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三天三夜,夠嗎?(首定,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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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等爺嗎?” 她身后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不是?!?/br> “哦?難道你不想知道柳三娘的下場?” “不想?!?/br> 從黑暗中現身,走到沐九歌面前的蕭政:“……” 似笑非笑,“不是要跟爺做筆交易嗎?這可是你提出的,不該對爺氣點嗎?” “你可以不做這筆交易?!便寰鸥枥^續看天空,發呆。 蕭政盯住她,突然,他收了笑,曲膝靠近沐九歌,“你太安靜了,那里像你這個年齡小娘子該有的樣子,這樣一點都不可愛?!?/br> 沐九歌默然。 見人沒搭理他,蕭政更加得寸進尺,又靠近幾分,距離那張巴掌大小臉只隔了兩指長距離,“在想什么,嗯?” 聲音低沉,帶著點微顫。 放在衣袖內的手隱隱顫抖。 “你想試試新毒藥?”沐九歌木然開口。 蕭政輕笑,“想,很想……”至于想啥,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沐九歌終于意識到,身邊這人似乎有些奇怪,她收回視線落在蕭政身上。 “呵……”蕭政靠著臥塌坐在地上,背對沐九歌,一條腿彎曲,手放在膝蓋上,整個人放松,優雅閑適,仰頭看天,低低一笑,“說吧,我怎么追蹤到那個蠻族王爺?” 見他變正常了,沐九歌才收回視線,“我救那人時,對他用的那味藥有些特殊,能自動散發香氣,香氣會保留一個月不會消失,只要再服下另一味藥,就能聞出那個香味,一路追蹤上去?!?/br> 蕭政愣了愣,好一會才苦笑一聲,“沐九,你不會一早就知道那人身份,所以早早留下后路吧?” “不知道?!?/br> “那為何會留下后手?” 沐九歌默了默,大概是因為這世間上能讓他信任之人太少了吧,“習慣?!?/br> 習慣? 蕭政凝眉,幾乎在一剎那間懂了,這是極度缺乏安全感,在經歷過許多傷害后下意識給自己留后路的習慣吧。 心里微微疼,他很想告訴她,以后他會好好保護她,一輩子。 可是,還不能。 他對她來說,還不過是個陌生人,她不信他,說了也沒用。 好一會后,他才語氣澀然開口:“好,你讓我辦的事,我已經辦好了,放心?!?/br> “嗯?!?/br> 說完這話,倆人都沉默下來。 沐九歌本身就很安靜,沒人說話時,她早就習慣可以一直不開口。 而蕭政是因為沐九歌的話,心疼而又自責,心情低落。 兩人就這么,一個躺在臥塌上,一個坐在地上靠著臥塌,都不說話。 這個場景落在露出一個腦袋偷看的胖丫眼里,只覺得再美不過了,氣氛安寧溫馨,主子美政爺俊,真般配。 腦海里不由自主搜刮政爺家事,雖然是個庶子,身份有點低,可奈何帥??;雖然脾氣有點壞,動不動就欺負人,可奈何對上主子后像老鼠遇上貓啊,當然,政爺是鼠。 越想越美。 沐九歌不知道,單純如胖丫,感覺到蕭政那顆想靠近自家主子又不敢靠近,只小心翼翼一點點維護與她關系的心后,正悄悄在心里比劃兩人是否有可能。 初一對初二咬耳朵:“二,你說說,咱家爺巴巴過來到底是干嘛來了,這一句話不說急死個人,要我說,爺就該直接點強悍點霸氣側漏點,上去直接說,爺要娶你,干凈利落,多好?,F在這樣,我看著都替爺難受?!?/br> 初二鄙視地看初一,“你覺得公主殿下會怎么回應?” 初一歪頭想想,腦中出現兩幅畫面。 一副是,爺豪氣萬丈,公主殿下淡淡看傻子般看爺一眼,然后直接走人,以后再不會見爺,爺悔的肝腸寸斷,日漸消瘦。 