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節
他輕輕呵出的淺淺氣息,除了一種馡麋的暗香還帶著一股很濃重的血腥味,那味道令五月不適地斂了斂眉。 而窗邊的靳長恭一愣,他難道昨天還沒有審問她嗎? 這時,不經意一陣微風拂過她的發際,順帶出房間久經不散的一片鐵銹令人作嘔的味道,靳長恭心中一震。 難道……他昨天是發病了,從那一室濃稠的血腥味道可以判斷,他昨夜肯定吸食了不少鮮血來壓制體內那股亂躥的寒意。 “我不知道你問的是誰?!蓖蝗粊硪痪?,她在哪里?五月腹誹,她哪里知道那個誰在哪里?況且她的下巴被他牢牢鉗住,這種背脊挺直,臉上仰的姿勢令她很難受。 “不知道?”暗帝眸光血色一閃而逝,然后他指尖一偏移,五月稍沒有反應過來,撕啦一聲,她的臉便感覺一陣火辣辣的痛楚。 臉上那一層易容的薄膜被強行,毫不留情地一瞬間撕掉,五月抑不住痛得從牙縫中“嘶~”了一聲,一張光潔的小臉頓時被撕掉許多皮,露出紅灩的rou。 暗帝底眸看著手上那一張薄如蟬翼的臉皮,眸光幽深得令人寒磣不已。 “這張臉的主人,你真的不知道?” 暗帝的聲音淡淡的,指尖用力掐進她臉上露出的嫩rou里,讓血更加流個不停。 五月心底一顫,痛得皺眉,聽他這么一說,她這下總算明白他要找的人是誰了。 是小主子吧。 “我,我不知道她在哪里?!蔽逶卤黄媚槻颗で?,口齒不清地回道。 “還真是不進棺材不掉淚呢~陛下,讓蟒來審審這不乖的小妞吧~”蟒負著手陰陰一笑,然后走上前拉著她的頭發朝后一拽,將她略為嬌小的身子整個提了起來。 暗帝手一松,便似疲憊地躺回軟塌上,并冷漠地收回視線。 蟒折磨人的手段,足以毀掉任何一個鋼鐵般意志的男人,何況是一個女人。 靳長恭看到五月落入了蟒手中,她雖然知道五月不會有性命危險的,畢竟暗帝還需要從她口中得到自己的消息。 可是,這過程的折磨卻肯定不會少的,她該想個什么辦法將她弄出來呢? “等等,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我愿意將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們?!笨打獪蕚鋭邮?,五月握住他的手,突然喊道。 “哦,剛才不是還一副寧死不屈的嗎?”蟒陰測測地譏笑道。 “此一時彼一時,那個人跟我一點都沒有關系,我自然也不必為了她而受這種罪?!蔽逶乱粡埡翢o特色的臉,露出一種真誠,隱隱有些“恐懼”的神情,趕緊道。 “她在哪里?”暗帝掀眼簾,懶懶地問道,只是他的手在無人察覺的地方,卻緊緊地攥緊被單。 “我是在無雙城遇到這張臉的主人的。那個時候她就是跟在穆梓易身邊,我觀察他們好幾日,確定了他們就是從流失之地的人,那個時候我正準備尋一個機會混進流失之地來,于是我便設計傷了她,然后趁機跟她掉了包,裝成她的模樣混在了穆梓易身邊,一起來到流失之地,只是我跟她先前并不認識,只是無意中借了她的臉罷了?!蔽逶戮従彽纴?。 眼神沒有任何閃爍,且條理通順,沒有任何可疑之處。 “你為什么要進流失之地?”暗帝聽了她的話,安靜了許久,才出聲問道。 “因為我是神廟的人,想到進來流失之地,必須要用一個不被任何人懷疑的身份,正巧便遇上她了?!?/br> 五月猶豫了一會兒,在看到蟒那陰冷冷的眼睛瞟過來,她才道出。 暗帝抬眸看向上方,道:“憑你能傷了她?” “她又沒有武功,我為何傷不了她?”五月一愣,很自然地反問道。 暗帝眸光似虎豹一般犀利地射向她,他一字一句道:“你、說、她、沒、有、武、功?” 五月似被他嚇了一跳,抖了抖,垂下眼睫,顫聲道:“嗯,所、所以我才選擇對她動手,只是我也覺得好像太容易得手了,她、她好像有些古怪?!?