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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澤本不想喝,卻又不好掃興,只得作陪幾杯。 有了前車之鑒,這次他嚼都不嚼,直接生吞硬咽,感覺比上次好了一點,最起碼味蕾不那么受罪。 然而聶忘舒實慘,他本就是個挑食的,這頓飯吃的他生不如死,還得勉強陪笑,瑛華還一杯杯勸他酒。 半晌后,他堅持不住,蒼白著臉說:“小殿下,容我出去吐一會?!?/br> 說完,他就跑了出去,蹲在樹坑里吱哇吱哇的亂吐一通。 瑛華懵懂的看向夏澤,“他酒量這么差嗎?” “可能吧?!毕臐沙槌樽旖?,曾經二人拼過酒,回到禁軍他連著吐了好幾天,自那以后再也不跟聶忘舒喝酒了。 酒足飯飽后,瑛華一改往日的婀娜,蹦蹦噠噠像只麻雀似的登上輿駕。 聶忘舒拖著虛弱的身軀相送,“小殿下慢走?!?/br> 幔簾被掀開,露出一張可愛婉約的笑臉,“改日我學了新菜品,再過來登門拜訪?!?/br> “是?!甭櫷婵扌Σ坏?。 車輪滾滾,輿駕朝公主府駛去。 喝了點酒,這么一晃瑛華有些暈乎,便把夏澤叫上來作陪。 熟悉的幽香讓人心馳神往,她躺在夏澤腿上,不知不覺就闔上眼,纖長濃密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小簇月牙暗影,囁囁道:“這下好了,賢兒的根基便會慢慢扎實了?!?/br> 夏澤輕撫著她的發髻,柔聲道:“公主現在好像變得特別憂國憂民,以前可不是這樣?!?/br> “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子的德行,現在爛泥一攤?!辩A長嘆一聲:“我這個當jiejie的不為他謀劃一些,日后還不是要跟著一起遭殃?!?/br> 在皇家,一母所生的孩子仿佛是捆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榮則榮,一損俱損。夏澤理解,不過還是有些好奇,“公主是怎么拿到販鹽特權的?” 上一世,宣昭二十年六月,宣昭帝就頒行了新的鹽運法令,允許商人獲得販鹽質照,前提是需要向官府提交巨額質押金,并向朝廷繳納鹽稅。 瑛華思來想去,父皇有這個想法應該不是一天兩天,索性就去碰碰運氣。 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極力推舉聶忘舒成為第一人。畢竟肥水不流外人田,是個人都知道販鹽會帶來巨大利益,沒想到父皇還真的允了,他看中了易安堂的商路線。 這對瑛華來說,如虎添翼。 “我消息靈通,向父皇求來的?!辩A狡黠笑笑,“大晉現在私鹽販子橫行,抓都抓不完,我父皇正愁著如何整治,能放著人不用嗎?” 朝廷跟江湖從來都是相互利用,這也算是慣例,各圖所需。夏澤揉揉她的發頂,“公主倒是機敏?!?/br> “這段時日腦子都要壞掉了,”瑛華捏捏眉心,“希望趙賢不要浪費我的一番苦心?!?/br> 看她疲色倍出,夏澤抬起修長如竹的手指替她揉著太陽xue,安撫道:“放心吧,太子會長大的?!?/br> “嗯?!辩A心下惘然,“希望這個長大,不要來的太晚?!?/br> 往后幾天,瑛華除了吃喝就是談情說愛,小日子愜意的無與倫比。 然而好景不長,大年十三這天,夏家忽然傳來消息,說夏廣順中風了。 夏澤心急如焚,瑛華當下允他休沐,又派了太醫前去醫治。 她雖然也想跟去看看,可她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 瑛華去庫房支出大批金銀地契,裝了足足八個巨大的赭色鑲金邊木箱,叫來穆圍三人率領護軍將木箱押送至京城花蓉街的一座巍峨院落里。 半天后,穆圍前來回稟,“公主,事情已經辦妥了?!?/br> 瑛華坐在榻上沒有抬頭,手捏著一枚黑子,斟酌后放在了棋盤中,“都放好了?” “是?!蹦聡故?,“按照公主的吩咐,全部放進了書房的密室?!?/br> “那就好?!?/br> 穆圍多說了一句:“還需要加派人手守衛嗎?屬下擔心會招賊?!?/br> 正要拿棋子的手略微一頓,最近京城的確不太平,瑛華思忖須臾,淺淺道:“嗯,你們三人在那里守一下吧?!?/br> “是!” 穆圍走后,瑛華再也沒有心思下棋,手撐在矮幾上,托腮發呆。 這次暗殺難保不出別的狀況,她曾想過要不要加派一些人手,可瞻前顧后還是放棄了。大張旗鼓的進行總是不好,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累贅,還是算了罷。 重生一次,她像個愣頭青,不怕死,唯獨放心不下夏澤。萬一她回不來,總得他留點后路。 即便不靠沈家,那批錢財也夠夏澤花幾輩子了。 心頭恍忽變得哀涼,仿佛真到了生死離別之刻,她有些氣滯,胸口宛如壓著千金秤砣。 這一天過的格外漫長,好不容易熬到了申時,瑛華心不在焉的來到院中投喂錦鯉,好看的眼眸有些渙散。朔風侵襲著她,卻無法讓她的思緒冷靜下來。 翠羽有一搭沒一搭的往她手里倒魚食,默不作聲的陪在她身邊。 斜陽灑金,欣長的身影踏著余暉走到了她身邊。 聽到腳步聲,瑛華順勢看去。 “你回來了?!痹灸坏哪樕细〕鲂老?,她連忙將魚食全都丟進水池里,拍拍手問:“老太爺怎么樣了,嚴重嗎?” 夏澤的笑容略顯疲憊,解下披風罩在她身上,“沒什么大礙,就是要在床上躺一陣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