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念拼命用右手扣著左手手腕，一下又一下……

    手腕破了一層皮，她也不曾察覺。

    疼痛還不等蔓延就被麻木覆蓋。

    在那片血紅之中，有一雙被鮮血浸潤的眼睛直直盯著她看。

    “這是幻覺……是幻覺……”

    “不是真的?！?/br>
    “我要離開這里……”

    司空念一遍遍小聲念叨著，大腦反復提醒自己這是幻覺，可身體卻動彈不得，并不聽大腦使喚。

    不管是睜著眼睛還是閉上，眼前都是那雙痛苦到麻木的雙眼直直看著她的畫面。她看不清那個人的臉，但能感覺到是個年輕女孩，只有十幾歲的樣子。

    越是如此，她就越是用力抓著左手手腕，那里已經血rou模糊，她依舊感覺不到疼痛。

    前方響起悉悉索索的腳步聲，有急促的喊聲熟悉傳來。

    “司空念！”一貫沉穩的墨司翊此刻表情凝重又急躁，他一想到她可能藏在某個夾層中不自覺的自虐就揪心不已。

    在司空念面前，他才是個病人，但是直到這一刻才發現，她更需要他的理解和照顧。

    一直以來，他都是被照顧的那個人，從未考慮過她的情緒。

    “那里……有血腥味?！?/br>
    墨司翊聞到了血腥氣味，指著水泥夾層。

    “不能吧三少，這里躲一個小孩都困難?！?/br>
    杜光也是實話實說，那個水泥柜子怎么可能躲的下一個大人。

    “能！”

    秦寒川說完，快步走了過去，用力抬起上面的水泥板，但是第一下竟然失敗了。

    “就算能躲進去，這么沉一個人也抬不動啊?！倍殴膺€是不信，司空念總不會比秦寒川力氣還大。

    杜光不知道的是，當一個人情緒受到極大刺激所爆發出來的潛力是普通人難以想象的。

    “我和你一起?！?/br>
    這一刻，墨司翊選擇相信秦寒川的話。

    田川要上去幫忙卻被墨司翊阻攔。

    如果司空念真的躲在里面，還不知會是怎樣一副畫面。

    她的不體面和狼狽是留給他的，不能被其他人看到。

    當水泥板掀開，血腥味更濃，一道身影蜷縮在狹小逼仄的夾層里，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

    “司空念！”

    墨司翊不顧夾層下是積存的臟水，什么潔癖都拋在腦后，率先跳了進去，想將司空念從夾層抱出來，可等他站在她面前時，卻發現無從下手。

    她將自己塞進一個不可能進入的空間，沒有一絲縫隙可言。

    墨司翊又不敢用力拉扯她，因為看到她手腕傷口觸目驚心，他不知道其他地方還有沒有受傷。

    “這種情況得讓她自己出來，硬拽她肯定受傷?！?/br>
    秦寒川有過一次經驗，遂蹲在狹小的空間內，小心翼翼握住了司空念的手。

    “小念，沒事了，我在這里?！?/br>
    “你先出來，好不好？”

    秦寒川聲音很輕，幾乎是一出口就會被風吹散。

    司空念抬起頭，看向他的眼神迷離渙散。

    “你說……那個女孩是誰？”她輕聲問道。

    墨司翊聽不懂她再說什么。

    只有秦寒川懂。

    “她叫張小柔?！?/br>
    他幾乎是用此生最溫柔的聲音對待她。

    他想盡快的解救她，了結這不好的一切。

    自小到大，只有司空念對他的好沒有任何目的利益，他想留住這唯一的單純，所以想跟墨司翊爭，想留她在身邊。

    “她現在還在嗎？”司空念問出口，卻能感覺到那女孩兇多吉少了。

    秦寒川搖搖頭，他沒想到，司空念竟然記起了張小柔，也就是說，只要進入催眠，她就會記起那段過去。

    “她的死跟我有關嗎？”

    司空念的話聽的秦寒川表情一怔，下一刻很輕松的搖搖頭。

    “確切的說，她失蹤了，被列為失蹤人口算作死亡?！?/br>
    “可我剛才看到她了?！?/br>
    司空念和秦寒川的對話，墨司翊想接都不知如何接。

    只能安靜的蹲在那里等著她自己出來。

    “是嗎？那你出來再告訴我，不要留在這里，不安全?！?/br>
    秦寒川說著，小心碰了碰司空念右手。

    “好?！?/br>
    司空念點點頭，下一刻卻是將手遞給墨司翊。

    司空念：“你扶我?！?/br>
    墨司翊：“……”幸福來的不要太突然。

    秦寒川：“……”他之前哄了她那么久，原來是哄了個寂寞？

    墨三少本以為這一出沒他的戲了，誰知司空念竟是主動握住了他的手。

    秦寒川一副理解不了的表情，看向司空念的眼神有一瞬失望。

    墨司翊等司空念一點點從夾層擠出來，小心翼翼將她抱在懷里，轉身丟給秦寒川一句話。

    “你也不用失望，畢竟我們睡過?！?/br>
    秦寒川：“……”想罵人！

    “小念?！鼻睾ú凰佬?，又在司空念背后喊了一聲。

    他們之間經歷過那么多，可她卻在最無助的時候選了墨司翊。

    為什么？

    是不是一定要她完全恢復記憶才會記起曾經發生了什么？

    秦寒川不知道的答案，墨司翊也不知道。

    只有司空念知道。

    因為墨司翊像當初救她的墨司霆？

    司空念仿佛沒聽見秦寒川的話，靜靜窩在墨司翊懷里。

    回到楚園，烏學義安排了一個女大夫給司空念檢查。

    拿到檢查結果，烏學義倒吸一口涼氣。

    肋骨骨折，手腕脫臼，腳踝也扭傷了，這就是她將自己藏在那個狹小空間的代價。

    還是在短時間內自己造成的，烏學義不敢想象，司空念是怎么做到的。

    墨司翊拿到檢測報告，臉色更加難看。

    司空念的心理問題比他想象中嚴重，他以前也有過創傷后遺癥，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基本痊愈，后來為了迷惑其他家族就對外宣稱創傷后遺癥越來越嚴重。

    但司空念的問題，已經到了必須馬上解決的地步。

    墨司翊放下報告，進了臥室。

    司空念躺在床上，睜著眼睛靜靜看著天花板。

    “念念?！?/br>
    第一次這么叫司空念，因為她之前的選擇令他動容。

    既然她選擇了他，那他就會盡全力將她從泥潭中救出。

    “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么不選秦寒川？”

    司空念開口，卻不看墨司翊。

    “為什么？”墨司翊坐在床邊，很配合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