/br> 她說著說著,好像回憶起什么,有些自言自語地喃喃了一句。 暗帝看著她不似作假的一番話,收回了視線。 轉念一想,也覺得即使是失去武功的靳長恭,也不可能這般容易被人算計,況且他不相信她會失去武功,他想她肯定是故意的。 故意利用眼前這個女人,來替她引開那些認識她的人的目光,再伺機隱在暗處窺探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她的影兒那般聰慧機警,不可能有人能夠設計得了她的。 對靳長恭,暗帝就像家長看待自家的孩子,有一種盲目的自信與驕傲。 “帶她下去,在末將一切查明前,暫時先留著她?!?/br> 意思就是,如果等一切查明了,她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蟒與骸領命,將五月拖了出去。 而靳長恭在聽到五月剛才那一番作假的話后,一直在思考,她明顯是想撇清了她們之間的關系,并且還特意給了暗帝一個模糊的誤導,那番話她說得那么順,想必是她早就想好的。 漢子!五月小妞真是一個純漢子! 連暗帝她都能夠演戲騙過他,這種強勁的心理素質得鍛煉多少年才能達到??! 現在看她暫時沒有事情,靳長恭總算放下一件事了。 ~~~~~~~~~我是別人視角的分隔線~~~~~~~~~~~ 夏帝低眸,靜靜地看著手中那一張被很好地保存著卷軸。 那里面裱著一張泛黃的紙張,上面繪著一條瞧不出是何生物布滿鱗甲的粗壯,尖銳的爪子,他沉吟一會,便仔細地將它收了起來。 然后他推開門,步出門檻后,當即有十道藍色輕甲,面戴梟鷹面具的男子,步伐一致地單膝跪在他面前。 “陛下,歌姑娘失蹤了?!背隽幸幻I頭,沉聲稟報道。 夏帝聞言,卻沒有半點慌亂情緒,反而雙眸一彎,笑瞇瞇道:“看來蒼帝已經來了?!?/br> “陛下,那我們接下該怎么做?”領頭目露全然地信仰與尊敬,問道。 夏帝負手,看向那灰蒙蒙陰沉沉的天邊,道:“你們說,與其最后什么都得不到,還是說選擇跟別人一同分享會更好呢?” 藍裊一眾皆一愣,然后垂下頭,抱拳齊聲道:“請陛下明示?!?/br> 夏帝似有感而發,一眨眼便轉移了話題:“祈帝那邊怎么樣了?” “祈帝昨日,自從進了一區便沒有出來過了?!?/br> “一區,原本一區該是百川國的勢力,不過它被滅后,那里倒是被一個神秘人占去了,祈帝難道也在尋找盟友嗎?”夏合歡彎眸笑瞇起來,上翹的嘴角若有所思。 “永樂帝那邊又如何了?” 藍梟領頭想了想,有些奇怪道:“他們他們一直沒有什么特別的行動,永樂帝與公冶少主,兩人都甚少碰面,也沒有離開過五區?!?/br> 夏帝聞言,停頓了一下,便朝他們擺了擺手。 藍裊等人,朝他行了一禮,便消失在原地了。 “明天啊,果然再不積極點就來不及了?!?/br> 夏合歡笑了,笑就像清泉的波紋,從他嘴角的小旋渦里溢了出來,漾及滿臉,干凈而純凈——若是忽略那一雙極具侵略性的黑眸的話。 ☆、第三卷 第五十六章 消失地宮殿二 “明天啊,果然再不積極點就來不及了?!?/br> 夏合歡笑了,笑就像清泉的波紋,從他嘴角的小旋渦里溢了出來,漾及滿臉,干凈而純凈——若是忽略那一雙極具侵略性的黑眸的話。長長鋪陣一行內玉白磚鋪地,正東方高高設著一雕鏤金漆寶座,此刻空虛著,高座一左一右,拾梯而下,長長步階上均站著九名黑紅祥云相間的鐵鎧衛士,他們就像雕塑一般巍峨、挺立、威嚴。 白問謹,楚瀧,裴伊月,巫善,以及布滿整個大殿的一等民都安靜地跪在地上,垂頭看著地面,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恭迎陛下?!?