另一副是,爺深情告白后,公主殿下手一揮,毒氣迎風飄到爺身上,爺立馬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渾身發黑,公主殿下悄然離去。 他們給爺收尸。 艾瑪,忒可怕啦。 初一狠狠打個冷顫,清醒過來,再看遠處安安靜靜呆著的倆人,只覺得這樣就是再好不過的畫面了。 初二見他這副樣子,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這貨腦子里在惡補啥,白一眼他道:“主子這是戰略,戰略懂不懂?算了,依你的智商肯定不懂?!?/br> 初一呲牙,戰略他是沒看出來,可初二在**裸鄙視他,他看出來了。 初二與人說話時,一向只給人留個后腦勺,因為在他眼里,除了主子與他自己以外,別人都蠢,蠢的他不屑看對方,要不是與他們幾個從小長到大,估計連理都懶得理他吧。 想到這里后,初一覺得牙疼,視線下移。 嘿嘿,他突然賤賤一笑。 ‘啪……’偷襲成功,立馬遁走。 “嘶……”剛剛被打了五十軍棍的屁股火辣辣疼,幸好初二在疼的想出聲的瞬間一把捂住嘴巴,止住聲音。 “初一!”語氣陰森森想殺人,“你找死!” 閃身追了上去。 于是,世界終于安靜下來。 蕭政撇一眼初二消失方向,瞇了瞇眼,“送你一個消息?!?/br> 沐九歌:“嗯?!?/br> “此時本應該在戰場上的太子殿下,卻出現在了安家勢力范圍內,有消息傳來說距離安家不遠處十萬大山內,遺落之城現世了。我們的好太子殿下就是最早一批得到這個消息之人,所以,他冒著天下之大不韙,寧愿違抗皇命也趕去了十萬大山?!?/br> 蕭政語氣里幸災樂禍太明顯,引得沐九歌看了過來,他在她面前對一國儲君如此不敬,不怕她出賣他,去告發他嗎? 還是說,信她? 還有,這怕是屬于絕密消息,想打聽出來怕是得費不少功夫,他跟她又不熟怎么敢就這么大喇喇直接告訴她? 沐九歌抿嘴,移開視線。 “不過,那怕我們的太子殿下付出了這么多,到最后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呵,這不,將自己個折在了十萬大山里,跟在他身邊的十八暗衛死了十六個,有個暗衛拼死逃了出來,把消息帶到安家請求支援,說是我們的太子殿下此時正在遺落之城內身中奇毒,等著救命?!?/br> “遺落之城?” “嗯,怎么樣,這個消息夠勁爆吧?”蕭政側臉看沐九歌,月光下,他目光晶亮,仿佛天上的星星那般耀眼。 仿佛在說,看,爺夠義氣吧?快來夸夸爺??! 沐九歌移開視線,“嗯?!毕肓讼?,問他:“你想要什么?” 蕭政挑眉,這是要有來有往各不相欠? 睫毛微微合上,蓋住眼中情緒,想了想道:“那你就想辦法讓我跟著去十萬大山,你知道的,我沒有皇命,永遠出不了盛京城?!?/br> 這明顯在賭氣,讓他出盛京城這事,誰也辦不到,圣上不放他走,他就得永遠待在盛京。 說完這話,他自己也意識到了,心里懊惱,又怕沐九歌真較真,趕緊道:“算了,我開玩笑的……” “好?!?/br> 不想沐九歌還是應下了。 蕭政:“……” 心里別扭又擔心她做出啥不理智事情暴露她自己,他嚯一下起身,雙手撐在臥塌上,彎腰,俯視沐九歌,黑著一張臉怒斥:“你是傻子???這條件很顯然無法做到,這你都應,你白癡???你這樣的,別人把你賣了你是不是還得給人數錢?” 沒防備蕭政他突然暴起靠近,盯著近在眼前怒氣沖沖的臉,沐九歌睜大眼,一臉愕然,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臉上重新恢復平靜,語氣中也極其少有地含了怒氣:“不是你提出的嗎?” 他既然無緣無故好心把消息告訴她,她當然要給他回報,再說了,他提出的回報在她看來并不難。 卻發現蕭政一眼不??粗蹲×?,木呆呆的。 