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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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高凡就把錢帶來了,這個時候出去買貨,絕大部分還是現金交易,所以高凡把錢都裹在報紙里,用橡皮筋綁好。 李曉言收拾了幾件衣服,自己用剪刀把頭發咔嚓一下剪短了,而且她故意剪的支棱破碎的,看起來就像一團馬蜂窩。 李曉言把錢裝進包的夾層里,跟小錚大概說了一下她的計劃,小錚看著李曉言那一頭破碎的頭發,明白她已經下定決心要去了,只是來通知自己一聲。 許錚二話不說,轉頭給學校老師打電話,再請半個月的假。 至于吳貴芬,李曉言是沒打算說的,吳貴芬身體虛弱,大多數時候都是在屋里躺著睡覺,李曉言讓小錚先騙著吳貴芬,等她回來再說。 安排好這一切后,李曉言便去水果批發市找到了老馮。老馮是水果市場上的一個新晉批發商,正因為新,所以缺人。這個時候網絡信息不發達,也沒有日后的互聯網銷售平臺,很多貨物都是養在深山人未識的狀態,需要采貨人自己去打聽,去探路。采貨人就像古代的馬幫一樣,需要沿著大概的路線去實地走走,才能買到好貨。 這個時候的公安系統也不發達,沒有日后遍布全國的天網系統,所以許多社會小幫派十分活躍,買貨人一路走過去,要提防許多危險。 水果市場的批發商就那么幾家,除了老馮外,其他都是老手,不過老手一般不缺人,所以李曉言沒機會,而老馮以前也是一個小商販,只是意外得了一筆橫財,才有資本成為批發商,他對很多路線都只是聽說過,沒有實際走過,所以很需要人去做開路先鋒,李曉言便抓住了機會成為開路先鋒隊的一員。 出發那天李曉言才見到除了老馮外的其他五個人,這些人里除了李曉言是想去采貨的,其他幾個都是日結工資的臨時工,這些人也是缺錢缺到一定程度,才會選做這個。 讓李曉言有些驚訝的是,她居然在這些人里面看見了一位故人,是李長青曾經賭博的那個地下牌場的老板。他現在看起來很落魄,衣服臟兮兮的,上面還有一些洗不掉的油漬,臉上有幾道像是被斧頭鑿出來的溝壑,他沒認出李曉言,畢竟李曉言長大了很多,而且頭發亂糟糟的遮住了一半臉,她穿著寬大的男生衣服,有些地方按高凡說得裹得很緊,又像啞巴一樣不說話,所以其他幾個臨時工還以為她是男的。 老馮為了省錢,租了三輛又臟又舊的貨車,李曉言不想多說話,便坐在一輛貨車的后面,車離開城區以后,顛簸的厲害,李曉言緊緊抓著車沿,差點沒吐出來。 大約開了六個小時后,貨車成功翻越一段盤旋山路,剛翻過這座山,整個天氣陡然變成了另一番形貌,方才還陰蒙蒙的天瞬間晴空萬里,陽光從上而下灑落四方,仿佛山的另一邊是不存在的世界一樣。 李曉言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有像這樣領略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前和吳貴芬去北京看病的時候,一下火車就是城市,在城市里很難感受到地形地貌經度緯度的變化,而且她那個時候整個注意力都在吳貴芬的病上,現在回想起來,她對北京的印象居然是沒有多大印象。 貨車開到路邊一個米粉店終于停了,老馮讓大家下車吃飯,他拿出一個筆記本向老板打聽第一個目的地的路程路況。 吃完米粉后,老馮給所有人說:“那段路比較爛,大貨車上去不好走,我們找個地方停車,先找幾個摩托車上去談價格,談好價格后去找那種小的運貨車上去拉?!?/br> 其他幾個人沒意見,點點頭,反正對他們來說,老板說什么就是什么。 “李曉言,你跟我上去談價格,留兩個人看著貨車就行?!?/br> 李曉言“嗯”一聲,老馮分配好后,就在米粉店老板的指引中,找到了合適的停車位,是在附近的一個小鎮上。又在小鎮上找好了摩托車,四個人搭著摩托車上了山。 這個地方是冬棗的產地之一,因為日曬充足,所以冬棗又脆又甜又多汁,山上的地形不適合種地,所以有很大一片都用來種冬棗了,不過冬棗屬于比較貴的水果,買賣不多,這個地方便不是那么出名。 路是真的爛,李曉言覺得自己一路上都在上顛下顛,和這個比起來,坐在貨車上簡直算是享受。 摩托車騎了一個多小時,他們才到達種冬棗的村子,摩托車師傅幫他們找到了負責人——村長,老馮他們就在村長那個四處漏風的辦公室里談起了生意。 