的臉上浮出一絲笑,“怎么感覺,你變邋遢了?” 心愛的女人兩次遭到劫難,難道重活這一次就是為了受罪的嗎?夏澤想不通,也不敢問。 好半天,他擠出笑,嗓音暗啞道:“公主,我們成親吧?!?/br> 沒有香煙縹緲,沒有燈燭輝煌,樸素的民房里,二人拜了天地,以茶代酒,合巹交杯。 瑛華抬頭看他,沉寂已久的雙眸盈盈然點亮。 “這算不算是給我沖喜了?”她揶揄一句,面罩之下唇角彎起,“謝謝你圓我一個心愿,我愛你,郎君?!?/br> 夏澤定定望著她,仿佛又回到了初見。她在比武場上明艷如花,所有的風景都不及她。那時他抬頭,或許就已情根深種。 “娘子,我們不會分開的?!?/br> 好看的瑞風眼柔情似水,他將自己的面罩摘下,又向瑛華伸出手。 瑛華反應過來已經遲了,遮住口鼻的巾帛已經墜落,猶如翩然的落花,搖搖曳曳,歸于大地。 “你這是干什么?”瑛華抬手捂住嘴,迅疾后退,“你瘋了!” 夏澤上前拉住她,將她箍在懷中,俯身噙住了她的唇。他已經太久沒有親吻過她了,無比懷念她的味道。嬌軟,溫暖,如糖似蜜,讓他魂牽夢縈。 久別重逢的柔情讓瑛華怔悚,她使勁掙脫,卻被他逼得更緊。 為什么他還是這么傻,早知道還是這個結局,或許當初就該放他遠走高飛。 淚如泉涌,將她淹沒。 瑛華一時惘然,被他生拉硬扯,淪陷紅塵?;秀遍g,聽他柔聲說 “生而同衾,死亦同xue?!?/br> 翌日,瑛華呼吸漸衰,很快陷入昏迷。夏澤用嘴喂藥,然而都被她吐出來,吞咽都成了困難。 張溫來號脈時老淚縱橫,叩拜在地,跌跌撞撞的離開,猶如燃著的燈,踽踽等待油盡燈枯的那天。 夏澤趴在床沿,握著她的手,一遍遍哭喊著她的名字。疼痛如洪水開閘,在心里洶涌咆哮,每一寸肌膚都在哀戚。 朦朦朧朧間,有不少人在外面痛哭叩拜,聲音飄渺,仿佛來自天際,經久不息。 夜色漸濃時,夏澤眼眶紅腫,下頜早已生出胡茬。抱著最后一絲僥幸,他從瑛華的包袱里翻出來一個錦盒,拿出里面的藥丸,放進了她的嘴里。想盡辦法,讓她吞了下去。 時間流逝,瑛華的指尖微微泛青。夏澤握住她的手,貼在他的臉頰處。 視線的末端,方桌之上擺著一尊釋迦摩尼涅槃像,悲天憫人,遙望著世間萬象。 千里之外的蕭關大營,張闌楚倏然驚醒。夢中人娉婷道別,他不知道她要去哪里,追也追不上。 已經四個多月沒有消息了,他派人打聽過,澧州的形勢還沒有好轉。心間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他強忍著肩上刀傷,踉蹌來到營帳外,遙望南方。 墨黑的蒼穹,似有春雷滾滾。 作者有話要說: 老規矩,追更的寶貝們留評拿紅包~準備收尾,請假兩日整理大綱,周四見,鞠躬。 因晉江抽獎規則更改,無法抽獎,這一章到完結章留言的寶貝都是大碼紅包~ 順便做一下廣告:《指揮使還要當本宮的刀》求個搜藏么么~【腹黑女vs下堂高嶺之花】有火葬場,有修羅,有甜。 貼個小片段: “臣多謝殿下幫忙送奏疏了,不過……”晏棠走到她身邊,取出錦盒里的發簪綰在她烏髻上,無甚喜怒道:“臣一心為殿下著想,結果殿下在背后捅臣一刀,真是讓人心寒?!?/br> 美人遲疑抬眸,兩人皆是如玉身姿,遙遙相望,好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樣。 事已至此,李映柔不想也沒必要再偽裝下去,琵琶袖一垂,小巧的手銃滑落在掌心,皓腕輕抬,直接抵在了晏棠額前。 “晏大人,你身為朝廷從三品大員,卻屢次調戲長公主,看來是陛下給你們的權利太大了。陛下忍你,我不忍?!彼D了頓,寒聲道:“從今往后,你要是再敢冒犯我,我就打爆你的狗頭!” 上膛的聲音傳來,晏棠略一詫啞。 在他意味不明的注視下,李映柔左手拔出頭上發簪,抬起胳膊,將發簪硬生生插進他的烏紗帽里。 陽光傾瀉,在青石地上投下斑駁的樹影。 李映柔收了手銃,笑靨叢生,“這么漂亮的發簪,送給我簡直是暴殄天物,晏大人戴上,才叫一個貌美如花?!?/br> 第78章 、浮生夢 驚蟄來臨,春雷始鳴。萬象更新,生生不息。 瘟疫逐漸消散,一座城,折損七成人口。 朝廷的賑災隊也變得三三兩兩,易安堂加上太醫院共有上百醫者,活著的只有二十二人,太醫院張攀提舉也在賑災中病故,而張溫也于驚蟄后壽終正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