視線似乎在盯著… 意識到問題所在后,沐九歌冷了語氣:“你再不離我遠點,我會讓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彼F在手里的藥,比之前更毒。 蕭政視線鎖住近在咫尺的紅唇,不自覺舔了舔發干的嘴角,聲音暗?。骸叭烊拱?,夠嗎?” 沐九歌眨眼。 下一刻,臉一沉,抬手。 卻沒想身在塌前的男人動作更快,在她抬手那一瞬間,瞬間消失在原地。再出現時,那人已經在墻頭上,似乎為了不驚動院子外面的人,他雙手雙腳全都貼在墻頭,像只小狗四肢著地。 與她對視一眼后,立馬閃人消失。 沐九歌一雙眸子溢滿寒氣,冷冰冰盯住墻頭,那個男人竟敢調戲她! 他是叫,蕭政? 她記住他了! 如果讓蕭政知道,對于臉盲的沐九歌來說,終于第一次正兒八經記住他,他絕對會興奮的說,那再調戲調戲吧! 沒了欣賞星辰想事情的興致,沐九歌冷著臉回了屋。 剛才一不小心看了全部過程的胖丫,早就心虛地悄悄溜回自己屋,心里可興奮了,想著政爺的彪悍,想著自家主子終于有了一絲煙火氣,樂呵的睡不著。 當然,今夜睡不著的不止她一個。 比如蕭政,既睡不著還有些上火。 于是,他又帶著狗子去遛彎,想睡覺卻沒法睡的狗子氣惱地與他大戰幾百回合。 皇宮內書房。 圣上聽完暗衛打聽到的消息,又結合監天老頭讓人遞過來的紙條,啞然失笑,他也沒想到這次竟然真成功了。 監天老頭一脈,一向是單傳,大半輩子都在尋找合適傳人。 老頭自己事不著急,他都替他急得不行,十年來,送過去無數青年才俊世家子弟,他沒一個真正看上的。 被送進山的人,大部分還沒見到他就死了,有些僥幸見到他的,不是被他剁了喂雞,就是被折磨的不成人形送出來。 只有極少一部分人,還是在他強烈要求下,成了記名弟子,有兩個總算學了點東西,就盼著有一天能真正入他眼。 卻不想,這老頭一聲不響竟看上個小丫頭! 早知道,以前就送名門閨秀進去了。 整個南朝有多少絕色無雙的女子啊,那個不比這個沐九歌強? 哎…… 罷了,那老頭脾氣又臭又硬,誰的賬也不買,他看上誰,就必須得是誰,想再換是沒可能了。 只能讓人好好查查這個沐九歌了。 消息被送到圣上手上不久,各路人馬都已經知曉,這才真是一個讓人震驚到下巴脫臼的消息??! 據說,這晚正在用晚餐的皇貴妃娘娘,失手打破了好幾個她以前最心愛的白碧牡丹花碟子。 據說,這晚上沐家再一次燈火通明到天亮。 據說,六皇子南辰聽到這個消息后,淡淡一笑,道一句,她挺不錯。 據說,政爺吃飯噎到了,以至于一晚上都在遛狗消食。 第二日天一亮,胖丫頂著兩只紅腫黑眼圈打開大門,不想迎面對上兩只更大更黑的銅鈴眼,“啊……”嚇得她退后好幾步,差點摔倒在地上。 驚魂未定止住身子,抬眼仔細一看。 原來是大管事。 大管事也知道唐突了,可他實在沒法子啊,一整夜腦海中不斷回蕩監天大巫陰森森警告聲。 ‘把你剁了喂雞,喂雞……’ 以至于他一整夜腦門轟隆隆響,精神高度緊張死死盯著沐九歌院子大門,就怕人跑了,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啊。 聽到門有動靜那一刻,他激動的差點哭出來。 現在見到胖丫,覺得她太美太可愛了。 “救星啊……”大管事忍不住呼喊出聲。 胖丫呆住。 愣了愣,突然轉身,一溜煙跑回院子里了。 大管事:“……” 又過了會,門口才再次出現人影。 是沐九歌與胖丫。 大管事這次長記性了,怕再嚇到人,刻意離遠了些,笑著問:“小姐,我們可以走了嗎?” “嗯?!?/br> 這淡淡一聲嗯對大管事來說,簡直像天籟之音,他臉上笑開了花,“哎哎,咱們這就走,這就走?!?/br> 又極有眼色地接過胖丫手中包袱,快走幾步在前方帶路。 看著倆人踏進霧氣中,大管事長長舒口氣,感覺自己又重新活了一次,終于把瘟神送走了。 胖丫一直閉眼,緊緊跟著沐九歌走。 直到聽見沐九歌淡淡一聲:“到了?!彼疟犻_眼睛。 打量一番,才發現倆人正站在山下。 前面是一望無際看不到盡頭的石階。 胖丫眨眼再眨眼。 “咦,乖徒兒你來啦?” 