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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喪之日…… 瑛華沉聲問:“現在是不是宣昭十九年,八月十七?” 翠羽滿面狐疑,道了個“是”。 瑛華神情無異,心底卻卷起洶涌波濤。 她真的沒死。 還回到了宣昭十九年。 第2章 、不再做戲 瑛華倏爾轉過身來,在翠羽驚詫的目光下將對方糯米團子似的臉揉成各種形狀。 肌膚嫩滑,彈綿可愛,反復確認才松開了她。 面前的翠羽是真人,不是假的。 “公主,您干什么呀!”翠羽捂著發紅的臉嗔她一句。 以前瑛華最喜歡捏她的臉,生氣捏,開心捏,總覺得跟個軟包子似的,好玩的很?,F下瞧著翠羽的氣鼓鼓又不敢說的樣子,心覺萬分親切。 真是沒想到,她本以為失去了所有,如今卻都回來了。 瑛華抬起雙臂,失心瘋般的低笑,笑著笑著,鼻尖就酸了。 復雜的情素填滿胸臆,她再也撐不住眼簾,徐徐跪在桂花樹下,任由淚水決堤。 翠羽見狀,也跟著撲在地上,“公主節哀??!您也別太難過,小心壞了身子。太后高壽,這是去西天極樂享福去了,她老人家生前最疼愛您了,您要好好保重,太后才能放心的走呀?!?/br> 說完,她抬袖掩面,也跟著抽泣。 一仆一主就這么跪在樹前哭的梨花帶雨,直到月上中天,適才消停。 “翠羽,扶我回去吧?!辩A嗓音微啞,小腿跪到發麻。 “是?!贝溆饝艘宦?,小心翼翼地攙她起來。 此時此刻,瑛華全身乏累,只想安穩的睡上一覺?;厣淼臅r候,忽然發現不遠處的廊下立著一個人 那人一身鴉青,身姿挺秀,一動不動的隱于黑暗里。 她失神眺望,半晌囁囁道:“夏澤……” 夏澤聽到呼喚從黑暗中走過來,步態穩健,行似帶風,須臾就半跪在瑛華面前,恭敬道:“公主,有何吩咐?!?/br> 沉澈的聲音聽起來頗為悅耳,瑛華眼波流轉,垂頭而望。 面前的男人烏發上束,別著一枚質地上好的白玉發冠。這個發冠她認識,是兩人第一次歡好后她賞給他的。 “你……抬起頭來?!辩A忽然很想看看他,聲線有些發顫。 夏澤頓了頓,繼而抬頭。 昏暗的光線下,那張臉俊逸非凡,一雙瑞鳳眼生的格外好看,并不輕佻,配著五官反而顯出讓人心安的穩重。 故人相顧無言,視線就這么膠著在一起。 想到他那張破相的臉,想到他最后的決絕之語,瑛華不知不覺又紅了眼眶,心里既愧疚又酸楚。 依著夏澤的脾氣,恐怕最后會跟江伯爻會拼個魚死網破。 好在老天開恩,讓她重新回到宣昭十九年。 面前的夏澤可是活生生的,她不會再讓他為自己身陷險境。 如此俊朗之人,死了委實可惜。 也許是她的眼神太過熱切,夏澤的眸光開始飄忽閃躲,最后又一次垂下頭。 瑛華將他細小的情緒盡收眼底,面上沉然不語。 夏澤這個人看似寡淡又古板,實則是個非常內秀之人,被女人看久了都會害羞,最終惱羞成怒。 “公主,您有何吩咐?”見她遲遲不言,夏澤淡聲提醒。 瑛華吁了口氣,強撐住酸澀的眼簾,泰然自若的說:“沒什么事,你先回去吧?!?/br> “是?!?/br> 夏澤緩緩起身,腳步輕旋,又聽瑛華喚住了他,“夏澤!” 他回身而望。 瑛華唇畔翕動,欲言又止。 其實她想問問夏澤為什么回來救她,她若死了,他也解脫了,從此不必再違心侍奉。 但仔細斟酌一番,這話恐怕不宜問出口。 即使說了也沒人會信,終究不過是她噩夢一場。 “入秋了,天氣漸涼,明天多穿點?!彼尚τ?,轉身的瞬間,幽深的眼仁兒滲出一片涼意。 既然來天給她重活一次的機會,這一次,她不會饒了江伯爻。 倘若兩人只是感情糾葛也就算了,這輩子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伤w光養晦,聯合瑞王趙恪逼宮篡位,害她皇弟自縊,還將她鴆殺! 這么一個狼崽子,又怎配她的相思? 這一次,她要江伯爻的償命! 這一夜,瑛華睡的很沉,又極不安穩。 夢里一杯又一杯的毒酒讓她喝到發狂,自縊的皇弟白眼上翻,耷拉著大舌頭變成了一個吊死鬼,滿眼血淚的向她哭訴。 瑛華一遍又一遍的對皇弟說著對不起,她辜負了父皇母后的囑托,沒有照顧好他。 直到翠羽來叫她,枕頭已經濕了一片。 “馬上就要到太后的國葬禮了,”翠羽輕聲說道:“咱們得收拾一下了,馬車已經在府外候著了?!?/br> 瑛華昏昏沉沉,“幾更了?” “五更了,現下進宮剛好?!?/br> 瑛華點頭,下床洗漱。 她真想再睡一會,可既然回到了太后殯天這個時間點,她還是片刻不能怠慢?;首婺笇λ龢O好,上一次她也是哭的梨花帶雨,幾日不食。 因為是喪禮,不用太過粉黛,翠羽很快替她穿好了素縞。 簡單的吃了幾口,她披上麻帽出發了。余光中,夏澤也換了身素服,腰纏白帶默默跟在她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