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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不丁透徹了,為什么瑛華總是舍棄他。 憑樣貌,他遜色于江伯爻。 憑狠勁,他比不上夏澤。 難怪…… 如紗的月華下,張闌楚伸開手,低頭而望。他這雙手連雞血都沒沾過,而不沾血的手,在朝堂來說是不值錢的。 有淚滴落,墜入掌心。 愣了片刻,他甩甩手,疾步朝書房走去。 甫一進了月洞門,書房里通透明亮,有兩個互相攙扶的身影投射在軒窗上。 “王爺,你怎么樣,好多了吧?” 王妃扶著鎮北王坐在桌案前,鎮北王還止不住咳嗽,滿面愁容:“哎,西北戰事吃緊,朝里想找批新將,難吶!實在不行,還是我去吧?!?/br> 王妃一聽,凄然道:“不行!你身體這樣了,去了西北那苦寒之地,你這把老骨頭還不就扔那了?闌楚怎么辦,我怎么辦?” 聽到小兒的名字,鎮北王唉聲嘆氣,“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混小子,若是沒有我了,誰還能護著他?但若我不去,闌楚又一事無成,這樣下去鎮北王府日漸蕭條,在這京城還能有什么好下場?到頭來,就怕步入吳國公府的后塵?!?/br> 王妃瞪他,“別不巴結好了,吳國公貪腐,能一樣嗎?” “貪腐?”鎮北王搖搖頭,“這話也就在家里說說,若不是吳國公府后繼無人,又豈能被人撼動?搜查抄沒,全都上繳國庫,朝廷哪有養閑人的時候?” “王爺不要亂說,咱們王府……” 張闌楚在外面一字不落的聽著,手緊緊攥在一起。 不知過了多久,里頭傳來窸窣聲,他回過神來,隱在黑暗中。 書房的門打開,在院中投下一片光亮。待王妃走后他才出來,推門而入。 鎮北王趴在桌案前,聞聲抬頭,有些驚訝:“闌楚,你回來啊,怎么臉色不太好?” “沒事,有點累?!睆堦@楚含糊其辭,走到桌案前:“爹爹看什么呢?” “大軍要出征,我得再看一下防御圖?!辨偙蓖跽酒饋?,指著西北戍防要塞蕭關點了點,“這次黨項休養生息,勢頭強悍,這仗怕是難打吶!朝廷正值用人之際,若我主動請纓去蕭關,你要照顧好你娘,打理好王府,莫要招惹是非,懂了嗎?尤其是固安公主那邊,千萬別去找人麻煩?!?/br> 張闌楚笑笑,不置可否,目光打探著鎮北王。 昔日那個驍勇善戰的大將,如今變得滿頭銀絲,大腹便便。大晉速來將士同征,以震士氣,就連萬歲也曾御駕親征,而他爹目前的身格上戰場,跟送命無二。 短暫的靜謐后,張闌楚看向立在墻角的銀槍,眸中霧氣彌散,漸漸匯聚成銳利的鋒芒。 與此同時,忙碌一天的瑛華沉浸在湯池中,溫熱包裹著她,放松著緊繃的肌體。 她捧了一把水,撲在臉上,視線落在湯水中,自己的身影在熱氣中愈發模糊。 她有些擔心張闌楚,突然讓他看見這樣的自己,不知他能不能想開。話也說得很透徹了,若他還不能理解,就真的廢掉了。 呼 瑛華沉沉嘆氣,隱約有個黑影從身后遮上來,嚇得她捂住胸口,迅疾轉身,“誰?!” “是我,嚇到公主了?” 夏澤半蹲在湯池旁,打量著里面如芙蓉般的女人,發流散如瀑,眉眼氤氳在裊裊熱氣中,秋波流動,蘊著脈脈情誼。 見是枕邊人,瑛華這才放松警惕,往前趴在湯池旁,“萬翠樓那邊處理完了?” 從夏澤的角度來看,她像個出水的鮫人,身前波濤隱約浮現,分外妖嬈。 他定力算是好的,但眼前的光景還是讓他喉結滾了滾,“事情都辦妥了,一點殘渣剩飯都沒留,全部處死。萬翠樓已經封禁,管事之人盡數遣散,聶忘舒正在那邊查賬?!?/br> “很好,辛苦了?!辩A滿意的勾勾唇,繼而轉過身不再看他。 這樣的敷衍讓夏澤有些難受,他皺起眉,心一橫,繞到湯池另一邊,扯下勁裝腰封,隨后褪去衣衫。 瑛華愣怔的看著他穿著中衣走進來,一步步向她逼近,潺潺水聲傳入耳畔,竟然一下下牽起她的心。 他們倆,還沒洗過鴛鴦浴。 在夏澤抱住她光滑的身子時,中衣也沾上了水,貼在緊致結實的胸膛上。不知是不是太熱了,她臉頰guntang。 男人的俊臉在眼前一寸寸放大,薄唇貼在她額頭,一路向下到她香肩,觸感溫熱柔軟,叫人惹不住發悸。 曖昧的氣息浸潤在湯池中,瑛華知道他想干什么,沒有推辭,也不想推辭。她闔上眼,享受著只有男人才能給予的溫存,然而微痛突然從脖子處傳來,突兀到有些大煞風景。 “你怎么又咬我?!” 她慍怒,夏澤也好不到哪里去,雙眉攏在一起,沉聲道:“酒后亂性,這個是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跟張闌楚之間,還有多少秘密沒有告訴我。難怪他一直念念不忘,吃不到嘴里的,就是會瞎惦記?!?/br> 濃郁的醋味讓瑛華失笑,這記性真是太好,一點蛛絲馬跡都能給揪住。 她揶揄:“你這是在埋怨我嗎?別忘了,我還生著氣呢?!?/br> “我知道公主生我氣,但一碼歸一碼,對于這件事,我很生氣?!闭f完,夏澤眸中凜若寒霜,將她抵在了湯池沿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