從空中傳下來一個聲音,胖丫分辨出正是昨日剛剛見過的監天大巫。 “來這么早啊,是不是想師傅啦?師傅也想你啊,想的一夜未睡,你等著哈?!?/br> 聽著這一聲聲徒弟、師傅,沐九歌微微皺了眉頭,想了想,算了隨他吧,她就是糾正,估計那老頭也不理會。 最多只會說,哎?我剛才說了嗎? 胖丫驚奇地看著前方,只見她前方那無數個石階漸漸消息,然后從離她們不遠處升起一個石臺。 跟著沐九歌站上去,石臺緩緩升高。 真是讓人既驚奇又興奮。 來到山頂后,一眼看到大監正目光囧囧盯著她倆,只不過今日的大監與昨日相比,衣服更臟一些,頭發更亂一些。 頭發上插滿了茅草。 直讓胖丫懷疑,她們以后不會也只能睡茅草鋪的床榻吧? 她不要緊,可主子呢? 胖丫小心翼翼打量四周。 “來來來,九兒啊,快來看看,為師昨晚連夜為你建了新的茅草屋?!贝笪渍泻糁寰鸥杩熳?,等不及要把辛辛苦苦準備的禮物送給沐九歌。 沐九歌心里一動,向前走去。 果然就看到多了一間茅草屋,這個屋子一共有兩間,一個明顯是臥室,一間是書房,關鍵這屋子里整潔的有些過分,與其他茅草屋相比,算得上是皇宮級別格調了。 看得出來,老頭下了不少功夫。 “怎么樣?怎么樣?”大巫眼巴巴瞅著沐九歌,似乎在等著她夸獎,“這可是我親自設計,親自監督他們建的,花了一晚上時間呢?!?/br> 見他雙眼通紅,一臉疲憊,看也知道是一夜未睡。 沐九歌覺得心里久違的有了些暖意,她又沒承認是他徒弟,可他還是為她做了這些,這是心意,值得珍惜。 “嗯,很好?!鳖D了頓,又加了句:“很漂亮?!?/br> 終于聽到夸獎,大巫心情好極了,大手一揮豪氣萬丈,“今日高興,我們吃烤鴨子?!?/br> 說完指著胖丫吩咐:“你留在這里收拾行禮,我跟你家小姐去捉鴨?!?/br> 胖丫不懂去捉鴨是什么情況?只乖巧地點頭。 大巫可不管這個,意氣風發大踏步走出去,鴨啊,乖乖等老子來吃! 卻不想,就在這時。 屋里突然多了一道黑影,黑影一出現就跪在地上,“參見大巫?!?/br> 被打擾到興致的監天大巫沒好氣地問:“啥事?” 那黑影沒說話,抬頭看一眼沐九歌。 “沒事,說?!?/br> 黑影懂這是無需避諱的意思,也不廢話直接說重點:“幾位少爺今天一大早就去了宮里,跪在圣上面前哭訴,您也知道,少爺他們五個都是圣上從各大世家親自挑選出來的人,圣上沒辦法,只能將人送到這里來讓您勸勸?!?/br> 在南朝能被稱為少爺之人,除了那五個記名弟子,也沒其他人了。 大巫聽完后,整張臉都冷下來。 好一個勸勸,老子做事還用給那幾個兔崽子解釋嗎? 面無表情。 他不發話,黑影一動不敢動。 好一會,才聽到頭頂大巫一聲長嘆:“哎……寄人籬下啊寄人籬下,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可憐我呦……” 黑影將頭埋了埋,只當沒聽見。 知道這話是大巫他老人家故意說的,是讓他原封不動帶給圣上聽。 大巫唉聲嘆氣,對沐九歌招手,恨聲道:“九兒,來,隨我去看看吧,他們這般鬧也是想見見你,哼,咱可不怕見人,打擊不死那群小混蛋!” 邊說著,兩人出了茅草屋。 一出門,迎面遇上五個衣冠楚楚俊美不一的男子,俊雖俊,可奈何臉色實在太難看,破壞了美感,他們這模樣,定是聽見了大巫剛才說的話。 倆人一出現。 五人中有個身穿青色衣袍的男子,微笑上前,抱拳行禮:“見過師傅?!庇挚粗寰鸥?,“想必這位就是師傅剛剛收的小師妹了。呵呵,果然不凡,師妹好?!?/br> 只說不凡,倒沒說到底那里好,又一開口定下名分。 師妹。 入門最晚,理應排在最后。 剩下四人反應過來,眼睛一亮,笑意一閃而過,紛紛行禮。 “見過師傅?!?/br> “師妹好?!?/br> 監大大巫氣的胡子一翹,瞪眼,“什么師妹,你們不過是我名下記名弟子?!?/br> “我并未拜師,不是你們師妹?!?/br> 后面這話當然是沐九歌所說。 青衣男子愣住,疑惑地問:“沒拜師?”