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428)情劫 1
生而不易,死亦非難,難卻難在,生別離。此時緣分用盡,我與葉冥暄即便是四目相對,相隔之間不過一丈,卻不能觸及彼此。 彼此情深,卻只能靠人族歷劫實現姻緣。須臾百年,過往皆已云煙,若說忘卻,他不愿,我更不愿。心含無奈而倒下之時,人族百年過往才再次浮現眼前。。。。 黎朝大旱三年,又逢敵國來襲,內憂外患本就國體動蕩,偏又農作不佳,既不能安撫民心,又不能振奮軍心。 黎朝君王親自率兵退敵,難能可貴的贏了一次,非但士氣大漲,也讓久不見天朝威望的黎朝再次贏得自信。此時京中再得消息,年過半百的君王迎來人生最后一個皇子,本就舉國歡慶的事又逢連至三日甘霖降落,君王大喜,連夜趕回京中,為小皇子慶生,賜名信,意為此次戰事不負國民之信,重拾天朝威望。 此后,黎朝連連大勝,為此黎朝相安無事幾年后,太子府迎來黎朝第一位世孫,鎮國將軍府也喜獲嫡女。 黎朝共有皇子六位,然都因各種因由相繼離世,讓堂堂君王四次白發送黑發,若非六皇子降生,恐黎朝王朝直系血脈僅剩太子。有仙道稱,此皇子生來不凡,體恤蒼生,初降甘露,屢獲奇勝,自能保黎朝安穩。君王大喜,封六皇子為信王,乃黎朝至今首次三歲封王的皇子。 因鎮國將軍重權在握,君王有意與其聯姻。卻難下抉擇,世子、信王皆與鎮國將軍的嫡女年紀懸殊不大,一時不知如何賜下姻緣。似乎鎮國將軍嫡女的姻緣就取決于王位繼承者是誰,因此君王索性將鎮國將軍嫡女接入王宮,由她自己抉擇。此后,三者至小相伴。 因身帶祥瑞而降生,故而幾年來君王親身領兵之時總會帶著信王。有心者也就因此傳下謠言,君王有意傳位于信王。次年,君王突發疾病,不幸去世。正逢敵國擾境,因而連夜雨下,不等君王龍體出葬,鎮國將軍便攜領全府上下護送信王離京。 此后謠言四起,有稱先王四位皇子之事很有蹊蹺,受益者自然非當年的太子,如今的信王莫屬。也有稱先王有意傳位信王,因此突發疾病去世多有蹊蹺,恐為他殺。又傳先王留有遺照,若不幸去世,便命鎮國將軍護送信王離京北下,實為護住王室血脈。 此后數年,當年的太子繼位為王,號縉宗,嫡子珉毅為中宮。信王留身北下,名為御敵護國,實為躲避權位紛爭。然信王成年至今雙十有二之齡,屢獲奇功,接連大勝,黎朝上下萬民擁戴,敵國皆聞風喪膽,不敢來犯。 而后又有傳言四起,先王有意傳位信王,然信王當年年幼非當今君王敵手,這才前往北下邊境。如今信王成年,又名聲大振,勢必會帶兵回京奪回王位。鎮國將軍手握重兵百萬,軍權在握,當年更是威震四方,現今與信王聯手定然權勢滔天,若雙方聯姻確認關系,將會實質威脅當今君王。 此話傳的沸沸揚揚,無論真偽如何,且看當事者如何對待。 偏巧當今君上以慶功為由,邀請鎮國將軍與信王回京。聽聞至北下邊疆到京中皆有男女老少皆簇擁馬道,夾道恭迎,一為對鎮國將軍及信王的擁戴,二為一睹信王與鎮國將軍嫡女芳容,許是明日便能抵達王宮。 說書先生一拍木案,在場聽眾問聲大驚,此事雖舉國上下皆有耳聞,可因說書先生精彩絕倫的一番講述,將此事描繪的更生動回味。眾人不肯散去,似乎意猶未盡,四說紛紜要明日打早趕去馬道,生怕錯過信王回京。 。。。。。 前后兵將個個身穿盔甲戰衣,手持長槍,腰佩利劍,誰不是驍勇善戰,忘乎生死?又因隊伍規矩嚴明,更顯氣勢。 父親與信王各騎戰馬坐騎,見慣了他們戰場上的雄姿英發,如今這安然坐于馬背悠然進京的模樣更有一番魄力。 母親拿著我的手,透過簾子望去,臉上帶著自豪道:“京中男兒過慣了安逸,論氣魄自然半分比不得你父親與信王?!?/br> 我也透過簾子去看,偏偏遇見信王回頭看來,我趕緊紅了臉不語,只垂下眸子頷首。 這又打開簾子,自離開京中七年之久,早已忘卻京中繁華。北下嚴寒,條件自然比不上京中,今日再看,不免有種小巫見大巫的感覺。 “京中的確繁華,可我還是喜歡留在北下邊疆?!?/br> 母親打著笑,“京中無信王,自然不如你眼里的邊疆?!?/br> 說話間,隊伍停下,父親與信王早已下馬。父親徑直轉身來將母親與我扶下馬車,快到信王身旁時,信王淺笑而來,輕聲道,“多年不曾回京,既是來一趟,得空閑之余我帶你去轉轉如何?” 我聽罷微微頷首,與他相視一笑。 此時才聽的頗為雄厚的笑聲,“這便是阿霓罷?” 抬眸間才見對方模樣,這定然就是信王的王兄,當今的君王了。我的名字來于師兄玉宸,當年出生時便有仙人路過,自稱受師父派往,他未曾說師父是誰,只說來于昆侖,為我取了名,而后再未出現。因而便有了傳言說,我是受仙人點化,將來要飛身仙界的。也因此來,我的身世更帶了神奇色彩,信王偏又被傳為黎朝戰神,難怪這次回京,一路上多有百姓雙手合十虔誠祈禱。 