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392) 朱雀 3
毫無意識,如同身在漩渦之中,徘徊不定,痛苦難耐。周圍毫無亮光,安靜非常,突然很想留下。周圍的安靜讓我心中舒暢,在這里我不需管族里榮辱,也能暫放與阿暄無可奈何的情感。 這一刻我才知道,原來自己活得那樣疲累。我以為自己無心無肺,直到身處這安靜的深淵才知道心無牽掛的輕松。 大師兄常說,我看似無心無肺,其實心中比誰都在意,只是與別人不同的是,我不會放在臉上抑或嘴上。 起初我覺著是大師兄為了給我顏面,如今才知道原來大師兄早已看穿我。 突然聽見有人喊我,對于這喊聲我有些不耐煩。 “阿妹,阿妹你快出來?!?/br> “夫人,你是打算逃避么?” 是阿哥和阿暄在喚我,可我難得這樣輕松,實在不想離開。 “夫人,我相信你能克服心中的恐懼。若是旁人傷你,我能為你討回。若你自己傷了自己,我該如何?” 阿暄。。。 “你常言天道無情,可天道未曾敗下你,你自己卻要放棄了么?” 可我沒想過要放棄,只是這里的確太安靜,安靜的讓我輕松自在。 我閉著雙目,也關閉六識,不想被外界打擾。 直到耳邊傳來阿哥的聲音,“阿妹,我們都在等你,你莫要輕易放棄?!?/br> 我不是想放棄,只是太眷念此刻的安逸。哪怕只是短暫的,這里的安靜就像當初的丹xue山,毫無風波,也無計謀。若說最在意,如今也就是鳳凰族和阿暄,所以放棄是不會放棄, 本是安靜的四下卻又響起各種聲音來,有竊竊私語,也有大聲爭議,我好奇那些聲音里的內容,屏息去聽,竟是族里的探討聲。那些聲音縈繞在耳邊,讓我聽罷心中說不出的難受。我頭昏腦漲,只得捂住雙耳,只是聲音非但沒有變小,反而震耳欲聾。 “阿妹,你若再不醒來,只怕府君便會入這劫生火海中來。你該是知道,火海之中乃是真火,除鳳凰外誰也受不住這里的火氣?!?/br> 我聽見阿哥的聲音,卻睜不開眼睛。 “聽聞祖君當年也被夢魘糾纏,好在祖君闖出夢魘,這才修得金身,成為朱雀。阿妹,所謂鳳凰涅槃,羽化重生不過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你若看破生死,定能領悟此劫?!?/br> 鳳凰劫,便是生與死的轉換。倘若以生換死便為涅槃,若能以死轉生便為重生。我閉目參透,忍住身心之痛,猶如換骨,又如剜心。此疼痛,堪比當初為阿暄分割原身。 不知祖君當年是怎樣換來了重生,本來吸附負能量就足夠讓夢魘趁虛而入,從而擾亂心智,壞了神識。而我又吸附太多瘟疫毒障,使得原身遭受侵蝕。我本就做好生死準備,倘若未能成功,也就回歸虛無界。只是,實在舍不得阿暄。 母神送了一個天后身份的后裔給鳳凰族,可她消失不見,若要找到她除非四象發生動蕩。所以,我必須要成為朱雀,這個過程可能會極為困難,可我確實不能夠放棄。 我回過神來,意識慢慢清醒了過來,只是著實無法忍受身心帶來的劇痛,因而只能嗷嗷慘叫用來釋放心中難受。 直到耳邊傳來一絲擔憂的聲音,認真以神識感應,竟是葉冥暄。 “集中心智,切勿分神?!?/br> 我只能閉目修煉,釋放體內真火,用全身靈力包裹著自家,突然一絲冰涼,讓我心中清醒不少,再無先前的煩躁。 