隨后心中大喜,“真是謠言啊,我就說師傅怎么會突然定下傳人,還是個女子,根本不可能,原來是謠言?!?/br> “謠言你個鬼!”大巫突然跳起來,指著青衣男子大罵,他心里那個氣啊,好不容易偷偷叫聲徒弟,九兒也不反駁了,這下可好,都讓這幾個腦殘破壞了。 要不是看在他們好歹算是他記名弟子,又一個個身份不一般,他早就讓人將他們拉出去剁了喂雞了。 大巫氣惱地道:“她是我小友,也是我指定的下一任大巫,咋滴啦?你們有意見???” 站在最近處的青衣男子被噴了一臉唾沫,臉色鐵青,與一身青色衣衫正好呼應,他扶住胸口好不容易忍了氣。 心里卻止不住怒喊。 憑什么? 那個傻子她憑什么! 明明他才是大弟子,他才是跟著師傅身邊最久的人,他才是學到師傅真本事之人,曾經他一度以為,只要時候到了,他定能順理成章成為下一任監天大巫。 為此,他付出了多少啊。 脫離家族,九死一生,困在皇家寺廟沒日沒夜修煉學習。 沐家這個傻子,憑什么能輕而易舉得到這一切? 那怕不是他,是他們五人中隨便那一個都比她強,最起碼他們五人付出的都一樣,一起拼命努力過。 他不服! “師傅,既然沒有拜師,她憑什么成為下一任大巫?”青衣男子第一次用這種語氣跟監天大巫說話,那怕失去了理智,可下意識里還是怕的,聲音都帶了顫抖。 這話一出,他身后四人都震驚地盯住他背影,嘆服。 不過這硬氣勁倒是讓大巫高看他一眼,給了解釋:“你們付出過,努力過,可并不代表一定會得到什么,你們沒那個天賦,有些天賦是努力不來的。更何況九兒既有天賦又比你們任何一人都要努力拼命,一個既肯拼命努力又同時有天賦的人,她為何不能成為我的傳人?” 頓了頓,怕太打擊他們,又道:“當然,如果你們不努力的話,連我的記名弟子都當不成?!?/br> 一番話讓五人面紅耳赤。 一個即有天賦,又肯努力之人,確實可怕。 可青衣男子還是保留了一分清醒,“師傅,弟子不服,她從未經歷過考驗,您為何會說她比我們都要努力?” 他指著自己道:“當初我的考驗是,獨自一人入蠻族,深入敵營殺了一位大將軍,全身而退?!?/br> 又指著身后四人中一個,“他,獨自一人去漠北偷了王氏宗族一件東西,全身而退?!?/br> 又指下一個,“他,獨自一人深入沼澤毒地,摘了天星草,全身而退?!?/br> 下一個,“他,獨自一人去了十萬大山,拿到最高山峰上的一株藥材,全身而退?!?/br> 最后一個,“他,獨自一人去蠻荒戰場,殺敵五千,全身而退?!?/br> 他紅著眼盯住沐九歌,“我不服?!?/br> 這一瞬間,其他四人被勾起一幕幕往事,仿佛被感染了般,全都緊緊握拳,大聲道:“我們不服?!?/br> 這一聲發自內心深處的吶喊后,四周一片安靜。 不服??! 那又怎樣? 你們來咬我???! 心里氣,可到底是自家記名弟子,要真這么噴他們,他們還不得氣死,監天大巫的視線一一從他們身上掃過,緊緊抿唇,一時間卻不知道該如何對他們說。 “你們這些考驗,是很難,能獨自完成并全身而退,很了不起,足以證明你們很優秀?!便寰鸥杈従忛_口,所有人視線一下子落在她身上,“可是,你們卻沒有想過,你們這些任務只能說明你們是出色的殺手,出色的武士,或者出色的戰士,卻不是優秀的監天大巫?!?/br> 青衣男子愣住,臉色煞白,吶吶問:“你,什么意思?”其實,他有些聽明白了,可就是有些不敢相信。 沐九歌直視他雙眼,說出的話有些殘忍,“你們想想,監天大巫最擅長的是什么?是觀天運,測禍福。你們那些考驗,不過是為朝廷培養最優秀的人才罷了?!?/br> 或者,只是培養出來保護下一任大巫之人。 青衣男子臉色更白,身子晃了晃。 觀天運,測禍福。 是啊,監天大巫真正的考驗怎么會是他們那些! 渾身力氣仿佛被抽干了似的,他問大巫:“她,過了嗎?” 誰都明白這話,是在問沐九歌是否過了真正考驗。 監天大巫有些不忍,可還是點了點頭。 他選定之人,絕對是真正優秀的,沒什么不能對人言的。 