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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疾不徐的鋪陳,聶忘舒聽罷,肅然應道:“是,我即刻差人去辦?!?/br> 談完公事,瑛華伸了個懶腰,緊繃的神色舒緩下來,“近日辛苦忘舒了,晚上我做東,犒勞一下你?!?/br> “小殿下不必客氣,都是我應該做的?!甭櫷胬嗜灰恍?,“不過小殿下有心,我也不好推辭。不知要去哪里,我提前去定一下位置?!?/br> 真是惺惺作態,夏澤深知他愛玩,沒奈何的瞥他一眼。 本以為瑛華只是會找個酒樓宴請一番,誰知她語出驚人,懾的兩個男人面面相覷。 “去萬翠樓?!辩A站起來,神采英拔道:“既然幕后東家可能是王懷遠,那今兒就先去探探。我也很好奇,這號稱京城第一花樓的地方,究竟好不好玩?!?/br> 直到未時,瑛華才回到公主府。 在這里待得時間不短了,怕爹娘擔心,宋文芷便起身告辭,準備回府。 瑛華拉住她,將頭面匣子送給她,笑的有點壞邪,“文芷,戌時整我在銅安街口等著你。我帶你找樂子去,記得穿男裝?!?/br> 直到回到將軍府,宋文芷這才悶過彎兒來,穿男裝,找樂子,敢情這是要帶她去勾欄? 她搓搓手,冷不丁有點期待。 公主府那邊,瑛華也像打了雞血似的。 以前不是沒去過花樓,不過這次去的地方回鶻頭牌眾多,儼然有一番異域風情。還有傳言說里頭有讓人血脈噴張的歌舞表演,怎能不讓人心馳神往。 她坐在院中涼亭上,將啃剩的點心扔進水池。一群肥碩的錦鯉簇成一小堆,圓圓的魚嘴不停翕動,很快將點心吃得一干二凈。 夏澤坐在她旁邊,手肘撐在圍欄上,下巴枕著小臂,飄渺的眼神落在魚群上,看起來神色懨懨。 兩人只隔著幾寸,瑛華斜眼看他,“怎么了,從金銀坊回來就魂不守舍的?!?/br> 還好意思說,夏澤暗自腹誹。 以前他跟公主去過一趟勾欄,結果帶回來倆女孩。里頭的光景就不必細說,讓他對女人窩子更加反感?,F在回想一下,那濃郁的胭脂水粉仿佛還縈繞在鼻息。 他嘆了口氣,“晚上我能不跟公主進去嗎?” “那怎么成?”瑛華不依,“你是我的貼身侍衛,走哪都得貼著,萬一我有危險呢?” 夏澤不說話了,她又湊上前,在他俊氣的面皮上吮了一口,眼尾染上幾分譏誚,“你是不是怕我說你?沒關系,進了花樓咱們就是哥們兒,你敞開了玩,千萬別有負擔?!?/br> 這話說的那叫一個離譜,夏澤愈發無奈。 兩個人剛在一起時,但凡他多看一眼別的女人,都會受到懲戒。他對公主的占有欲了如指掌,今日若要真如她所言,敞開了玩,他能不能活著回來還是個問題。 寧肯相信世上有鬼,絕不相信公主的小嘴。 瞥著那嬌美的人兒,夏澤正色叮囑:“公主別忘了今天去是干什么的,不是為了玩?!?/br>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若想調查,必先玩好?!辩A狡黠的眨眨眼,“你知道這叫什么嗎?” 夏澤木訥搖頭,“不知道?!?/br> “這叫接地氣?!?/br> “……” 入夜后,瑛華可是下了血本,胸脯用束胸勒平,繃得她喘氣都困難。 馬車徐徐往銅安街行駛,窗前簾幔搖曳,時不時有斑駁的光影透進來。瑛華坐在軟墊上,一身朱色交領袍,用的是上好的云州絲錦,半點雜質都沒有,襯得巴掌大的臉蛋粉白如玉。 然而她面色不太好,時不時揪著束胸。 夏澤心疼道:“摘了吧,若是勒壞怎么辦?” “不行,做戲還不得弄全套的?!辩A堅持一會,蔫了,氣急一頓亂扯,松快了。 望著她傻兮兮的舉動,夏澤眉眼間銜起淺笑,溫柔的仿佛能掐出水來。 戌時整,三輛馬車在銅安街街口匯合。 其中各有主人下來,四人相約而行,匯入銅安街醉生夢死的奢靡中。 其中兩位身材欣長,一個衣訣飄飄,玉樹臨風。一個豐神俊朗,利落干練。剩下兩人個頭嬌小,皆是秀麗眉眼,又各有千秋。 路上香風撲鼻,女人嫵媚的調笑攬客不絕于耳,還有男人色痞痞的笑聲。 瑛華指著男裝的宋文芷,介紹道:“這是我的閨中密友,宋文芷?!彼种赶蚵櫷?,“這是我江湖上的朋友,聶忘舒?!?/br> 二人互視一眼,友好又疏離的互相揖禮。 萬翠樓在銅安街的深處,遠遠就能看見四層小樓燈火通明,時不時閃出追逐嬉戲的身影。飛檐上掛滿了大紅燈籠,遠處深色的夜幕上綴著一輪明月,兩相映襯,人間風韻盡顯。 門口有小廝指引,踏入氣派的大門,里面燈火如晝,金碧輝煌。碩大的朱紅地毯鋪滿整地,其上繡著千花萬朵招蝶圖,如同這里的各色美人兒,爭相斗艷,吸引著八方賓客。 瑛華手持折扇環視一圈,眼瞳清透湛亮,不由贊道:“妙啊?!?/br> 老鴇三十幾歲,穿著五彩刻絲羅裙,方領大敞,露出胸前半片白嫩,花枝招展的迎上來。 原本夏澤走在前面,見這景象迅疾后退,站到了瑛華的身后。老鴇身上的香氣太濃,惹的他連打了幾個噴嚏。 聶忘舒提前派人定了私間,眼含淺笑,對老鴇說:“清秋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