看來,他們大有將我與信王當做了轉世而來的仙人。 師兄最近一次出現時,便在回京之前。那時我與母親正在,聞聲而去,只聽得大師兄正對父親講:此次回京,阿霓若與信王喜結良緣,必然天下安平。反之,不吉。 君王再次笑道:轉眼間,阿霓竟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這話聽來的確是很顯親和,只是我尚未回話時便又聽得君王又道:當年太子與阿霓還是先后出生,如今卻高出阿霓許多來。 父親行了禮回道:到底王宮風水養人,阿霓怎敢與太子相論? 父親的話明顯是委婉的諷刺了君王,豈料君王沉眸少刻后又笑道:珉毅,你上前來瞧瞧阿霓與幼時變了哪些? 珉毅倒也大大方方地上前來,抿嘴淺笑的大略看了看我,對著信王喊了聲“王叔”后,這才對君王道:是變化了許多,可又似乎并無變化。 君王笑道:平日里能言善辯,今日卻口無論次了。 明顯君王是有意要促進我與珉毅的關系,父親母親不好搭話,余光瞥見信王神色有變,我微微笑道:變的是身高,不變的是性別了。 待我說罷,總算緩和了周圍氣氛,在場的無不開懷而笑。 這便是我自離京后首次與珉毅相見,他眼里閃過驚艷,又有驚喜。我雖是不喜,卻礙于身份只得頷首以作招呼。 信王便以舟車勞頓為由,建議先入宮中歇息,到底我與母親不是常年作戰的男兒身,自然會體力不支。 慶功宴上,君王頻頻向父親和信王敬酒。珉毅受君王的示意,也依次敬了信王與父親,然余光卻總落在我身上。直到端著酒杯到我跟前時,滿臉的敬意換作笑意。 “一別數年,雖不知阿霓經歷了些什么,可我卻時時牽掛,今日總算再見,千言萬語,只得一杯薄酒聊表心意?!?/br> 我不好拒絕,只得飲下一杯,才見他抿嘴含笑的轉身離去。酒過三巡,珉毅敬了我四五次,有時是他自己,有時得君王提醒。 父親母親不好開口拒絕,一旁信王卻道:王侄興致雖高,到底阿霓是個姑娘,不該這樣頻繁的。 珉毅震驚,只得頷首:王叔所言極是。 君王見罷,眼神在我與信王之間來回穿梭,便又哈哈作笑道:哎,王弟小瞧了阿霓,她若不勝酒力,自不會接下太子的心意。何況堂堂鎮國將軍府的千金,酒力總不在這幾杯之下。 信王微微一笑,眼神卻帶了幾分責備:王侄這樣殷勤,阿霓總歸盛情難卻,如何開口拒絕? 君王有些不樂意,信王眼神堅決,珉毅端著酒杯在我跟前也很是尷尬,我這才起身端著酒杯道:阿霓與信王相處的久些,信王最是清楚阿霓酒力,太子盛情阿霓的確不好拒絕。只這一杯,真真是阿霓的極限了。 說罷,我徑直飲了杯中酒,珉毅端著酒杯的手有些顫抖,轉身看著信王,再來看我,見我已飲盡杯中酒,這才仰頭一飲而盡。 君王趕緊再道:珉毅與阿霓年紀最是相仿,若非邊關戰急,恐他二位定是情誼深厚,離別這幾年,反而生疏了。珉毅,既然阿霓回了京,閑來無事時,便多陪她去逛逛??傇撌煜ば┚┲惺⒕?,那北下邊疆到底不適合姑娘長留。 珉毅趕緊答允,座下一片寂靜,君王的意思太過明顯。 在場朝官們趕緊趨炎附勢,言說:太子與阿霓姑娘前后出生本就驚奇,如今來看,倒也應證了一句天作之合。 又有說:正所謂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阿霓姑娘與太子可不正是適婚之齡么? 更者:太子乃天之驕子,論說天下能與太子相配的姑娘,恐怕也就威名赫赫,戰功卓越的鎮國將軍的府中了。 再者道:人間民歌總唱‘兩小無嫌猜,十四為君婦’,方是兒女情最好的歸宿。 原來,慶功宴是假,留住父親的兵權是真。如今傳言信王與鎮國將軍府倘若聯姻,實力必然權勢滔天,乃是王權無法壓制的。今次看來,君王確實是對鎮國將軍府和信王有所防備了。 君王怕信王奪去王權,因此會想方設法斷絕所有的可能。 久不見說話的信王重重將酒杯放在木案上,發出刺耳的碰撞聲,在場者屆時鴉雀無聲,就連舞姬與樂師都停下了手中動作。 “婚姻豈能憑口舌戲說?” 信王不怒而威,又憑借著一身戰袍,平日里本就百戰不敗,使得他生來一臉嚴肅冷凌。眾人面面相覷,不敢多言。 “也算不得戲說,今日將軍夫婦在場,可不就是父命之命么?”君王看著信王,一臉慈祥的笑容,但眼神明顯帶著挑釁,“王弟又何須替人分憂?” 父親聽罷神色一凝,看來君王這次是認真,也是鐵了心要與信王作對。 父親母親是知曉我與信王的情意,就在父親想要起身時被母親擋住??磥斫袢者@事,明顯是沖著我來的。雖說是討論有關我的婚事,但從中真正關系的其實是父親和信王的實權??粗莾号绞?,實則是政治軍權的紛爭。 我起身行禮,“王上,此事對于阿霓而言,確實有驚無喜。畢竟長途跋涉,舟車勞頓,即便是要討論,也不該是現下。何況今日是慶功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