青衣男子慘然一笑。 “罷了,罷了?!?/br> 說完話,轉身離去,陽光照在他身上,讓他背影看起來落寞而悲涼,可他腰背挺直大步向前走,寬大的衣袖一起一落劃出的弧度頗有幾分灑脫之意。 世家貴族子弟,那怕在此時此地一敗涂地之際,他們骨子里的風姿涵養依然存在。 “大師兄?” “大師兄,你就這么放棄了嗎?” 剩下四人有不甘心的沖著青衣男子背影大喊,前方那人沒有回頭,腳步未停,只傳來一句:“是我們錯了,這場考驗我們從一開始就輸了,我們只不過是一直愚昧不自知罷了?!?/br> 這話一出,剩下四人里有個黑袍男子站出來,面上滿是鄙夷譏笑,“我就知道,行不通的,早就跟你們說過,如果師傅想傳給我們其中一人的話早就傳下來了,何必等到現在?” 他面上含笑,嘴角露出嘲諷,在其他三人身上掃一圈,“怎么,還不走?等著師傅請我們吃飯嗎?”說著話,視線落在大巫身上一瞬,隨即收回。 監天大巫從沒請他們任何一人吃過飯,聽到他這話,就知道這小子是在諷刺他,哼,這個臭小子,鬼的很,從未怕過他。 想當初,他還真想過如果最后真尋不到合適的,圣上那里又必須給個交代,就定他為下一任傳人,可沒想到九兒出現了,她是最合適的人。 他這一脈監天術,逆天而行,不論測天下大事還是個**福,都是違抗自然規則的行為,不像四大家族之一的王氏一族,他們只能觀大概走向,并不能清清楚楚看到未來發生的具體景象,而監天術是真真正正測出一切結果。 正因如此,每一次都要付出極大代價,同時上天也會在其中設置許多假象,大巫需要從眾多假象中找出真相。 所以,性格堅毅,足夠理智,又要能在幻境中保持本心,才是最合適的監天大巫。 想到這里,大巫心中那一丟丟愧疚之情也煙消云散了,他們不合適卻非選他們的話,不是對他們好,反而會害了他們。 啟動監天術時,一個不好,可是真會送命的! 大巫沒好氣地對剩下三人道:“還不走?真等著老頭子請你們吃飯???鴨子太少,沒有你們的,哼!” 那三人中有兩人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不甘,可又無可奈何,抬腳想走。 “??!”就在這時,誰也沒想到最后一人突然雙手抱頭蹲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嗚嗚嗚……我十五歲來到這里學習,日夜苦修,八年過去了,你們說不行就不行,憑什么啊,老子付出那么多,都白費了嗎?嗚嗚嗚,老子不甘心啊……啊啊啊……” 大巫臉色一黑,終于忍不了了,跳出來指著那人對身邊暗衛道:“簡直豈有此理,跟著我學了這么多都學到狗肚子里去了,就會潑婦罵街啊,快,給,給我把他丟出去,丟出去!別在這里丟人現眼?!?/br> 一直站在一旁埋頭降低存在感的暗衛,最后還是沒躲過去,苦著臉大手一抓像老鷹捉小雞似的抓起那人,急匆匆走了。 幸好那人知道這暗衛是圣上貼身之人,不敢與之打架,否則的話,這山頭上又得來一次雞飛鴨跳。 大巫氣的胡子一翹一翹的,心里不斷回想,當初到底是那根筋搭錯了才會把這個慫貨招進來當記名弟子的? 沒臉啊。 人都走了,大巫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摸著胡子,目光直視前方,如果忽略他一身又破又臟的衣袍,只看模樣的話,頗有些仙風道骨的從沐九歌身前有過。 “我什么時候答應,要做下一任大巫了?” “呃……”手一用力,不小心拔下一根胡子,咧了咧嘴,就知道躲不過去,擺好無辜表情后,大巫扭頭,眨眼,“哎?你這么一說,我才反應過來,誰定下的???” 撓頭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般道:“我知道了,昨日我讓暗衛給圣上老頭帶消息,把你好一頓夸,表示萬分想收你為徒的意愿,可惜你沒答應。不會是圣上老頭覺得你是個奇才,把我意思意會錯了吧?” 