/br> 眾人一聲高呼,整個人匍匐在地,就像虔誠的信徒迎接神明一般敬仰、敬畏。 這時,沉重的大門喀卡,喀卡地,緩緩開門。 源源不斷的光線似潮水一般涌擠了進來,只見一道身穿紫荊色寬袖尊貴一襲無縫的衣袍,僅在腰部松垮地系了根同色帶子的男子緩緩步入。 他閃爍著黑金般深邃的眼眸,薄唇含了抹攝人呼吸的笑意,那微微敞開的紫袍上襟,狂放不羈地露出健美的胸肌與腹肌,更是于行走間,將那胸前的一片古銅色肌膚展露,性感得令人血脈膨脹。 眾人不敢抬頭,似不敢褻瀆他們心中的神,直到頭上傳來低沉而極具磁性的聲音,以軍臨城下的氣勢拂過他們每一個人的耳邊。 “爾等駐守流失之地,最低亦有十年載,于寡人而言,你們皆算是有功之臣,起身吧?!?/br> 底下眾人聞言,群情一激蕩,這才像禁制被解脫,抬起頭便連聲高呼,震耳發聵:“謝陛下!謝陛下!謝陛下!” “陛下,恭迎您來到惡魔城,臣白問謹率同一眾,向您至上最高的敬意?!卑讍栔斠灰镜降?,神色嚴肅而認真。 蒼帝抬眼掃去,視線精煁得似能透視般,看向白問謹一等,勾起嘴角道:“你們做得很好,惡魔城的現況要比寡人想像中管理得還要好?!?/br> 得到蒼帝的贊揚,令白問謹面露喜色,這時巫善出列,激動地跪地道:“為陛下您效勞,盡忠,乃我等的最高榮幸?!?/br> “好!”蒼帝一雙黑中泛著流金的色澤,深邃得仿佛能引人魂魄般爆發出炙光,他道:“布局十數載,等的便是明日的結果,爾等可準備妥當?” 眾人臉紅,身顫似激動得難以自制,他們再次無組織地跪拜在地,齊聲振呼,吶喊道:“誓死為陛下效命!” 看著像一群無知的螻蟻一樣跪在他們面前,蒼帝身邊的一名擁有著一頭亞麻色頭發,約十二歲左右的冷漠少年,他看向蒼帝時,眼底隱約可見孺慕之情,他開口道:“父皇,此事不僅有四國參與其中,連神廟,八歧塢都有插手,明日具體我們該怎么做?” “暫時什么都不需要做,該準備的事情,寡人已經派人準備好了。接下來——我們就只等著這一場饕餮盛宴正式在寡人的面前啟動?!?/br> 蒼帝微微上揚了一點點的嘴角,勾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那掌控一切的氣勢,足以令所見之人心驚不已。 看著他,瑪寶就像是在看著一座直聳天際的大山在眼前,不可攀越,只能仰望他的巍峨雄雄之姿。 ~~~~~~~我是蒼帝好像又打了一次醬油的分隔線~~~~~~~~~~~~~~ 得知五月已經脫離危險的靳長恭正想撤退,卻突然感覺背脊似一道陰寒之間從神經末梢躥上來。 她當即警覺一閃,一側眸,便看到一道破空而來的黑色影子朝她疾馳射來。 眼看躲閃不及,她唯有當機立斷,稍微避開胸前的要害,只等肩膀被一重物擊撞,她抿緊薄唇受不住地后退了幾步。 哐當!暗器是一顆琉璃珠子,摔落地面瞬間便碎成數塊。 靳長恭揉了揉痛得有些麻痹的肩頭,眉目一沉,迅速回頭一看,便從房間內傳來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陰涼聲音。 “既然來了這么久,想不跟主人打一聲招呼就走嗎?” 看來她早就暴露了!靳長恭一雙濃密的劍眉好看地挑起,有些意外。 她迅速一閃,腳跟一錯,便轉身想跑,然而下一刻卻被迫停止了所有動作。 她的身后,不知道何時,像鬼魅一樣驟然出現的暗帝,正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這時,她警覺身后的異動,七怪也不知道從哪里躥了出來,將她各方能夠逃跑的死角都堵得嚴嚴實實的,此刻她就像落入蜘蛛的獵物,無處可逃,唯有被吞噬殆盡一條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