李曉言覺得這個村長簡直是塊萬能磚,好像全村大大小小所有事都需要他來管,就他們談價格的這一會兒功夫,就有幾波人來來回回找他。 什么張三家的莊稼種到了李四家的地上,什么王二家新種的樹擋住了何五家的牛車去路,什么雞掉了狗沒了,什么兩個大娘在集市上打起來了……李曉言聽得頭都大了。 這個村長也是個好脾氣的,不管多少雜事找到他,他都是一概聽著,從來沒有不耐煩過。 到了真正談價格的環節,李曉言才發現這中間賺的差價有多少。 他們這些小零售商販從水果批發市買冬棗一般是二塊八,然后賣三塊五,賺七毛,而這里的收購價居然才八毛一斤,這個時候信息不通暢,沒有人知道收購價到底是多少,所以一般批發商說多少就是多少。 李曉言粗略算了算,只需要運一趟貨,就能賺到她之前差不多三個月的收入。 村長雖然脾氣好,但是在價格上卻是毫厘必爭的,最后談下來的價格是7毛6分,談妥之后,村長讓他們先休息,自己去喊人,這個時候許多人家還沒有安裝電話,所以他得一家家去喊。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十來個農戶就湊齊了,他們按村長的分配,回去采摘冬棗,村長又打電話給鎮上的跑貨運的人,讓他安排五輛小貨車上來。 因為這個萬能磚村長的幫助,事情進行的很順利,到了下午六點半時,就把所有貨物過秤裝運好了,老馮交了錢,村長想留他們吃飯,老馮婉拒了之后,村長還給他們包了一包饅頭咸菜,很熱情的送走了他們,讓他們回去后多幫自己這個村宣傳,還再三說了幾次村子的名字。 到了小鎮,小貨車的師傅幫他們把一箱箱冬棗搬上大貨車,收了錢后還給了他們一張看起來很樸素的名片。 “xx鎮貨運,包你滿意——電話xxxx” 完了,還給他們介紹鎮上最劃算的幾家旅館。 老馮和李曉言都不約而同發出感慨,這個鎮也好,冬棗村也好,領導絕對是個搞經濟的好手,不說這個鎮的硬件設施怎么樣,這些經濟意識能夠滲透到各行各業的群眾當中,實在是件了不起的事。 晚上,大家都睡在貨車車廂里,由于一輛車裝滿了貨,所以李曉言只能和其他兩個人睡一個車廂,在她這個車廂里,還有那個地下牌場的老板。 另外一個人躺下便睡著了,整個車廂都是他的鼾聲,李曉言和牌場老板睡不著,互相尷尬的看著,坐在車沿邊看外面的月亮。 兩人沉默了很久,最后還是李曉言先開了口。 “我們以前見過,不知道你還認不認得我?”李曉言壓著聲說道。 牌場老板疑惑的看著她,瞇著眼打量一番,實在沒從這張臉上看出點什么回憶來。 “不認得了,我們在哪里見過?” 他跟著老馮和李曉言上去談價格的時候,就知道李曉言是女的,不過李曉言的打扮實在太像男孩,所以幾個人也沒有多問。 “地下牌場,以前你是那里的老板,我爸有段時間喜歡去你們那里,后來輸了很多錢……”李曉言語氣淡淡的,好像在說別人的事,牌場老板卻渾身一抖,瑟縮的看了她一眼,再次細細辨認。 “我爸叫李長青,他最后到底欠了你們多少錢?”李曉言撩開頭發,月光打在她的臉上,顯得異常清冷。 牌場老板聽到“李長青”三個字,又看清了李曉言的眉眼,塵封了多年的記憶終于慢慢蘇醒過來。 他的嘴唇微微抖動,忙說道:“沒欠了,都還清了,不欠了?!?/br> “他是怎么還清的?”李曉言的目光由清冷變得銳利,“他既然還清了,怎么又跳河自殺了?” “我不知道,這我哪知道,他就突然拿了幾萬塊錢過來,把欠的錢都還清了?!?/br> “您記得挺清楚啊,都記得他欠了幾萬塊?!?/br> “我……我對錢比較敏感……那個,我要睡了,你不睡嗎?那我先睡了?!迸茍隼习遄叩剿牡劁佁?,背對著李曉言躺下了,可是眼睛卻沒辦法閉上,他一直怔怔地看著眼前的貨車車廂,雙目透著驚慌。 李曉言雙手環住膝蓋,看了牌場老板一眼,又轉過頭去看天上的月亮。李長青死的那年,她去找過這個牌場老板,希望從他這里得到點真相,可是沒有找到他,這么多年的兜兜轉轉,沒想到居然在這里碰到了。 李曉言想知道真相,卻又害怕知道真相,如果事實證明真的是她一手將李長青推向深淵的呢? 而李長青的去世又是吳貴芬悲劇的源頭。 李曉言的手開始微微抽搐,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勇氣面對那個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