長嘆一聲,似乎也很為難,“這圣旨都已經下了,你也搬過來住下了,要是違抗皇命的話不太好吧?!?/br> “圣旨?” 見沐九歌神色未變,或許她對這件事并不抵觸,再怎么說,下一任大巫這個頭銜也代表無上榮耀??! 大巫連忙點頭,“對啊,已經擬好旨意,只不過要等你出師那天,過了最終考核才會昭告天下,不過你放心,從你住進后山那刻起,外人都明白你就是下一任大巫,沒跑的?!?/br> 沐九歌靜靜看著大巫,“要過了最終考核?” 大巫:“嗯嗯?!?/br> “哦,知道了?!便寰鸥枋栈匾暰€,那就無需擔心了,想過考核難,可想不過還不容易嗎? 大巫:“……”到底是個啥意思? 從徒弟臉上是看不出啥的,算了,不想了,徒孫自有徒孫福。 想象中的翻臉沒出現,大巫心情很好,悠哉悠哉去抓鴨。 如果沐九歌知道他的擔心,絕對會告訴他,你多想了,我算計著來你這大樹底下好乘涼的,不會翻臉走人的。 拔毛,燒火,烤鴨子。 一切看起來都十分美好,在大巫吃的滿嘴流油時,如果沒有圣上來給沐九歌下了個口諭的話,那就更歡樂了。 “沐氏九歌,秀外慧中,鐘靈杰秀,甚得朕心,又在修心堂一案中有大功,理應嘉獎。賜白銀萬兩,金玉珠寶十盒,良田千畝,莊子一座。今太子遇難,正是朝廷用人之際,朕聽聞爾懂醫術善推演,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現命沐氏九歌前往十萬大山營救?!贝蟊O胖乎乎臉蛋上堆滿笑容,在大巫陰沉的目光下,總算將圣上的話囫圇個的說完了。 大巫沉著臉問:“救太子這樣的大事,怎么能讓她一個小丫頭去呢?圣上他老糊涂了?” “咳咳咳……”大監被這話嚇得一哆嗦,好不容易撐住笑臉回:“圣上說了,沐九娘子醫術高明,能及時營救太子,而且沐九娘子能預知禍福,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br> “屁話,別跟我來這套虛的,到底怎么回事?”太子出事他知道,圣上老頭第一時間來找他測兇吉了,結果顯示太子還活著,不過離死也不遠了,得趕緊營救。 要他說,就那么一個沒腦子的二貨,要是他早就廢了他太子只位,還去救什么救,死了剛好給別人騰位子,也不知道圣上老頭咋想的,還真去救。 他兒子這么多,真差那一個??? 不就是西北穆家外孫嗎?不就是必須得是他家外孫當太子嗎? 那不是還有個三皇子嗎! 同樣是皇后所出,比太子還強一些呢。 大巫越想越氣,臉色那叫一個差。 幸好圣上了解大巫,知道他肯定會問,已經交代他該說就說,不必藏著掖著。 這會一對上大巫那仿佛想吃了他的眼神,嚇得大監直接道:“本來救援名單里沒有沐九娘子,可就在剛才圣上聽完暗衛稟報之后,就加上了,說是,沐九娘子確實差一個考核,全當這次是考核了?!?/br> 大巫:“……” 合著還是因為那幾個兔崽子鬧得,想了想明白過來,問:“那幾個兔崽子又折騰出啥事了?” 大監瞅了瞅大巫臉色,低頭回道:“二少爺與四少爺受打擊太大,辭去寺廟職位歸家了,五少爺剛才鬧著上吊,剛被救下來?!?/br> 大巫直覺得眼前一黑,自殺…… 他怎么不去死呢! 他的老臉都被他們丟光了! 忍住氣,“都誰去???有保護我家九兒的吧?” 你以為你家徒弟是太子啊,都保護她? 當然這話只能在心里想想,絕不敢說出來,大監點頭哈腰,“您老放心,放心,為了保證太子安危,圣上安排六皇子殿下領頭,帶上暗衛十八人,另外大少爺與三少爺也會跟著去?!?/br> 六皇子南辰? 大巫點頭,六皇子本身是太子一系之人,他手底下的暗衛都來是穆家親自培養出來的精英暗衛,實力都在 大宗師級別以上,每人都能以一敵千。 經過漠北一戰后,足以證明他實力非凡。 再加上,老大與老三那兩個,是他親自培養過的人,更不必說了。 見大巫臉上露出一絲滿意之色,大監又扔出一個重量級消息,“還有政爺,他還有兩個月就要舉行弱冠之禮了,您也知道這成人禮啊,怎么著都要在自己個家里舉行才吉祥,這不圣上他老人家顧念政爺自小離家,很少與家人在一起,準許政爺也跟著去,這邊完事后可以護送政爺直接去東北,等完事后再一起回來?!?