卻又感覺全身要爆體,似乎太多的靈力要隨著身體的變化而噴射,我也知道,倘若沒有控制住翻滾的靈力,那么我雖是會自爆而亡。 突然耳邊又傳來各種聲音,又百家仙族的指責,人族的謾罵,族人的慘叫,伴隨著腦海中接踵而至的畫面,我似乎當真身體要支撐不住靈力的翻涌。 隨后,一聲“府君”,便見眼前一抹身影,雖是模糊不清,可我知道,那是阿暄。他用靈力設下結界,卻又用神識來喚醒我,一邊又用靈力來助我修煉。他本就虧了精元,如今如這劫生火海更是得耗損更多靈力以及修為。 阿暄留在此處會有危險,他的元神一定會被真火灼傷。 他是擔心我未能闖過這生死劫而殃及生命,可我更擔心他。我閉目不語,腦海中又呈現出與他過往的點點滴滴,我是當真不舍。 一聲怒吼,再無驚恐,四周安靜非常,宛如一座死城。葉冥暄被推倒,突然身體傳來一種力量,似乎不同往常。再次一聲嗷叫,我背托葉冥暄沖出火浪,放下葉冥暄之后我沖出令丘山直達天際,一團烈火劃出長長的圖案,我所飛往的天際便是火紅一片。 我只知體內有著說不出的異動,只有釋放出才會舒服。以至于天虞境的上空全是一片火紅,金光四射,萬里無云。圍著丹xue山舞動,周圍靈物雖有好奇然無一者靠近。 天地驟變,天虞境的上空電閃雷鳴,丹xue山卻被一層火紅的金光包裹著。未見烈陽高照,卻讓大地生出層層火燎。 眨眼之間,阿姐與姐夫已至,再是大師兄與重明前來,凡天虞境的修靈盡數前來。阿哥攙扶著葉冥暄,紛紛抬頭望來。 再低頭俯視,被冰封的丹xue山竟也發生變化,那層層寒冰有所融化。原來,丹xue山的封印只為等待新的首領,也便是南界神君——朱雀。 我總算未讓族里失望,我總算成功了。 喜極而泣,眼淚滑出,我圍著丹xue山翱翔了許久,也鳴叫了許久。阿哥與阿姐一躍幻回真身,圍著我飛翔。 鳳凰族至今,也就我們三只鳳凰了,此時場景雖有激動,更多的還有凄涼。 阿姐和阿哥幻回人身,行禮之時抬頭望來,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恭迎神君歸位?!?/br> 便見天虞境修靈齊齊跪地,仰頭望來,紛紛落出眼淚:“恭迎朱雀神君歸位?!?/br> 我自知修成金身,化為朱雀并非我的功勞。一是源于體內有靈媧母神的靈力,二是全族的靈力及修為全儲藏在了我的命珠中,三是因阿暄那絲精魂,四才是源于我反復吸附瘟疫毒障和負面能量而修煉升華后的元神。 我既然是全族的希望,自然就身帶不一樣的眷顧罷,否則哪能成為世上繼祖君之后的第二只朱雀? 低頭看著葉冥暄抿著雙唇,看我時不見眨眼,他面色慘白,毫無血色。他也為我感到歡喜,經過重重劫難與不易,總算修成朱雀。 新的朱雀產生,四象就會發生更改,那么天道也會發生更改。我自然也就能感應到其他三位神君的所在,我動用神識一探,不經詫異。 東溟之底,此處荒蕪,就連東溟海神也不見蹤跡,因而天族便派去一位水君暫且司職。原來,并非東溟海神不見蹤跡,而是羽化多年。如今的東溟海底宛然天族的水牢,用來關押三大神君,難怪祖君總也無法聯系到其他三位神君,當真以為是三大神君與鳳凰族切斷來往。 天帝夋巋不仁不義,難怪母神會以半生修為為詛咒用來報復。 一個轉身幻為人身緩緩落地,周遭金光褪去,身后的丹xue山也正慢慢恢復幾千年前的原狀。阿姐擦拭著眼淚,依偎在姐夫的懷中。 周圍修靈仍然一副恭敬的模樣,我緩緩走到葉冥暄的身旁,手指滑出一道血口,將鳳凰血注入他的元神之中。葉冥暄見罷轉身避開,抬頭看著我一臉心疼。 “你剛剛才修得金身,不可魯莽?!?/br> “為你療傷,怎會是魯莽?” “區區小傷,修養些便可?!?/br> 我上前抓住他的手,阿哥見狀走開,我又才道,“不為你做點什么,讓我怎能安心?” 一揮袖結下結界,為他再次注入鳳凰血,見他臉上少有血色時才停了手解除結界。我上前攙扶著他,笑道,“阿暄,在劫生火海中我唯一念的便是你和鳳凰族。如今我不負眾望成為朱雀,一為你,二為鳳凰族,三為守護人族?!?/br> 葉冥暄微微上揚嘴角,仍然一臉寵溺的點點頭,也不顧周圍眾目睽睽,便將我擁入懷里。好像許久沒有和他這樣擁抱過,連帶著這些時日的委屈和無奈,以及那所謂的荒唐姻緣,我伸手也環抱著他。 “阿暄,你會怪我么?” “不會?!?/br> “若我為了鳳凰族放棄你我姻緣,你會恨我么?” “不會?!?/br> “阿暄,你不要對我太好,我會舍不得?!?/br> 他緊緊的抱著我,似乎要將我揉進身體。我告訴自己,不能哭出淚來。他知道我內心的無奈,他從來不會逼迫我去做出抉擇。 我放不下與他的姻緣,更放不下鳳凰族的冤屈,畢竟鳳凰族是因為而起,這是我心中最大的愧疚。 “阿暄,我一定會回來履行我們的承諾。待塵埃落地,天下安平,待鳳凰族沉冤得雪,待天道重回正軌,或許我們便能受到祝福,便能并看春放杏紅冬雪落,韶華蒼涯共白首?!?/br> 耳旁清楚地聽到葉冥暄吸氣的聲音,再帶著顫音重重吐出,許久才道,“好,我等你?!?/br> 周圍很安靜,沒有人打攪我們。 也不知是過了許久,我們二者才平復心中情緒,看了周圍一眼才尷尬不已。方才心中感慨,也便忘了周圍還有這么多雙眼睛盯著。 許久我才回頭去看阿哥,“為何不見幻聆?人族瘟疫可有受到控制?” 阿哥嘆了一口氣,卻道,“瘟疫是控制住了,只是如今妖魔兩族進攻天族。聲稱天道不仁,以萬靈為芻狗。許多仙族紛紛回應,天族只怕給不了交代,夋巋自然難逃其咎?!?/br> 姐夫也道,“此次人族瘟疫,雖說死灰復燃是在預料之中的,可比我們預料的早了許多?!?/br> 我點頭,最初時我便懷疑此事太過蹊蹺,似乎是有誰故意而為。 姐夫又道,“你可知,誰先提出征討天族的?” 我疑惑的搖頭,姐夫道,“是魔族,瘟疫剛過,魔族便以天怒人怨為由,帶上人族請愿書攻上天族,討伐夋巋?!?/br> 葉冥暄又道,“夜隱向來心狠手辣,常常喜愛落井下石?!?/br> 我聽罷點頭,就拿當初冤枉一事來說,夜隱卻是喜愛落井下石。他能親手殺死赤魘,這點更能表明他心狠手辣。 我突然雙眼大睜回頭看著葉冥暄,就連阿哥和姐夫也聽出葉冥暄話里的意思。 “你是說,瘟疫與夜隱有關?” 對啊,夋巋可是夜隱最大的仇人,只有天怒人怨,他才能出師有名。倘若是這樣,那夜隱的確手法殘忍,竟然以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族為由來惹怒天道。