/br> 蕭政? 沐九歌猛一聽到這個名字,突然就想到昨夜之事,那人不是讓她當做回報,想辦法讓他去十萬大山嗎? 雖然因為后來發生的事,她不準備再幫他,可不代表他可以欺騙她! 弱冠之禮,這事定然不是一天兩天定下來的。 蕭政不知道的是,他在不知不覺中又被沐九歌在心里記下一筆黑賬,可憐他在此之前真沒想到圣上會來這一出,之前他曾多次插科打諢試探過,表示想回東北行弱冠之禮,可圣上都沒答應。 這話怎么聽都不對味,“太子重病,救下人后不得立馬送回盛京嗎?”還有興致去參加弱冠禮? 這話問的,他一個小奴才怎么知道圣上他老人家怎么想的! 大監心里怒罵,面上也有些為難,可還是盡職盡責回答:“奴才不知道?!?/br> 不知想到什么,大巫身子忽的僵住,圣上那老頭不會想對太子用那個藥吧? 所以,才不讓太醫去,只讓九兒跟過去順便做為考核? 真的只是考核嗎? 圣上啊,你果然依舊這么狠! 大巫表情嚴肅,靜靜站在那里,“旨意上是說,讓太子帶著人去參加蕭政的弱冠之禮?”他目光銳利深沉。 他看過來的一瞬間,大監雙眼一陣刺痛,趕忙低頭,急急應:“是是是?!本团禄卮鹨粋€不及時自己就要交代在這里了。 大巫可是有把人剁碎了喂雞的愛好啊。 可憐他,今日這一趟,半條命都快嚇沒了。 大巫死死盯住大監,直把他看得全身抖成了篩子,驚出一身冷汗,這才冷冷一甩袖:“滾吧!” 大監聽到這話,感覺自己一下子活了過來,連忙彎腰行禮,“奴才告退,奴才告退?!比缓?,竟然真的趴在地上,將身子團成一個球,滾了。 只看的胖丫目瞪口呆,心里默默嘀咕,這老頭太嚇人了,宮里來的貴人都這么怕他,她以后一定要很努力更小心伺候才行,她可不想當球滾,真難看。 見人還算有點眼色,大巫郁結的心才好受一些,從鼻子里哼一聲,才收回視線。 可想起一直在作死路上的圣上,他心里怎么著都不得勁。 長嘆一口氣,神色復雜地看向沐九歌,“九兒啊,你……”頓了頓,狠狠拉一把頭發,“你放心去吧,你是我下一任傳人,而我們一脈,一直對南家不錯,甚至說對他們有恩,南家不會傷害你?!?/br> 眼神有些意味深長,“但你要記住一件事,南家捧著敬著我們,前提是我們對南家對朝廷衷心,一切以皇家為重,明白嗎?” 沐九歌淡淡嗯了聲。 大巫又忽的變得煩躁起來,“還有,只要你沒有做傷害朝廷利息的事,至于其他的,你都無需委屈自己?!?/br> “那個那個,咳?!彼坪鹾苡行╇y以啟齒,支支吾吾半天才一扭頭不看沐九歌,道:“誰敢對你動心思,不用顧慮,直接打死,呃,整個半死好了,真弄死了不好交代?!?/br> 動心思? 這段話沒頭沒尾,沐九歌沒聽懂,不過說起動心思,她倒是沒想到,剛剛動了點心思來到大巫身邊,就等來了這等好事。 能出盛京,就代表有很多事可以做。 十萬大山,遺落之城啊…… 不論南朝圣上打的什么陰謀詭計,對她來說,都算是一件好事。 真好。 有這層身份在,目前來看,效果顯著。 “嗯,好?!?/br> 見沐九歌這么乖巧,大巫真心疼的不行,好不容易才尋到的徒弟,這才剛稀罕兩天,就讓圣上那老頭給合理利用出去了。 這一趟,真是一劍好幾雕??! 甚至有些事,他也看不懂。 罷了罷了,誰讓他們這一脈只能依靠南家存活呢! 大巫別的本事沒有,心態好這點簡直無敵,想通后,立馬覺得餓的不行,笑瞇瞇地招呼沐九歌,“來來來,咱們接著來吃鴨啊?!?/br> ------題外話------ 作者也沒想到會倒v,剛知道的事,之前有些章節也加了v。 這樣吧,今日與明日所有在評論區留言的,一律有獎勵哦,評論字數越多,獎勵越豐厚?。ū緛碜蛉照f不搞活動的,咳~) 另:明天起,更新改為每天早晨7點更,么么噠~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